瀛玉虽说是东海的修士，可修炼到现在，总共也没见过几种水族。

没想到在这里一次性看了个齐全。

有摇曳着长尾的各种鱼类，有头上生着长须的虾蟹水族，发中戴着珠贝发饰的珠贝生灵，还有诸多奇奇怪怪，看不出本相，只能看得见细小鳞片的水族。

真是稀奇，真是稀奇！

“这里名为明珠集，是东海十二个大型集市当中种类最丰富的一个。”

“怪不得这里这么大！”瀛玉踮起脚望去，那密密麻麻的摊位鳞次栉比，甚至快要蔓延到眼外，“得有好几里大吧？”

“那是当然，这明珠集，足足有方圆十二里大。”红云一边说，一边给瀛玉指了指方向，“看，瀛洲仙岛就在那里的海面之上。”

瀛玉惊喜得回头，“这么近？！”

“那是当然，因此这里才有这么多海中陆上的灵材异宝。”红云笑眯眯得看着瀛玉的眼睛，“要是想好好逛逛，那可得费些功夫呢。”

瀛玉开心极了，拉着红云的手腕，挤过来来往往的修士，在摊位当中的小路上停停走走。

红云顺着力道，被她带着，挤过一波又一波的修士。

含笑看着兴致勃勃的瀛玉，她看起来开心极了。

眼睛亮亮的，有时候在摊位边驻足，有时候飞速得略过……

她是这整个明珠集当中，最耀眼的明珠。

“我早就听闻海中富庶，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瀛玉兴奋地脸颊上的染上了红晕，激动地回过头，眼中装着红云和身后各种闪亮珊瑚树的影子，“居然有这么多的好玩应儿！”

瀛玉的手兴奋地跃动着，摇着红云的手腕，给他指着看——粉紫色的珠贝里盛满了圆润的珍珠，每一粒都有指肚大小，白皙圆润。

这些类似的明珠还有许多，譬如玉珠、譬如珊瑚珠，还有各种生灵的各色产物。

屏息听去，还有圆珠落盘之声。

这些小玩应儿们一个个闪烁着光芒，偶尔还有异彩出现，激荡着灵气与水波，在视线中，留下一个个波荡开的影子。

要是只有这些小珠子，连带着珠贝海螺之类的海中特产，那这里也称不上是最大的集市。

四海八荒的灵材，无奇不有。

海中陆上的异宝，无物不包。

从寻常放东西的箱笼柜子，到存放胭脂的小盒子，从插花的长颈瓶，到放书的贝壳匣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光是走了小小的一片区域，瀛玉就已经眼花缭乱，看到什么都喜欢。

什么避水的明珠，巨大砗磲的柔软床榻，还有五彩贝壳的风铃、朱红水红的珊瑚树、珍珠手串、珍珠簪，类似龙族行宫的摆件……

无论是有阵法妙用的，还是单纯好看的，瀛玉都喜欢。

海族们常用的法阵也很有特色，与镇元子传授的不太一样。

这些阵法繁复花哨，除了线路多扭曲，而且还有许多类似贝壳一样的花纹镌刻。

真真是看一眼，就晓得这是海族的东西。

好不容易从熙熙攘攘的密集摊位挤出来，瀛玉放开了红云的手，喘着气，顺便看着这个集市边缘摊位上的东西。

红云也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蹲下来仔细查看小物件的瀛玉，一边不留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红了耳尖。

“红云，这里可真好玩啊！”瀛玉的梨涡都跑出来了，抬头看着红云，手里拿着一个雕刻着小兔子的贝壳盒子。

她蹲下来小小一团，问道：“还请问问，这些东西作价几何？”

瀛玉和红云站着的摊位上，年轻的鱼人摊主摆了许许多多雕刻了花纹的贝壳。

可被小看这手艺，不过巴掌大小的贝壳上，这店主雕琢的生物栩栩如生，雕刻的建筑如同亲见，别有特色。

“这些个都可以用灵石宝石之类的东西来交换。”

这鱼人摊主有着一头火红的波浪长发，正低着头，用一双小麦色的精瘦大手，捏着一枚小小的贝壳。

只需用尖锐的指甲在这贝壳之上划过，就簌簌地落下细白的粉末，在这空中……水中抖一抖，这贝壳上的图案就清晰可见。

“什么灵石都也可以？”瀛玉有些意动，刚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把宝石，就被红云拉住了手。

红云看着这摊主问道：“珠玉，有些时候不见，你怎么来这里出摊了？”

瀛玉一愣，觉得这名字实在有些熟悉，“珠玉？”

“诶？”这摊主抬起头，金色的眼睛一亮，“红云！你怎么有空来海里？”

“我来这里换些东西，顺便来赴一场良缘。”红云笑着解释道，又抬手朝着瀛玉比了比，“我来介绍，这位是……”

“还有，你是小玉？！”这位叫做珠玉的摊主笑着站起来：“还真是贵客，你们两位居然结伴来了，红云啊红云，这位可不用介绍了。”

红云一挑眉：“怎么，你们也相识？”

“那是自然。”珠玉火红的鱼尾在水中一摆，化出一个漂亮的旋，“这位就是为我们方丈仙岛解了燃眉之急的大恩人呀！”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红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着还在迷茫的瀛玉夸道：“真不愧是小玉，果真是有缘！”

瀛玉还没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你……”

瀛玉看着站起来足足有九尺的珠玉，火红的鱼尾，火红的长发，还有金色的眼睛，除了这过高的身量，还真有往昔那条鱼的影子。

“我就是方丈仙岛的珠玉呀。”

大概瀛玉的眼神，摊主已经见过许多次了，爽朗一笑：“至于这身量……是我族的特性。”

“他们这类鱼比较自由的，”红云看看瀛玉，笑着解释道：“成年之前都是一样的形体，等到成年之后，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分化。”

“男女雌雄，全凭自己的想法。”

珠玉笑道：“我原本想着，若是成为女孩子，那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与这些漂亮的珠玉华服为友……”

说到这个，瀛玉理解地点点头，说道：“我本是草木，原本也没有分公母的，只是我的本性更喜欢这个样子，才有了如此的本相。”

瀛玉有些好奇，“既然都可以随心所欲，那后来怎么又改变了想法呢？”

“这个嘛……”

珠玉拍了拍自己宽阔的肩，健硕的胸肌，还有板正的腹肌，笑道：“这个理由嘛……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化作这个样子，来买东西的修士多些。”

“原来如此！”瀛玉看着四周隐晦看过来的视线，恍然大悟，合掌而笑：“还真是有意思！”

“若不是为了多攒些宝贝，我又何必抛却香香软软的躯体，来换这一副硬邦邦的大块头呢？”

珠玉笑着耸了耸肩，露出了一对深深的酒窝。

大手一挥，“既然我们都相识，那这摊位上的东西……我刚就给你算得便宜些好啦。”

“怎么又是恩人，又是熟人的，也就只是便宜一点？”红云抱臂笑道：“怎么上一次见你还是仗义疏财，大手大脚的，这次见面，就紧紧巴巴成了这样？”

“这个嘛……还得从那恶蛟说起。”

珠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红色的发丝当中捋了捋，笑道：“红云你之前见我，我刚出海，有的是积蓄，自然挥霍些，逍遥自在了好些时候。”

“可自从遇到那恶蛟，那可真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被那厮堵在仙岛上，也不知多少时日不得出，吃得用得，连带着积蓄也早就消耗一空。”

珠玉哭笑不得：“原本还有些药物，可这岛上受伤的道友也越来越多，当然得先紧着他们咯。”

“如今那恶蛟也除了，道友们也分了些恶蛟的宝藏，至于我嘛……也打算回家了。”

珠玉笑着解释道：“可是手里空空的回家，总是不太好，这不……来这里摆摊做些小玩意儿，回去撑撑场面。”

“原来是这样。”瀛玉这才明白过来，从袖中抖出一把宝石放在手心里，灵气震荡起一圈水波，“既然你手头紧，那我又怎么会为难你？”

“可别可别，快把这些收起来。”看到瀛玉这架势，珠玉连忙伸出手，握住瀛玉的手，塞回了她的袖中，“这可使不得。”

“可……”瀛玉疑惑地歪了歪头，看看珠玉，又看看红云，“可珠玉也是说用宝石来换，我不过是……拿得稍微多了些。”

他们俩四目相对，齐齐叹了口气，“这可不能这么算。”

“虽说大荒之大，四海当中不同的地方，集市的交易方式也各有不同，也没个标准。”

珠玉笑着解释道：“不过在东海当中，像是这种小物件，还是按照灵气的含量来划分的。”

“譬如这个贝壳，就是普通的贝壳雕琢而成，灵气微薄，也没什么用，就给我些宝石碎片就行，用不着那么大的。”

瀛玉看着珠玉用来举例子的漂亮贝壳，双面雕刻的猫咪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可这样的也不过是用料最为简单的一种罢了。

“那要是那个呢？”瀛玉指了指摊位靠里侧的一只贝壳盒子，问道：“那个看起来也不错，而且灵气也不少……”

“这个的原料也是东海当中最常见的异种贝壳，不过是换了个颜色而已。”珠玉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说，灵气与漂亮是一点也不相干？”

瀛玉疑惑了，看看贝壳，又看看红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瀛玉睁大了眼睛，“可是我见过那么多漂亮的东西，它们的灵气都不少呀！”

红云笑了笑，凑到瀛玉的耳边细细地说：“这个就比较复杂了，不过咱们现在可不能详细说，就先看看眼前这些……”

“要不然咱们可就得当冤大头了。”

瀛玉不理解地点了点头，在红云挺直腰的时候，又朝着红云的耳边凑了凑，用气声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细细的气流吹到了红云的耳中，酥麻与瀛玉身上的味道一并吹来。

吹得红云耳朵也红了，猛地直起了腰，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大，还用手虚握着，挡了挡嘴唇，“咳咳，那现在就得小玉多出些好主意，让珠玉能多带些作品了。”

“这怎么说？”瀛玉歪了歪头，桃花眼打量着红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微红的脸，瀛玉自己也觉得耳朵有点热。

连忙躲开了视线，低头瞧着这些贝壳小玩意儿，喃喃道：“那……那应该怎么办呀？”

“很简单。”红云清了清嗓子，看着珠玉，又看了看瀛玉，“从你准备的那些宝石里先随便拿一颗出来看看。”

话音刚落，瀛玉伸出了时候，掌中放着一枚朱红剔透的四方宝石，足足有指节大小，形状也天然。

这宝石一拿出来，就让周围的水波荡漾起了阵阵的涟漪，灵气震荡开来，连远处的摊位，都有隐晦的视线投来。

红云：……失策了……！

还在震惊的珠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摊位买卖现场……

买家看好了样式，而且卖家也决定给折扣，于是进入商量价格的环节……

珠玉鼓起勇气，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比了个一：“要这个数！”（我要一枚中等含量的宝石，来交换这一摊位的东西，应该不过分吧……）

瀛玉歪歪脑袋，欣然点头，把小手伸进袖子里摸索，摸来摸去，掏出了一大把……品质上等的宝石。

在旁边的红云：？！

（你的好友红云，撤回了一颗宝石！）

珠玉（看到出价还没反应过来）：？

瀛玉（因为被撤回了，所以没反应过来），天真开口：“发生……”

红云（在场唯一清醒的人）：“撤回，等下我再和你解释哦！”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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