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都城咸阳。
整座咸阳城气氛压抑,河东前线传来的各种消息让咸阳城的人一日三惊。
“王龁大军兵败汾水,魏楚赵三国联军兵进河东。”
“王龁身死,二十五万秦军被尽数坑杀……”
“王陵杀王龁,率领残余秦军投降赵国……”
“秦军溃亡,六国联军不日就要兵抵函谷关……”
整座咸阳城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六国暗间们更是一刻不停的再整个秦国境内造谣。
无数真真假假的消息让秦国的人全都人心惶惶,黑冰台更是四处奔波,扑灭流言。
此刻,咸阳宫内群臣皆至,黑压压的站满了整个朝堂,空气中都有一种压抑至极的气息。
满殿寂静之中,唯有上首嬴稷的厉吼声,不断在整座咸阳宫内响彻。
“这些消息传的满天飞,甚至都已经传到了川蜀之地,黑冰台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们谣言都已经如此沸腾了,但是寡人却是连一份前线的战报都没有亲眼看见?”
“难道非要等到六国联军都打到函谷关了,寡人才能看到河东的战报吗?”
所有的文武大臣们全都噤若寒蝉的垂首肃立,最前面的范雎却是猛的站出来,拱手说道:
“大王息怒!这些都是六国散布的谣言,以图混淆我们的视线,离间大王与前线将领的信任,大王万万不可信。”
“寡人何尝不知?”嬴稷袖袍一甩,距座在王座上,怒声说道:“但是,战报呢?河东之地的战报呢?寡人一日没见到战报,无一日不是胆战心惊。”
说道这里,嬴稷顿了顿,猛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满是焦虑的望着群臣说道:“秦国不能败啊!!!”
群臣闻言,全都面色凝重了起来,所有人对于这一点都是心知肚明。
秦国败不起,更加不能败!
秦国若是败了,六国定然趁着这一次的机会重新合纵,攻破函谷,直捣咸阳。
当年有强盛的齐国,所以秦国才得以保存,可是三十年来秦国如日东升,齐国却是越加衰落,这一次绝对没有那个国家再给秦国重新崛起的机会。
范雎此刻也没有任何的主意,只能站出来安慰道:“大王勿忧。大将赢钧统帅骑兵两战溃灭魏国大军主力,此后又有蒙武率领一万铁骑星夜疾驰,有此骑兵在手,定能震慑楚赵魏三国联军,顺利接应王龁大军退回河东之地。”
但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上面的嬴稷瞬间就炸了,连续多日的心惊胆战以及担忧瞬间就化为了怒火,蹭蹭直冒。
“当初他王龁就不应该退……”
范雎当即就说道:“大王,此非是战之罪,士卒连续征战三年未归,军心思归,纵然王龁乃是上将军也补不能阻挡。”
嬴稷闻言,黑着脸冷哼了一声,别说是王龁,就是他去了也没有用。
归根结底还是邯郸攻打的太久了,所有的士卒都已经麻木了,没有了继续进攻的斗志。
嬴稷理解归理解,但是心中的怒火依旧不能平息,说到底还是忐忑罢了。
而此时,范雎自责的声音再次响起:“也是臣举荐人不周,若不是臣举荐的郑安平……”
“够了……”嬴稷当即打断了范雎自责的话语,转头对着范雎呵斥道:“寡人都已经下令封口不准议论此事,如今相国提他做什么。”
秦律上面清楚的规定,反举人才若是出错,连带举荐的人也要受到同样的处罚,郑安平谋反,若是按照秦律,范雎三族也要被夷灭。
但嬴稷与范雎私人感情深厚,十分清楚范雎对于秦国的重要作用,因此直接赦免了他的罪。
范雎垂首道:“臣始终是识人不明,若是当初直接就选派大将赢钧的话,定然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听到这话,嬴稷纵然面色严厉,但是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欣慰。
君父、君父。
他纵然是秦国的君,但也是赢钧的父。
这个原本以为才能平庸的儿子,这一次确实给他十分长脸。
想到这些,嬴稷的语气都不由的软了几分,对着范雎摆手说道:“他郑安平反了,跟你范雎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投降。你范雎对秦国的功劳,寡人以及秦国都看在眼中。”
范雎远交近攻的战略直接就给秦国指明了方向,让秦国的力量有针对性的开始发挥。
这一次进攻赵国邯郸未果,不是范雎的战略出错,而是战术上安排的不对。
嬴稷顿了顿,接着面色一沉说道:“但王龁没有消息也就罢了,赢钧却也没有半分消息,这才是寡人最担忧的地方。”
甚至于,嬴稷还十分担忧赢钧这一次会得意忘形的胡来。
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以致于函谷关被齐韩魏三国联军攻破,秦国割地求和才能幸免。
赢钧被他放在函谷镇守十年,此刻率军出征一战就击败信陵君魏无忌,嬴稷十分担忧赢钧经此一战目中无人。
甚至是不听从王龁的派遣和命令……
但是,这些担忧都被嬴稷强压在了心底,只是口中却是喃喃一声:
“若你真是如此不堪造就的话,这秦王之位也就彻底与你无缘了。”
一时间,嬴稷也没有了说下去的意思,距座在王座上沉思了起来。
而整个朝堂上的臣子们见此,也都相互交头接耳了起来,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就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
正此时,一道吭长的禀告声从外面传来。
“报——”
“河东急报!!!”
“河东大军十万火急战报!!!”
此话传来,所有正在议论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齐齐的转头看向了殿外的方向,心头一紧。
难道真的败了?
就是上首的秦王嬴稷都不例外,猛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眶看向了外面,攥紧了拳头,喃喃一声。
“千万不能败啊!!!”
关心则乱。
嬴稷原本就不是沉稳的性格,一直都是以急躁和激进而闻名六国,此刻更是彻底的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满堂寂静之中,下一秒却见,一名一名身背赤旗的信使高举着手中的竹简风一般冲进了大殿,向着正向着秦王嬴稷禀告道:
“汾城急报!!!”
“王龁大军与楚赵魏三国联军麓战汾水东岸,上将军王龁重伤昏迷,大将军赢钧领兵击退楚赵魏联军,大获全胜!”
此话一出,群臣一滞,旋即整个咸阳宫刹那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