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这边,他王陆同样占了天大的便宜。
自己不再攻城,那就意味着这次王陆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击退五万羌族。
这是一笔极大的军功,足以一战而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非要比较起来,他王陆占的便宜更大,自己略逊一筹。
但这不意味这自己不如王陆,只是王陆先进行的谋划,自己偶然切入,吃了后手之亏。
若将来再有机会切磋,同时出手布置,羌疑自信不弱于人。
至于这次嘛……姑且就算平局。
……
王陆又上城头,他亲眼看着金沅翼一队人回到羌族营地。
可之后整个羌族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也没有看出要动兵的趋势。
一切平静如水面。
金沅翼这块石头砸下去,愣是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整个临洮城内都被他看光了,是人就负点责打进来啊。”
“这羌族人到底来干嘛的?”
“今日再不打,明日恐怕秦军就要到了。到时候真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王陆愤然离开城头,再写了一封布帛给羌族。
……
“四王子,秦军又派人送来一块布。”羌族士卒将东西呈上。
【最迟明日,五万秦军恐将抵达。】
羌疑看后,不由佩服道:“还是他细心,竟然如此贴心提醒自己退兵。之前,倒是自己疏忽了这点。”
原本羌疑准备即刻离开临洮,但王陆提醒得对。今日就回去,这五万勇士并未见过秦军,空口无凭,自己的二哥和阿大恐怕会怀疑。
可要是再等一日,五万秦军出现,自己可以称他们就是藏不下去的秦军。
不管其他人熹他们信不信,反正在羌族的地位,自己比他们更高,普通士卒会更相信自己说的“城内有埋伏,只是因为我们迟迟不上当,所以他们才主动暴露。”
羌族的人无法去临洮求证事实,还不全靠自己编。
“来人,”羌疑到帐内写了个字,“把它送到临洮城内王陆手中。”
……
王陆听到樊怀仁在军帐外喊自己,便出去。
“军师,羌族送来的信。”
“?”王陆心中期待这是开战前的挑战书或是打击士气的劝降书。
结果等接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单层布,翻开一看。
【懂】
“?”
懂?
什么意思?
懂什么了?
王陆回想自己送过去的信,上面只提醒明日秦军将到。
他既然懂了,那就打进来啊。
给自己发个【懂】是什么毛病?
王陆眺望,又仔细倾听。城首既不见远处尘土飞扬,也不闻马踏大地的声音。
这明明就没懂自己的意思,搁这装什么懂王呢。
“军师,厉害啊。”樊怀仁由衷道,“军师连一支箭都没有射出,凭一人之力就防下五万大军,护住临洮城。”
“回咸阳后,大王肯定要大加褒奖。”
“但军师,我还是琢磨不明白为何在开了城门之后,羌族就是不愿意攻进来?”
王陆心中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我都不知道这羌族什么毛病,愣是不打。
明明自己都这样了,天下古往今来,叛国贼做到自己这份上,也是独一人了吧。
“羌族有病。”王陆骂了一句,算是回应樊怀仁的问题。
“有病?”樊怀仁第一时间还以为羌族军队真患了什么病,但一琢磨不对,斥候的情报里没听说过这情况。再联想到军师还有文魁首的身份,就……
懂了。
军师这个“有病”,并非真病,而是“缺陷”的另一种说法。
羌族有缺陷,这句话就对头了。
可羌族五万大军的缺陷在哪?
樊怀仁又琢磨不明白——说来也惭愧,自己在临洮打了羌族十三年,还不如军师来这里两天看得透彻。
“军师,敢问羌族何处有缺……有病?”
“脑子呗。”王陆没好气道。
这个“脑子”肯定不是真脑子,已经破解军师说话风格的樊怀仁很快就明白——士卒如四肢,主动;士官如经络骨脊,主行;而这脑子,主谋。
军师的意思,就是说羌族制定谋略的人出了问题。
至于到底出了问题,樊怀仁还想再问,但看军师一脸不痛快。
就把心中的问题给憋了回去,反正这次的羌族“脑子”,下次自己也不一定会再碰上;再就是军师那么厉害,一眼能看穿羌族的“脑子”出了问题,自己又学不来这本事。
问了也是白问,反而容易气着自己。
难得糊涂……
人间像军师这样智近如妖的也没几个,不必对标,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军师,我懂了。”
“你也懂了?!”
王陆气乐了,他算是明白了,羌族也好,秦军也罢,都他娘的一个个在演自己!
这帮狗崽子……
……
出陇西城十里远。
王翦一队轻骑与成矫率领的五万秦军汇合。
秦王求速战,便把更擅战的王翦从匈奴边关掉过来作为主将。
至于成矫,秦王差了外戚一派的一位武将点兵五万出发临洮,他成矫只算个挂名。
不过将来算军功,这里面就能算一笔。
成矫这几天骑马颠簸,但心情好,胃口好,认愣是发了一点点腮,连腰间系带都微微有些发紧。
“恭喜公子,这次不仅赚了军功,还打压了嬴政。”
“等回咸阳,小的派人去找小说家写点故事,专门夸公子率五万秦军赴边关救愚兄。”
“保准这个故事荡气回肠,脍炙人口。让整个咸阳,整个秦国都知道此事。”
成矫虽然没应答,但嘴角的弧度表明他很满意。
王翦在大军之前,隐隐约约听到这些谈话,却装聋作哑,他很聪明,不该自己管的事绝对不要参与,尤其是公子之间的夺储之争。
“王将军,此番对抗羌族五万大军,全仰仗您了。”
王翦因为常年在外,在咸阳时日鲜少,所以并无阵营。
成矫难得碰面接触,想要拉拢也不奇怪。
“全靠大王。没有大王,哪来五万秦军。”王翦油得很,不得罪,也不亲近。
只是成矫并不放过,他继续道:“王将军若在临洮,以五千对五万羌族,能坚守多久?”
“防,一个时辰;死守,两个时辰。”王翦很认真道,他此刻已经默认临已丢,这一路上已经想了多种夺回城池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