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中城一战,公子高侥幸抵挡住了韩遂的大军攻击,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更是让叛军损失惨重。公子高也通过击败了韩遂的大军而得以在榆中城立足,傲然在这个地理位置十分独特的地方,只以这一座城,便可以窥探四郡之地。
然而,公子高没有再采取近一步的行动,而是在榆中城内进行了一番的休整,战争进入到这一时期,叛军的实力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削弱。而公子高的那群纠集起来的军队,也应该加强训练了。
一方面,他对军队进行了一番整编,无论对方是汉人、羌人亦或是其他族的人,只要肯在他手底下当兵的,他都会一视同仁,不会带有任何民族歧视的色彩。这一点,让军队中部分先零羌的人感到很是欣慰。
先零羌已经完全被打散了,而依附公子高的则是其中一部,首领乌达合更是对公子高极为的依赖。
此外,公子高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并且派遣使者去和平叛大军的统帅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见面,并且向皇甫嵩示好。
另外一方面,汉军缴获了叛军不少粮食,够他们在这里维持几个月的了。于是他们则开始修葺城墙,加高加固榆中城的城防,并且填平流星雨所造成的坑洞。
两天后。
“军师伤势可有好转?”公子高坐在贾诩的床头,关心的问道。
贾诩道:“已经不碍事了,再有两天就差不多可以活动自如了。主公,派出去的斥候可有消息传来?”
公子高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都已经两天了……”
“主公……”张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属下有要事相告。”
“进来吧。”公子高冲门外喊道。
张倩推开房门,踏进房间之后,先是向着公子高、贾诩各行一礼,紧接着便说道:“主公,斥候刚刚传来消息,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在安定郡朝那县遭受到了叛军首领北宫伯玉、宋建的袭击,损失惨重……”
公子高听后,自言自语的道:“果然如同李儒所猜测的一样,看来韩遂在攻打榆中城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
“不过,说来也奇怪,叛军竟然没有乘胜追击,伏击之后,便主动撤走,皇甫嵩于是趁机占领了朝那县,并且停留在朝那县,不再向前进军,准备暂时休整一番。反而被皇甫嵩派去当做疑兵之用的中郎将董卓却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公子高听到董卓的名字时,立刻来了精神,竖起两只耳朵,说道:“你详细说明一下董卓那路军的情况。”
张倩抱拳道:“是,主公。中郎将董卓被皇甫嵩委派,从弘农一路向西,直抵长安,一路上都是虚张声势。皇甫嵩给了董卓三千骑兵,董卓抵达长安后,没有入城,而是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三千骑兵疾行了一个昼夜抵达了汉阳郡的郡城冀城城下,凭借其名声,直接招降了叛军留在冀城的城守,并且得到冀城内的兵力、粮秣、马匹和武器、战甲极多。之后,他将冀城内的叛军收编为汉军,让他们全部换上汉军的服装,一路上向西,直接进攻陇西临洮。临洮乃是董卓家乡,家乡人听到董卓带兵回来了,纷纷聚众反抗叛军,之后又自发组建乡勇,要求编入董卓帐下。随后,陇西郡其余各县都自发组建乡勇,开始反抗叛军,董卓分兵数路,东征西讨,一夜之间,陇西郡的襄武、狄道、鄣县三地便全部落入到董卓手中。如今董卓已经拥有两万大军,实力十分的惊人。”
听完张倩的话后,公子高和贾诩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有灵犀,心中都是一阵发愁。
董卓的到来,只短短几天时间便拉拢到了两万的大军,而萧风和贾诩一起共同努力了一个多月,也才到了这种地步而已。
“董卓来势汹汹啊……”公子高颇有感慨的说道。
贾诩道:“董卓来了,凉州的形势可能会发生极大的逆转。主公,如今最主要的是赶紧向皇甫嵩禀告一切,述说主公和叛军主力周旋的艰难,并且将击杀李文侯、边章的功劳揽在身上,还要将击退韩遂大军的功劳一并揽到自己身上,只有如此,主公才可以获得皇甫嵩的赏识,获得朝廷的重视。叛军实力受到了严重的削弱,大势已去,凉州的叛乱很快就会被平定下来,主公无论如何都要正式获得朝廷册封的武威太守一职。主公可以派遣一个得力之人星爷赶赴洛阳,带着一些金银珠宝,贿赂十常侍,央求十常侍给安排一下,如此双管齐下,主公才得以在凉州立足,为以后做好打算。”
公子高点了点头,觉得贾诩说的极有道理,同时他的目光移向了张倩。
张倩注意到了公子高的目光,心中也早已经会意,便抱拳道:“去洛阳的路我熟悉,而且洛阳那里还有老主人的家产,我若回去,此事绝对能够办成。不过金银珠宝携带着极为不便,我听说十常侍之一的张让喜爱名剑,主公手中的赤血剑削铁如泥,堪称剑中上品,不如交给属下,让属下带到洛阳转送给张让,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公子高当即取下了自己悬挂在腰间的赤血剑,缓缓的说道:“此剑乃是鸠摩空大师的临终遗物,没想到在我手中还没有一个月,就要转送给他人了。”
“主公,当以大局为重啊,区区一把利剑,却能换取主公的在凉州的地位,孰轻孰重,主公当三思而行。”贾诩劝慰道。
公子高眉头一皱,直接将手中的赤血剑抛给了张倩,说道:“罢罢罢,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拿去吧。”
张倩接到赤血剑后,便抱拳道:“主公英明,事不宜迟,那属下这就动身,省的路上耽搁许多。”
公子高点了点头,问道:“你走之后,后营都尉一职,当由谁继任?”
张倩想了想,抱拳道:“后营佐军司马方明颇有算才,可暂时顶替我的位置。”
公子高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属下告退。”
张倩离开之后,贾诩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公子高道:“主公,董卓在凉州的名声很大,韩遂自从被我们打败之后,便逃到了牧苑,暂时驻扎在了那里。韩遂反叛也是被劫持所致,更何况他的部下多是汉人,与北宫伯玉、宋建等不相同,经过此败之后,心里必定萌生了投降之意。为了防止他向董卓投降,主公应该尽快派人与其取得联系,说服他向主公投降,这样对主公而言,则又是一件大功。”
公子高道:“军师言之有理,可是这件事该派谁去呢?”
贾诩自愿请命道:“此事乃一件大事,看来只有我亲自去才可以。”
“军师要亲自去劝降韩遂?”公子高惊诧地道,“可是军师伤势未愈,怎么可以鞍马劳顿?再说,韩遂心迹不明,万一出现了什么不测,那军师让我怎么办?”
贾诩笑道:“我既然敢去劝降韩遂,就说明我有足够的信心。何况劝降了韩遂,对我军有着极大的好处,一方面可以利用韩遂对付董卓,另外一方面则可以增加主公的功劳,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公子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说道:“军师一个人去?”
“嗯,人多了反而麻烦,再说韩遂多疑,去的人多了,反而会让他心不自安。我和韩遂昔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我这次以使者的身份去见他,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想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主公大可放心,三日之内,我必然会带着好消息安全回来的。”
公子高见贾诩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了,而且和贾诩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也摸清了贾诩的脾气,这次看来是非去不可了。他良久才说道:“既然军师要去,那一路上要有护送为好,不如让毛霖带着一百骑兵护送军师前往,如何?”
“人多了反而麻烦,只让毛霖一人即可。”公子高道。
“好吧,那就按照军师的话去办。”
随后,公子高将毛霖叫到了房间,和毛霖说了护送贾诩的事情后,毛霖没有说什么,但是目光中对贾诩还是有些敌视的味道。不过,萧风心里很清楚,毛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同意接受了任务,就会出色的完成任务。
毛霖站在那里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回答。
“毛都尉,你考虑的如何?”公子高问道。
毛霖斜视了贾诩一眼,抱拳道:“义不容辞。”
“很好,那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可以上路了。”
毛霖“喏”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贾诩则对公子高说道:“主公,我离开的这三日内,请主公多多保重。”
“军师也要多多保重。”
之后,公子高为贾诩、毛霖践行,并且亲自送贾诩、毛霖走了十多里,这才分开。分开时,还依依不舍的望着贾诩、毛霖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萧风这才转身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公子高的心里已经是踌躇满志,董卓的到来,也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叛军的势力将会一去不返,换来的可能将是群雄割据的局面,凉州,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纷乱不止……
秦、汉时期,为了适应与匈奴战争的需要,朝廷先后在西北边郡建立了官营养马牧牛的地方,统称为牧苑。
牧苑的建立,为中原王朝与匈奴的战争提供了大量优质的战马,而且还有极大一部分成为了皇家御用牲畜的主要来源。秦王朝由于立国短暂,牧苑并未得到完善的发展就遭受到了兵乱的毁弃。
直到汉王朝建立以后,牧苑才得到了发展,尤其是汉武帝时期,由于对匈奴战争的需要,牧苑得到了一个空前的发展。汉武帝建立了三十六牧苑,多集中在凉州、并州的半农半牧地区,这里人口稀少,有着大片未开垦和不宜农耕的荒地,同时辽阔的高山草甸为牧羊军马提供了天然的大牧场。
而韩遂所驻扎的这处牧苑,就是三十六牧苑之中较为庞大的一个,为此,汉朝还在牧苑附近设立了一个县,唤作勇士,并且筑其城,派兵驻守,以拱卫和威慑牧苑周边地区。
勇士城南靠山,北临河,东面是古丝绸之路。东可达长安,西行则达金城,从地理位置和气势上来看,倒也不失为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
勇士城因在牧苑中,所以在这一地带,牧苑的掌管着就是勇士城的城主,被称为牧师。
韩遂曾经有幸做过半年牧师,所以对这里的地理十分的了解,榆中城大败之后,他就率领仅存的数千骑兵回到了牧苑的勇士城里驻守,一方面是养精蓄锐,另一方面则是伺机而动。
叛军基本上大势已去,韩遂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会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就一直在勇士城里按兵不动。
贾诩一路上由毛霖护卫着,从榆中城一直向着牧苑方向前进,走了一天多的时间,这才快要接近牧苑。
快要进入牧苑时,贾诩忽然勒住了马匹,扭身对身边的毛霖说道:“十八兄弟,这一路上多亏有你照顾,我很感谢你。再向前走,就是叛军的领地了,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咱们这就分开吧,你回榆中城去向主公复命吧,我独自一个人去见韩遂。”
毛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着眉头向前方茫茫的雪原望了一眼,只觉得这里荒无人烟,寂静非常,而且又充满了变数。
“我受命保护军师,与军师一道而来,自然要一道回去。若我孤身一人回去,主公那里我又该怎么交待?何况军师伤势未愈,不便远行……就个人而言,我对军师没啥好感。可是主公既然将军师托付给我,我就要保护军师安然无恙的回去。军师若想让我回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军师首先要拿出主公召回我的信笺。”毛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