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门客心中叫苦不迭。
大王那是什么普通的身份,难道平日会想着天天出来逛逛?
嫪毐自己解决不了,便把难题抛给他们。
他们的性命被人攥在手心,饶是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帮着出谋划策。
“祭祀刚过,并无任何需要大王出宫的活动……”
您就是提前说这事儿也好啊,他们还能推脱给祭祀的时候动手。
反正嬴政确实在外面!
嫪毐不咸不淡的撇了说话的人一眼,看的那人立刻缩回脖子,如惊弓之鸟一般颤抖。
好在他也不打算把自己这帮幕僚弄死,因此并未发怒。
这群人平常看着没用,但偶尔也能帮忙解决问题。
“或许可以上奏天灾,奏请陛下出面祈福?”
终于有人提了一个看上去还算过得去的法子。
嫪毐细细思索。
他还没想出结果呢,立刻就有其他的门客反驳了。
“凡天灾一事皆记录在册,近日大秦风调雨顺,谎报灾情于朝堂上乃是死罪!”
别到时候奏章还没送到嬴政面前就已经被拦下了,而且上奏的人估摸着还会付出血的代价。
有了这几个人开头,其余人总算适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你一言一语的小声讨论着。
然而此事实在难做。
这群文人无一不是饱读诗书者,随便一个提议,他们也能引经据典,说上一大堆来反驳。
到最后有用的提议没听见多少,反驳的话倒是听了一箩筐!
嫪毐越听越觉得头疼,终于忍不住猛地拍桌。
“太后不要酒囊饭袋,尔等若是给不出满意的答案,就别怪我无情!”
这一声立刻把所有人给震住了。
嫪毐把这些读书人吓的鸦雀无声的同时又气他们不靠谱,这一个个都是猪脑子么?
“召集尔等是为想出办法,并不是让你们在我这儿白日做梦。”
“若你们提的办法能用,那岂不是干脆启奏大王加冠一事更有用!?”
嫪毐气不打一处来,这话也是脱口而出。
没想到居然有人惊喜的应了一声:“此法可行!”
嫪毐皱眉。
“陛下登基至今,理应加冠亲政,又如何能一直拖着?”那人大着胆子解释。
嫪毐茅塞顿开,抚掌大笑:“妙哉!妙哉!”
没想到这么多文人墨客最后还是得靠他来解决问题!
嫪毐心下得意,越发有把握做成此事。
困扰他的难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嫪毐走路的步伐都透露着喜气。
赵姬遥遥瞥见,不知有何好事。
嫪毐屏退左右,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我们须得尽快促成陛下加冠一事。”
赵姬一愣。
这些年她和吕不韦拼了命的防着嬴政,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接触朝政,如今怎么又要促成此事了?
嫪毐勾起她的下巴:“陛下加冠礼乃朝中大事,万万不可在咸阳宫中草率完成,不是吗?”
不愧是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的人,赵姬马上便懂了他的意思。
嫪毐把玩着她青葱如玉的手指:“至于地点,便以历代君王之名义定在雍成。”
大秦君王多在雍城加冠,嬴政身为如今的大王,加冠礼定在雍城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错来。
而雍城早就在赵姬借口避暑去离宫产子之际,被嫪毐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赵姬手中掌握着能调动卫尉的一半印章,另一半在嬴政手中,合二为一时便可调动数万卫尉!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个办法拿到印章……?”
赵姬紧贴着嫪毐,二人就和老情人似的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体温。
嫪毐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成竹在胸。
“印章一事无需在意,我自有办法。”
“你要做的,便是让嬴政同意去雍城。”
嬴政既然已经起了疑心,便不会那么轻易的进套。
所以需要一点点催化剂来助他下定决心。
赵姬身为嬴政生母,便是关键时刻能说动他的催化剂。
赵姬慢条斯理的解着衣襟:“你且放心吧,冤家~”
嫪毐是什么人?赵姬肚里的蛔虫,心上的宠儿。
她语调骤然婉转,嫪毐便知其意。
这几天都紧张兮兮,此刻所有问题好像都有了解决的方向,二人迫不及待的滚成一团。
……
所有的暗潮涌动都在平静的掩盖之下。
吕不韦经过上次的事多少长了点儿记性,最近安分守己,简直就是完美的给嬴政腾出了时间来料理嫪毐。
而嫪毐与赵姬也按兵不动,就好像所有的波涛汹涌只是之前的错觉罢了。
嬴政和雨化田坐于两端,中间放着一方上好梨花木雕刻而成的棋盘。
被打磨的圆润饱满的棋子轻扣在棋盘之上,嬴政悠悠道:“尧造围棋,丹朱善之,下棋时需心无旁骛。督公,你输了。”
雨化田不善此道,望着已成定局的棋局毫不在意。
近几日嬴政不时便抓着雨化田手谈几局打发时间,后者虽懂却不精通,在嬴政面前从无胜绩。
当然,论到对战演武,嬴政也没赢过。
食指与中指夹着小巧玲珑的黑色棋子把玩,雨化田一语双关道:“是陛下有耐心。”
而他,自习武起走的便是单刀直入,以最快速度取人性命的法子,对围棋这种需的专心致志布局排阵的游戏敬谢不敏。
距收回西厂的布置已有十日。
这十日,嬴政明知有人暗中策划取他性命却仍旧终日温书,闲暇时便下棋练武,这份耐心着实令人叹服。
嬴政不可置否:“寡人只是在等那个契机。”
大殿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和清幽已久的王寝截然不同。
嬴政脸上的笑意扩大。
“寡人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