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也不着急做选择,他将目光挪向韩非。
韩非轻笑了一下,开始辩驳道:
“御史大人,若是韩国主动成为秦国的附属国,作为秦东出的一把利器,是否也要灭掉自己手中的利器?”
韩非此话一出,盖聂眼神中闪烁出一抹难以置信目光。
而嬴政则是稳如泰山的洗耳恭听。
当世儒家荀子手下最出名的两名法家弟子辩论,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听到的。
面对韩非的反问,李斯也来了一个反问,“九公子当真能保证韩国会成为大秦手中的利器?”
“当然能保证,只要除掉姬无夜,楚国的血衣侯便难以在新郑站稳脚跟,到那时候,御史大人还要除掉韩国吗?”
李斯被反问的哑口无言,他不论怎么回答,都可能被韩非抓住把柄,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师兄了。
“这...”李斯吞吞吐吐一下,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挪向嬴政。
意思就是说,一切全凭王上做主。
此时的嬴政心中,早就有了一统天下的志愿,这一点韩非也早就知道。
嬴政邀请韩非来咸阳,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想要借助韩非的大才,为大秦打开东出的局面。
“韩非先生,若韩王真有魄力除掉姬无夜,赶走血衣侯,我大秦可以考虑不灭韩国。”嬴政声如洪钟,带着绝对的霸气与威严,真不愧是后人公认的千古一帝。
此时此刻,扶苏走到了嬴政面前,直面自己的父皇。
“二世皇帝陛下,你的内心为何会弹出这个场景?”
扶苏闻言,一惊。
这是月神的声音。
场景瞬间被静止了。
扶苏回头,凝视月神,冷声道:“这个场景有何不妥之处吗?”
月神闻言,轻笑了一下,“哼,场景并无任何不妥,只是出现在你的内心却令我显得意外。”
扶苏忽然明白过来,这是阴阳家的读心术。
“月神,你且说来,有何不妥?”
月神也不卖关子,她直说道:“那时候的二世皇帝陛下,不过一个孩童,况且章台宫议政的地方,你也进不来,所以我很好奇,这个画面的出现。”
扶苏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月神面前,直视她,“月神,朕实话告诉你,这个秦时的世界,朕一直以来都十分关注。”
“其中,苍龙七宿的秘密,是朕极为想要知道的。”
“当然,你不也一样,对这个秘密十分渴求吗?”
“这个秘密,到底真实存在?还是说只是东皇太一的一个布局,为了引起天下动乱而悉心布置的一个局?”
“以求在乱世之中,恢复他的姬姓周朝。”
在这个读心术的世界里,扶苏也是有一问一,至于月神愿不愿意回答,那是另外一回事。
但自己必须要询问,要让月神知道,东皇太一有可能在利用天下人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秘密。
其目的,是为了挑拨月神与东皇太一之间的关系。
或许,月神不会因为扶苏说的一些话,就有所动容,但却会对东皇太一产生怀疑——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怀疑。
月神闻言,脸上平静如水道:“你想离间我和东皇大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已经离间了,不是吗?因为你不甘心当一枚棋子。”
“果然,二世皇帝陛下以儒家仁德掩饰多年,如今终于成为了帝王,再也无需如履薄冰一般掩饰自己了。”
扶苏迈出步伐,与月神擦肩而过,他边走边说道:
“如果你想到朕的身边,替朕办事,就要拿出你对帝国的忠心,灭掉阴阳家。”
说罢,扶苏走出章台宫,留下静止的场景画面和眼瞳一缩的月神。
此时月神的心里极为复杂,她总感觉扶苏强大,强大到令她有些崩溃。
尤其是章台宫这个场景,理论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扶苏的内心。
但偏偏却是出现了。
因为这个静止画面的下一秒,月神出现了。
月神看着扶苏的内心所产生的画面...
只见静止的画面继续在向前播放,而此时画面中的月神从秦王左侧的屏风出走了出来,提到了苍龙七宿的秘密。
谁掌握了苍龙七宿的秘密,谁就能掌控天下。
嬴政对能够掌控天下的力量,自然是求之不得。
随后,月神相当于回温了一遍当时章台宫议事的场景。
偏偏在这个时候,扶苏走了出去,这让月神更加怀疑,自己的读心术不但没有从扶苏的内心探索出任何秘密。
相反,自己的秘密,全要被抖露出来了。
扶苏走出大殿后,他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一座冰冷僵硬的监狱缓缓形成。
冰冷僵硬的监狱到处都是,但是里面有一个人,让扶苏猜测到了这座监狱的名字——咸阳狱。
正是韩非身中六魂恐咒,而命丧咸阳狱的地方。
“到底是谁想要对韩非动手?”
扶苏内心自问了一句。
这个答案,想要知道的人,不仅是他扶苏,还有流沙的成员——卫庄,赤练,张良。
此时的韩非正坐咸阳狱中撰写他的作品——《韩非子》。
咸阳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而韩非却衣着单薄,虽然没有换上囚服,但身上的衣服明显难以御寒。
“看来,你很关心韩非,两个画面里面,都是他。”
月神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扶苏没有感到惊讶,脸上一抹淡然。
“借助你的读心术,朕或许可以知道,是何人给韩非下的六魂恐咒,惨死咸阳狱。”
“你不也一样,有这个疑问吗?”
扶苏偏头看了一眼月神,淡然道。
这是不容否定的,研究苍龙七宿的秘密多年,月神自然也非常想要知道,韩非究竟为何而死?又是谁越狱来给韩非下的六魂恐咒?
正在这时,李斯御史的身份进来看望韩非。
“把门打开。”李斯吩咐狱卒道。
狱卒听话照做,打开关押韩非的牢房。
李斯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一件抵御严寒的棉袄。
“你年纪比我下,但我拜师比你晚,故还是要称呼你一句,师兄!”
“王上有令,只要师兄承认错误,向王上赔礼道歉,造出一个台阶,便可从咸阳狱出去,重获自由。”
“这件棉袄是王上的心意。”
李斯上前,为韩非披上保暖御寒的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