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
宋景和认得这句话怎么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别人眼里的“小别”好歹也是出个十天半个月的短差,要不然就是夫妻分隔,异地迢迢。
他家这小魔王和魔王的“赘婿”,就分离了那么小半天,回来以后,粘人的程度以指数级上升。
“田螺先生。”宋筝从洗衣机里刨出来一套皱巴巴的cos服,又小又短,“你把这衣服穿上嘛。穿上我要画人体速写。”
“这个,太紧了吧。”顾淮伸手比了比,“这是什么?紧身衣?”
“这是美队的制服。”宋筝大概比了一下,“穿上去……前凸后翘的,肌肉轮廓看得超级清楚。”
顾淮倒也没说什么,问道:“这回不需要抹油了吗?”
“不需要了。就是练个速写。明天要交。”
“那你不早点做。”顾淮说,“今晚准得熬夜描细节。”
宋筝说:“还不是你没回来,难道我喊我哥脱/光了给我当模特吗?”
顾淮想了想:“那还真是我的错。”
小情侣浓情蜜意,空气里的养分都快被他们吸化了。
宋景和站在栏杆上,眼睁睁看着猪站在那不动如山,倒是白菜一个劲地往前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拱我快拱快拱”此等不堪入目的字眼。
宋景和大声咳嗽了一嗓子。示意他们别这么放肆。
宋筝就跟没听见一样,“快去换。换完在房间等我。”
顾淮点了点头。
宋景和认命地拿了根拖把,开始拖地。
宋筝路过他身边,嫌弃地一皱眉,伸出手,指了指木地板上的水渍,“大白,你拖把都没拧干,就别在这添乱了。待会我画完人体,让阿淮来拖,你一点都不会做家务活。”
宋景和瞪着他,“我从小到大,都在你奶奶的管教下,学家务,缝衣服,我那手艺活比宋饭还好呢!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崽子!”
“谁干得好我就夸,谁干得孬我就不夸。”宋筝得意洋洋,“谁让你自己做得不好呢。”
宋景和真想抬起扫把杆,狂抽他的屁股。
打情骂俏结束后,顾淮将cos服扔进洗衣机。烘干。放进柜子里。
“哎哎哎,别收起来啊。”宋筝说,“以后还要用呢。”
顾淮再度红了耳朵尖,“穿一次就可以了。筝筝。下次再买新的吧。”
宋筝想到自己那白嫖了张黎黑卡得来的情趣服,脸蛋也有点红,“是,是哦。那下次再说吧。”
顾淮当着他的面脱掉家居服,换了协警的制服在身上。
“你今晚当城管啊?”宋筝眼尖,“这回不用站在马路边吸尾气了。”
“都挺好的。”顾淮说,“其实我还挺喜欢当交通协管的。看着人们来来去去,有意思得很。”
“有什么意思?”
顾淮说:“观察人性。”
这超出了宋筝的理解范畴,宋筝开始犯抽了。
“观察什么人性?”宋筝走过去,替他整理领口,“你就想提升看美女帅哥的审美认知吗?”
“不是。”顾淮瞄了他一眼,“你最好看,我还看什么帅哥。”
“你对美女就没兴趣吼?”
“美女关我什么事。”顾淮说,“我已经拥有了我的shine。”
他俯下身,在宋筝头顶轻轻落下一个吻。
宋筝很高兴,“那你看啥?难不成看我啊?”
“晚上九点……十点一过,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都赶着回家。”顾淮说,“这时候就能看出人和人的差别了。有的人喝完酒,老老实实叫代驾,也有些人硬撑着面子,一定要自己开车回家。拦下了也不听。还容易发生冲突。尤其是车上有年轻漂亮的omega的时候。”
“哦,你还是看漂亮妹子和小男孩去了。”宋筝有些颓丧。
“不是。”顾淮笑了笑,“我主要是劝架。这样的两辆车发生剐蹭,车主们争吵起来,为了面子问题,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我们总不能看着他打吧。何况,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宋筝说:“哦。那你小心点。别被他们打了。”
“放心。”顾淮摸了摸他软绵绵的刘海,“我可以一手逮住一个,按着他俩的头,让他俩都碰不到对方。不会挨揍的。”
宋筝将他送出门,摆了摆手,“拜拜喽。田螺先生。我要在家画画。等我画完了,你给我发定位,我给你们定奶茶~”
“不了。”顾淮摆了摆手,“晚上喝奶茶容易胖。”
“可是我想喝哎。”宋筝说,“我也怕胖。”
“不,你是太阳。”顾淮笑着哄他,“太阳只会变得明亮。”
“田螺先生,你太会了!”宋筝将食指和中指按在嘴唇上,给他抛了个飞吻,“我爱你!”
他本来以为顾淮会用手接住,学着宋诚放进心口里。这就是一个深沉内敛又有点小傲娇的死直男所能表现出的最大的“爱”了。
没想到楼下的身影动了动,然后出现在了拐角。宋筝惊喜地看着他,向他跑过去。
顾淮接住他飞扑过来的影子,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
这边你侬我侬,蜜里调油。
那边,孙光却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麻烦——
城管。
孙光曾是一个事业有成、小富即安的社会精英。
开了间小公司,收支平衡,每个月都有固定金额的进账。还能往上跨越阶层,认识几个顶级大佬,经由大佬介绍资源。比如宋诚就跟他合作过一两个项目,赚了一大笔money,并且还好巧不巧,将自己的弟弟介绍给了他。
那时候,孙光觉得自己风光无限。
他在S市二环内买了套房,准备将父母接过来养老。好好尽孝。也准备娶妻,生孩子。当一个好爸爸,好丈夫。让父母含饴弄孙。
结果,就在他买好房子,装修完毕,预备托关系提前交完贷款,早住早省心的档口。
他最好的哥们,从小玩到大,无话不说,恨不能裤子都不穿,光屁股撅着腚一起在田里撒野的发小。
把他给坑了。坑得结结实实,彻彻底底。
坑得孙光别说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他都快怀疑人生了。
今晚生意不太好,孙光守着摊位,搬了个塑料凳,坐在铁锅和灶台前面,跟左边的“轰炸大鱿鱼”里头坐着的小妹谈天。
小妹不相信他说的这些,“吹牛。你要能挣那么多钱,二环内买一套150平的房子。那都得是……百万富翁了吧?轮得着在夜市卖炒粉炒面,虾饺蟹黄包肠粉?对了,你那蟹黄包里头是真的吗?我看茶楼里的蟹黄包可贵了。都要88一笼呢。”
“吃个热闹罢了。真不真,谁管得着呢?”孙光叹了口气,“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现在生无分文,以前的合作伙伴,早就离我而去了。我哪能给你证明什么真啊假的。”
“反正大家都是吹牛逼,你吹得像,那就是真的。”小妹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你吹牛都吹不像。那我可真不敢相信,你能是什么‘商业精英’?商业精英不都是谈吐一流,动不动左手搂着名模,右手搂着KTV公主的货色么?”
“你那是几百年前的成见了。”孙光说,“现在alpha和omega都平权了。谁敢那么看不起omega啊。你是不知道,我那些商业伙伴,对老婆都可好了,这年头,你要不是个宠妻狂魔,你都不配混商业圈。”
“这个我信。”小妹熟练地翻着鱿鱼,“我爸对我妈就可好了。家务活全都是我爸做。我妈只等着吃饭就行了。我也想找个这样的老公。”
“妹妹,你看,要不然,咱俩处个对象呢?”孙光苦笑了笑,“我爹妈都是农村的。他们都不希望我创业,就希望我好好找个工作,找个好人结婚,努力挣钱养家。我这次赔了钱,我爹妈别的不说,也是头发都白了一片。哎,身为儿子,真是不孝。”
“那你就成天琢磨着,怎么把孝心外包啊。”小妹翻了个白眼,“我就算是个beta,都不想给你这个机会。”
“不是。要真有个老婆。”孙光叹了口气,“我也不卖粉了。天天给城管撵得到处跑,几个月,腿都细了一圈。我带着老婆回家,在县城买个房子,做点小买卖,日子总能过起来,钱也总能要回来。”
“那可不一定。”
小妹顿了顿,“这年头,借钱的是大爷,被借的是孙子。你借的还是熟人,基本没可能了,跟你的money拜拜吧。”
“不可能。”孙光斩钉截铁,“我那哥们真是个好人。他八成是被家里骗了。他就是……哎,他家里太复杂了。大概是把钱给了那个便宜老爸和小妈,要不回来了。”
“有多复杂?”小妹竖起耳朵。
“有钱人的八卦。你能想象得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孙光感慨,“他不还钱,我资金链嘎嘣就断了。也没人肯借钱给我捞回本。也怪我。野心太大,投资的项目太多。欲速而不达啊。”
小妹来了劲头,抓了一串烤鱿鱼,递给他,“哥,我出钱,送给你吃。你把八卦跟我说一说。我妈就喜欢听八卦,他在音符上,打赏都要听别人说八卦。你今天给我八一八,说不定我都不用打工了。只要够劲爆,我妈肯定会给我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