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逍不愿多说在寝宫受到的威胁,旁人也不敢多问,只有燕洄歌亲眼看到他神志不清地被关在真气牢笼里,越想越觉得生气,恨不得跟蛇后大战三百回合。
方子逍让他想想就可以,不必付出实际行动,不然没人救得了他。
两人回到先前正常上课的样子,方子逍不怕下山了,月中休息的时候,会跟着他一起去玩,偶尔还会叫上竹公子他们,热热闹闹的。
元岁河趁着这时间,去了一趟燕家所在的城里。
虽然他不是很想去,但手里拿着人家的地契,他是真没想到赢凤棠能送这东西给他,逃避了好几个月,还是得去见见他的家人。
赢凤棠等了好久,等到方子逍都回书院了,便知人该来了。
她那个傻儿子,这半年就没舒心过,还大病了一场,连累其他人寝食难安,如今安定下来,身边人便能放手去做其他事了。
赢凤棠对元岁河还是很满意的,从赢珠传回的情报来看,燕洄歌这几次心情沮丧,他都陪在身边,对于高傲的元家二公子来说已经很难得了,证明他心里是有燕洄歌的,那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元岁河做好了心理准备,赢凤棠会怎么试探他,或者怎么夸她的儿子,他该如何应对,不能落了长辈的面子,又不能太亲近。
可惜赢凤棠没让他的准备派上用场,她拉着燕凛狂作陪,笑眯眯地请元岁河喝茶,没说两句闲话,便问他有没有空去看看那几间送他的铺子。
元岁河的来意就是这个,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速度那么快。当天晚上,几间铺子的掌柜就都把账本给他了,一切都打理好了,他马上启程回家都没问题。
赢凤棠看起来也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只是带着他去自家酒楼吃了饭,偶尔说点家里的事,问问他的近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过来做生意的,根本不像婆婆看儿媳。
元岁河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她还是有些手段的,仅是接触了几个时辰,就让人放下对她的戒心,谈笑风生与娇俏柔弱并不冲突,不愧是挽赢家于狂澜的大小姐。
当年赢家发生内斗,赢凤棠的父亲死于二伯之手,母亲亡于难产,三个弟弟一个身有残疾,一个未满百岁,一个刚出生,很多世家都盯上了她背后巨大的财富。
有几个元岁河认识的家主联手“追捕”这位大小姐,在她因叔伯迫害一路逃至姬家的途中,对她痛下杀手,只为提前让家中的天乾与她契合,好夺得她家的家产。
彼时燕洄歌的父亲正在外面游历,也是为了找媳妇,看见世家的人围攻一个弱女子,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救人。
后来得知赢凤棠的身份,拼着一身伤,把她安全送到姬家,断了那些人的恶毒念头。
赢凤棠感念他于危难中救了自己,又清楚他身受血脉所困,还有她自己被作为筹码的婚姻,最终在姬家主的见证下,和他定了亲。
燕凛狂从昏迷中醒来,婚服都做好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亲。
赢凤棠带着赢家三分之一的家产嫁入燕家,帮助燕家迅速扩张,待到弟弟管家,又将一半的家产转给了弟弟。
燕凛狂都只是看着,他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只知夫人有这个天赋,便支持她去做,反正他只要保护一家平安即可。
两人的婚姻虽不是始于一见钟情,但婚后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争吵。
临行前,赢凤棠拉着他的手道:“歌儿年纪小,做事毛毛躁躁的,若是惹你不高兴了,我先替他道个歉,这些日子有劳你看顾他了。”
元岁河和她差不了多少岁,很早以前就不和女子有身体接触了,眼下被她抓着手,动都不敢动,只能附和她。
回到元家,他还觉得不自在,温柔刀比屠龙刀更让人觉得恐怖。
七月份,酷暑难耐,山头有阵法维持还好一些,学子们也更少下山了。
燕洄歌带着方子逍来买东西,两人一路逛过去,到了一个卖伞的地方,燕洄歌正想买把伞,就见伞后面钻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蛇!!!”燕洄歌大吼,双剑立刻上手,被双胞胎分别用两指夹住。
周围的行人都因这声停住了脚步,纷纷看过来。
方子逍连忙捂住他的嘴,跟身边的人道歉:“没有蛇,他看错了。没有蛇,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双胞胎异口同声:“傻瓜!傻瓜!”
燕洄歌要被气死了,他要砍死这对墨蛇姐妹,被方子逍死死地拦住。
“皎儿,盈儿,过来母亲身边。”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让燕洄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震惊地往左边看去。
蛇后一身黑色的衣裙,戴着金色的首饰,头发梳成灵蛇髻,慈爱又不失威严地看着她的孩子。
“母亲!!”
双胞胎奔了过去,她们只有在母亲身边才像两个年幼的孩子,其他时间是彻头彻尾的杀人狂。
巳罗刹把两个女儿都抱了起来,她化作人形时与成年男子一般高,抱着双胞胎也不突兀。
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身穿黑衣的男女,额头都有花纹,不难分辨都是蛇相。
燕洄歌把方子逍挡在身后,蛇后竟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街上,是要挑起人界战火吗?
方子逍拍了拍他的肩,认真告诉他:“不用担心。”
他往前两步,挡着燕洄歌半个身子,问:“有事吗?”
“当然。”蛇后缓声道。
众人在酒楼要了一个雅间,蛇后和两个女儿坐在一边,方子逍坐在对面,燕洄歌坐在他右手边,蛇相都站着。
虽然是来谈事情,但蛇后上来前还要了饭菜。
双胞胎对人界的食物颇有兴趣,用手抓起来,但不吃,只是玩,看得燕洄歌一脸嫌弃。
蛇后看到他嫌弃的眼神,微微挑眉,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两个孩子立刻对燕洄歌龇着一口白牙,仿佛他再看,她们就要咬他了。
燕洄歌深刻地理解,有一个恶毒的母亲,只会养出同样不讲道理的恶毒孩子。
方子逍坐在蛇后对面,气势竟然不相上下,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墨蛇因你被人族索要财物,难道我不能来找你清算吗?”蛇后倒打一耙。
墨蛇不占理,姬家肯定是狮子大开口,不仅要他们交出蛇鳞和蛇蜕以做武器和药,还强迫他们驱散了部分谷里的雾气,墨蛇吃了这么大的亏,当然要讨回来。
这半年够她查出方子逍的身份了,假公济私的真神。
方子逍不觉害怕,反而问:“你们将我抓到那里,还对我下毒,试图操控我的神识。是什么给你的权利,让你那么做呢?还是说,你觉得我就不会生气?”
蛇后没跟真神打过交道,只是凭借史料觉得他们是讲道理的。方子逍这么一问,倒是把她问不会了。
不管他是神是人,墨蛇都不能抓他,这是人与妖和平共处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