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伦学院对学生的出勤率非常严苛，如果无辜缺席平民学生甚至会有被开除的风险为此潘多拉不敢迟到，只能等下午的课结束后再将伊丽莎白的信寄出去。她苏维大致看了一眼信的封面，发现她是在联系她未来的女管家。看得出来伊丽莎白对她十分信任，她还让管家的女儿安排管理苏维的药呢。

由于伊丽莎白被关了禁闭，潘多拉将苏维带入了自己宿舍。平民学生四人一个寝室，三个寝室公用一个洗漱间。每天晚上二十三点宿舍会熄灯同时热水也会停止供应。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平民中女学生不是很多，三个宿舍或多或少都有些空着的床位，潘多拉拉着苏维一间间寝室走了一圈，拿到了许多半新不旧的练习题。

“有许多学生因为最终获得的奖学金只能交学费被家里叫回去了。”潘多拉搓着手解释道。苏维了解过，在伊丽莎白强制让适龄青少年读书前这是某种普遍的现象。巴比伦的福利待遇很好，好到只要能毕业一辈子不说大富大贵也能衣食无忧，许多家长挤破头都想送自己的儿子进去读书但他们对待女孩的态度有时候是相反的。苏维怀疑如果不是因为巴比伦明令禁止且审查严苛或许会有不少家长会让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的女儿来上学。

可悲的是潘多拉能够自由地在巴比伦念书正是因为她是个孤儿，自从她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属于那里了。

没人会要求潘多拉回家，因为潘多拉没有家。

“你为什么不继续在孤儿院生活呢？”苏维抱着卷子小心翼翼地问，“我记得孤儿院是会安排一些简单的职业培训以及劳务派遣的。”

潘多拉不为所动点着题目：“有256名作战员不幸被虫兽俘虏，一只虫兽一天繁衍一次，每次诞下一只虫兽。一只虫兽每天食用一人。作战员需要在多少天内逃离才能避免无人生还。”

这题目出的，真是恶趣味。

“呃，十六天……不对。”苏维差点被绕进去了，她很快改口，“算了，用笨办法。1+2+4……”

“九天。前八天刚好被吃掉255人。”潘多拉点着空白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看到题目答案自己就出来了。这是启蒙班学生的题，你怎么反而会把它往复杂里想？”

苏维沉默一会，在心中感慨潘多拉和伊丽莎白如出一辙的教人方式。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因为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和“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看到题目答案自己就出来了。”

不说语气和神态，她们怎么连句子结构都很像？

苏维咬着笔杆继续看下一题：

有三扇门，一扇通往真实，另一扇通往死亡，最后一扇中是虚假的谎言。这三扇门并无任何区别，但是门前各有一位看门人。这三名看门人中，一位只会说谎话，一位只会说实话，最后一位随机说真话或假话，但他们只会回答是与否。问，如何才能打开真实之门。

苏维把笔放下了。

她觉得她可以摆烂随便考考去魔法院了。潘多拉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问：“它又没有限制提问次数。你指着一条路问：‘如果我问你这条路是通往真实的门，你的回答为【是】，对吗？’如果答案为【否】换条路再问一遍不就行了。”

……苏维并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她掰着手指头细细想其中的逻辑才意识到潘多拉是在让看门人只能回答正确的答案。

苏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潘多拉笑着把笔放到桌上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回看她，“我不讨厌傻子，但他们害怕天才。”苏维放出尾巴轻轻扫过潘多拉的背没有说话。潘多拉缓了缓脸色继续说，“只有安娜，那个孤儿院中的姐姐。她不怕我，她不完全是个傻子，她或许不会那么快的思考但她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她会在每个我被关禁闭的夜晚将那些故事讲给我听。她还会治疗我的伤，给我唱歌谣。”

看得出来潘多拉确实很喜欢安娜，苏维建议道：“那她长什么模样？不如我们只做几张画像张贴在公告栏，不需要留署名及联系方式。我可以变成猫躲在角落里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像是为了提高可信度，苏维拍着胸脯保证，“我学过画画。伊丽……我妈妈教过我一点。”

“这个提议很好。”潘多拉用手做梳子随意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捋，她笑了笑说，“谢谢你。禁闭室太黑了，我从没能能看清她的样子——我和她的关联似乎只有那虚无缥缈的诗文。”

如果说苏维只是个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那么她恐怕想不到接下来的点子。可她不是，她的小脑瓜轻轻一转随口说：“我记得伊丽莎白说她看了两年的学生档案，也就是说她有可能见过安娜的档案。你等等，我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潘多拉难得一头雾水，“伊丽莎白在关禁闭，你打算夜游吗？”

“不不不，夜游太危险，我跑不过老师的。”苏维胡乱地从尾巴上薅下些许飞毛，用红笔在模拟卷反面画了个中心对称的圆形花纹，“但我会通灵啊。给我三个晚上的时间只要有媒介，伊丽莎白看过的东西我都能看到。”

“什么媒介？”潘多拉张开翅膀扫着在空中飞舞的猫毛转过头避开这些在空中翻滚的粘人东西。

苏维撇撇嘴，摊手语气里带了点幸灾乐祸：“擦试过伊丽莎白眼泪的尾巴毛啊。”

潘多拉扇风的翅膀一顿，扑过去把它们收在盒子里，努力板起脸凶巴巴地说，“学习！等你考完了再看。”

苏维小声嘀咕道：“等我考完了，布置好仪式伊丽莎白都快出来了。”

“不管，在考试结束前你只管考试。”潘多拉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错题本摆在苏维手边，“如果你分数不够就是考上了也没有奖学金供你读书的。”

“……”苏维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潘多拉当时会如此紧张了。

而时间的概念总得奇怪，虽然大部分时候度日如年但只要一晃神它们就会溜走。

剩下的两天的时间在学习中漫长又短暂地溜走，这场额外增加的考试再一天前通知了学院内的所有人，只要学生乐意随时都能各凭本事看到苏维答题的状态。

受试者仅苏维一人，魔法院的考试更多的是有专业人士对苏维进行检测，加之魔法院本身强势为此会在上午先测，而科学院试卷内的题目是从题库的五千多道题中随机筛选出的。可以做到随答随批。基本能保证在十分钟内决定苏维的去留。

上午的考试比起考试更像是体检，佩里太太笑眯眯地检查苏维的瞳孔和骨头，又简单地搭了搭苏维的脉搏，笑眯眯地在表格中写下：

类别：通灵

天赋：良

这是个不上不下的水平，虽然是不常见的类别但在人才济济的魔法院算不得什么，也就和第三位王储一个水平罢了。

第二位王储今天换了一身白色的改良西装，他眯着眼睛看向他的弟弟，“这位女同学的测试结果与你一样，必然也是某种缘分了。”

苏维感到一阵恶寒，真多亏她没有兄弟姐妹不然要让她忍受这种程度的嘲讽她可做不到。当然，格洛里也做不到。他闭上眼睛说，“是吗？可惜父王的器重不看天赋。伊丽莎白也不过是给我拎包的侍从罢了。”苏维有理由怀疑他在翻白眼但是她没有证据。

魔法天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结果差强人意——苏维的天赋正巧在一个算不上坏但又不是很好的段落，她不是朽木也不是天才。她不够优秀，只能尽力而为。

在简单地用过压缩干粮做成的午饭后，科学院的监考老师走了进来。随后苏维和他都有些诧异。

那老师正是之前在食堂遇到的青衣人，苏维大为不解，她开始怀疑是巴比伦没人了随便找了个没什么事的监考老师敷衍她。那青衣人很快回神打开密封袋取出其中的试卷和答题卡递给苏维，一同递到苏维手里的还有一卷小纸条。苏维挑眉看到上面写着“答案”二字，她不动声色随手一捏幽蓝的火苗将纸条焚烧干净。

随后她感知到那张纸条上的诅咒——如果她打开这份答案只会变成一摊模糊的血肉，后续或许在某人的操作下无论怎么调查也只会做实她考试作弊。

苏维低头写字又感到一阵后怕，伊丽莎白不在身边她的眼睛似乎除了卷子再也没有可以看的地方。

科学院的天赋测试题目中大多带点坑却好在有潘多拉近乎填鸭式的题海辅导居然还真让苏维瞎猫碰上死耗子般遇上了几题。过程中，青衣人一直站在苏维生后看着她冷笑，苏维觉得只要她敢拿出小抄，那么他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将她就地正法的。

等考试铃声响起，苏维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将试卷递回给监考老师。

苏维活动着脖子和手腕怎么都想不通。他们怎么敢的呢，给学通灵的递真答案。还真当她要打开才能看到里面的字啊？

想起先前伊丽莎白的解释，苏维不由怀疑起这件事是不是第二位王储在从中作梗。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全了自己的考试成绩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讨厌加班。好多图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