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190)冬
随着袁绍进兵孟津,声威日盛,张杨和南匈奴单于於夫罗,也带着数千人归附袁绍。
河内太守王匡已经回了老家泰山郡,河内地区便由盟主袁绍做主,此时这里汇聚了各路人马。
张杨和於夫罗归附袁绍前全靠劫掠百姓为生。
而前河内太守王匡曾经发动河内的读书人,在河内郡挨家挨户探查官员和豪强的情况,一旦发现有罪,就进行严刑拷问,以此来勒索钱粮。
像河内常氏,便因鞭打佃户被告发,而被收押拷问。
常氏是常林的叔父,常林为救叔父,就去拜见与王匡同县的胡母彪。
对他说:“王府君凭着文武高才,到我这个郡来当太守,此郡山河相绕土地辽阔,百姓富足,又有很多贤能的人才,可以任他重用。
如今主上年幼,贼臣虎踞京师,整个华夏为之震怒,正是各地雄才为国奋力之时。
如果欲诛天下之贼,扶王室之微,使天下智士望风归附,纷纷响应,平息□□,在于人和,人和则战无不胜。
但如果对百姓没什么恩德,又任用错误的人,就会走向败亡,何谈匡扶朝廷,树立功名呢?请您思考一下!”
常林又述说了叔父被抓的事,胡母彪随即写信责备王匡。
王匡于是饶恕了常林的叔父,并且免除其罪名。
前河内太守王匡之所以离开河内,回了老家泰山郡募兵,也与他在河内不得人心有关。
有了前车之鉴,在河内的袁绍等人,自然不在犯同样的错误。
此时大家都还是打着讨伐董卓的名义聚集河内,兵粮基本靠冀州牧韩馥提供。
而之前韩馥嫉妒大家都争相归附袁绍,于是先后堵门,阻碍袁绍发兵,在众人劝说下才开门。
但韩馥依然经常克扣袁绍的粮草。
人员一旦多了,本就不多的粮草开始出现了问题,于是众人便遭遇了粮草困境。
于是众人便想了一计,立刘虞新帝。
大家认为灵帝失道,致使天下叛乱。
刘协年幼,又是贼臣董卓所立,远在长安,又不识母氏所出。
而幽州牧刘虞宿有德望,是宗室中最贤明的,袁绍与韩馥等关东诸侯商议后,便准备拥立他为皇帝。
袁绍又写信给南方的袁术说:“之前我与韩馥一同议论永世之道,打算让海内重现再兴之主。如今西边名义上有幼君,血统却不正,公卿以下都在依附董卓,岂能信任!
现在应当派兵屯驻关要,出兵向西,再东立圣君,天下太平指日可待,有何可疑!
况且我们的家室被害,不念伍子胥之事,还能北面称臣吗?
违背上天不祥,希望你再仔细思考。”
袁术回信拒绝,回复:“圣上聪叡,有周成王的资质。
贼臣董卓趁危乱之际,威服百官,这是大汉出现小难的时候,祸乱尚未倾覆国家,我便打算再次复兴它。
您却说圣上血统不正,岂不是诬言!先人以来,世代相承,以忠义为先。
太傅仁慈恻隐,虽然知道贼臣董卓必成祸害,却以信徇义,不忍离去。
最终门户灭绝,死亡流漫。
我们得到远近势力前来相助,不趁此时上讨国贼,下刷家耻,却想着另立新君,实是我没听过的事。
您又说我们家室被害,岂能北面称臣,那是董卓做的事,岂能怪罪于国家?
君命,便是天意,天意不可怨恨,何况这根本不是君命呢!
我一片赤心,志在消灭董卓,不愿想着其他的事。”
袁绍和袁术兄弟两人彻底积怨翻脸。
这时曹操也对袁绍说:“董卓的罪行,暴于四海,我们这些人所以起兵,而且远近之人无不响应的原因,正由于我们的行动是正义的。
如今皇帝幼弱,虽为奸臣所控制,但没有昌邑王刘贺那样的可以导致亡国的过失,一旦你们改立别人,天下谁能接受!
你们向北边迎立新帝,我自尊奉西边的皇帝。”
不过此时的曹操人微言轻,众人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只有破虏将军鲍信对曹操说:“有句话叫‘略不世出’,能统领英雄拨乱反正的人正是你。
如果不是真正合适的人,就算实力再强大也会丧命。
你就是受到上天引导的人啊!”
曹操得到了鲍信的如此认可,于是之后曹操便与鲍信更加的亲近起来。
初平二年(191年)春
韩馥与袁绍派遣前任乐浪郡太守张岐等带着他们的提议到幽州,向刘虞奉上皇帝的尊号。
刘虞见到张岐等人,厉声呵斥他们说:“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帝在外蒙难,我受到国家重恩,未能为国雪耻。
你们各自据守州、郡,本应尽心尽力为王室效劳,却反而策划这种逆谋来沾污我吗!”
他坚决拒绝。
韩馥等人又请求刘虞主持尚书事务,代表皇帝封爵任官,刘虞仍不接受,打算逃入匈奴将自己隔绝起来。
韩馥等人这才作罢。
初平二年(191年),韩馥的部将麴义反叛,韩馥与麴义交战,结果失利。
袁绍想到先前被韩馥刁难,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就主动联系了麴义。
袁绍的谋士逢纪对袁绍说:“做大事业,不占领一个州,没法站住脚根。
现在冀州强大充实,但韩馥才能平庸,可暗中约公孙瓒率领军队南下,韩馥得知后必然害怕恐惧。
同时派一名能言善辩的人向韩馥讲述祸福。韩馥为突如其来的事情所迫,我们一定可以趁此机会占据他的位置。”
袁绍认为有道理,随即写信给公孙瓒。
公孙瓒接着就率兵而来,打着讨伐董卓的旗号,计划暗中偷袭韩馥。
后又派遣外甥高干、荀谌等人劝说韩馥。
同时军队从孟津出发,向魏郡的延津靠近。
韩馥的都督从事赵浮、程奂听说后,率领一万能开硬弓的士卒驻守孟津,又沿黄河追击了近五百里,终于在朝歌清水口赶上袁绍。
又率船数百艘,众一万多人,整兵鼓连夜过袁绍营。
袁绍十分厌恶他们,后屯兵于黎阳。
而此时
袁绍派遣的高干与荀谌、郭图、张景明等人已经前去劝韩馥说:“公孙瓒趁着得胜南来,而且各郡都响应公孙瓒。袁将军率领军队向东而来,其意图难以预料。我们从心里感到您很危险。”
韩馥害怕,说:“既然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荀谌说:“您自己估量一下,在宽厚仁爱,容纳各种人,使天下人归附方面,比起袁绍来怎么样?”
韩馥说:“我不如他。”
荀谌又问:“面临危难出奇制胜,智谋勇气远远超出常人,逭方面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韩馥说:“我不如他。”
荀谌再问:“世代普施恩惠,使天下各家得到好处,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韩馥回答:“我不如他。”
荀谌说:“勃海虽是一个郡,其实相当于州。
现在将军您处在三方面均不如袁绍的形势,但长期居于袁绍之上,袁绍是当代的豪杰,必定不肯在您之下。
而且公孙瓒带领燕、代的士卒,其兵锋不可抵挡。
冀州是天下的重镇,如果两支军队合力进攻,会师城下,冀州的危亡立刻就会到来。
袁绍是将军的故旧,并且又是同盟。
眼下的办法,不如将整个冀州让给袁绍,袁绍必然对您非常感恩戴德,公孙瓒就不可能再同您相争了。
这样将军有让贤的名声,自身地位比泰山还要稳固。
希望您不要有疑虑。”
韩馥素来性情怯懦,因而就同意荀谌的计策。
韩馥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治中李历得知后,劝阻韩馥说:“冀州虽然狭小,能披甲上阵的有百万人,粮食够支撑十年。
袁绍以一个外来人和正处穷困的军队,仰我鼻息,好比婴儿在大人的股掌上面,不给他喂奶,立刻可以将其饿死。
为什么要把冀州送给他呢?”
韩馥说:“我过去是袁氏的属吏,而且才能比不上袁绍。
估量自己的德行而谦让,这是古人所看重的。
各位为什么觉得不好呢?”
赵浮等人到后,又对韩馥说:“袁本初军无斗粮,各己离散,虽有张杨、於夫罗初来归附,却未肯为其所用,不足与我军为敌。
我们请求亲自率兵抗拒他,旬日之间,袁军必定土崩瓦解;
明将军但当开閤高枕,何忧何惧!”
目前公孙瓒已经在安平击败韩馥军队,以“讨卓为名”深入冀州。
对自己缺乏信心的韩馥拒绝一切劝说,让儿子带着冀州印绶,送往黎阳的袁绍。
韩馥又搬出官邸到中常侍赵忠的故宅居住。
袁绍接管冀州后,承制以韩馥为奋威将军,但既没有兵,也没有官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