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雪白的云床上,身着单衣的青年正沉沉睡着,束发的发冠被人为取下,鸦羽般的青丝凌乱地散落着,遮住一小半玉色的肌肤,给这清俊无双的容颜平添了一丝引人入胜的柔美。
长睫如春日苏醒的蝶一般颤动了几下,掀起两汪幽深如潭水的眸子。云拂晓愣怔了一瞬,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眼神立刻恢复了凌厉。
他霍然坐起身来,身形一动,披散在肩头的青丝立刻熨帖地束起,被银白的发冠束在头顶。抬手一指,就寝的单衣瞬间换成了惯用的雪白道袍。
一秒换装,气质瞬间从柔弱的倾城美人变成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山之雪。
钟暮云走进房间,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接触到青年冷然中带着杀气的眼神,钟暮云立刻意识到他正准备找自己秋后算账,当即毫不犹豫地膝盖一弯,一个滑跪溜到了云拂晓面前。
云拂晓:?
“师尊!你终于醒了!”钟暮云一把抱住云拂晓的膝盖,仰起头用亮晶晶的狗狗眼望着他,刻意睁大卖萌的眼睛里洋溢着激动和谄媚。
云拂晓:“……”
见自家师尊一语不发,钟暮云心中忐忑不安,立刻声泪俱下地忏悔:“师尊,都怪我鬼迷心窍,害师尊受伤。师尊,您……您的伤怎么样了?”
云拂晓刚醒来时就发现神魂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不用说便是神交的结果,闻言只是淡淡道:“我的伤已无大碍,还要多亏你入梦替我疗伤——你既已将功补过,这次的事便算了。”
钟暮云不料云拂晓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竟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了他。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他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师尊,弟子总觉得身上有些奇怪,我前世,是不是曾经修炼过?”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我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经过昨天的事,云拂晓瞒他的心思更是歇了大半,当即直言相告道:“没错,你是我昔日一位故人的转世,他在修真界曾经也算是一方强者,可惜落得个转世重修的下场。”
“他是怎么死的?”见云拂晓漏了口风,钟暮云眼睛一亮,立刻急切地追问。
“蠢死的。”云拂晓淡淡道。
为了一个人鬼混血的徒弟惹上杀身之祸,可不就是蠢死的。
钟暮云:“……”果然还是生气了T^T
钟暮云小心地觑着云拂晓的脸色,悄悄松开抱着云拂晓的爪子。想到强抢过来的剑坯,钟暮云擦擦冷汗,强忍尴尬道:“师尊,那个剑坯……要怎么取出来?”
云拂晓凉凉地睼他一眼,神色恹恹地一摆手道:“算了,原本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着,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钟暮云刚刚松了口气,云拂晓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本打算等你筑基后再交于你炼化,不想你却是如此心急……”
钟暮云,不愧是你,修为刚刚恢复一点就能坑我一把!
欣赏着钟暮云头顶冒烟的景色,云拂晓在心中默默反省:差点忘了某人是老黄瓜刷绿漆,看着再嫩也是删号重来的高玩……倒是小瞧了他!
云拂晓心里想着,也不看他,绕开钟暮云就往房门外走去。他一步步走着,心里默默数着秒:“一、二、三……”
数到五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痛呼,云拂晓嘴角微微勾起,立刻转身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动作虽快,却掩盖不了语气中一丝微小的快意。钟暮云打了个寒颤,捂着胸口委顿在地,可怜巴巴地求助:“师尊,好疼!”
话音未落,云拂晓已经抱起他,伸手在他周身快速地点了几下。刀割般的疼痛立刻消失了,钟暮云心有余悸地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云拂晓的衣袖:“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你猜,我为何要等到筑基再把剑坯交给你?”云拂晓恶劣一笑,故意吓唬他:“虽然只剩个剑坯,好歹也曾是化神境大能的本命法宝——你到现在才觉得疼,还要多亏了是它曾经的主人。”
“师尊,如果我不是它的主人……会怎样?”钟暮云摸了摸胸口,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不过是轻则神魂撕裂,重则魂飞魄散罢了。”云拂晓语气淡淡地说出吓死人的话。
见钟暮云受惊地一缩脖子,云拂晓内心升起一丝欺负人的冲动,继续恐吓道:“放心,你毕竟是它的主人,就算我不出手,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撑破你的灵台,让你再投一次胎罢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钟暮云:“……”
云拂晓的卧房中,师徒俩还在以闪瞎人眼的方式“相爱相杀”,突破境界成功却惨遭遗忘的萧长宁却悄咪咪地凑在门外听壁角。
萧长宁在小世界里的种种痛苦就不赘述了,毕竟他也不是主角。总之,经历了死去活来的三天后,一朝功成的萧长宁除了激动落泪,居然还生出了些别样的快.感。
嘶,别说,你还真别说!
虽然被折磨得欲.仙.欲.死,但瓶颈突破、修为暴涨那一刻的感觉,简直比吸那什么还要爽一百倍。
萧长宁原本卖相就不错,这一突破境界,雪白的头发立刻由白转青,鹤发童颜的老爷爷瞬间变成了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原地蹦跶一圈后,萧长宁立刻老老实实的找了个房间稳固境界,对于房门紧闭的静室一点也不敢窥探。
直到一段时间后,暮云急急忙忙的打开门,出来后又慌里慌张的跑进去,如此折腾了一阵后,才勾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好奇心。
不幸的是,萧长宁小心翼翼地凑近卧房,听到的就是如下糟糕的对话:
“难受吗?”
“呜呜……难受!”
“说说,什么感觉?”
“涨涨的,撑得要爆炸了……”
“活该,下次还乱吞东西吗?”
“……不敢了…师尊,能,能取出来吗?”
“呵,既然放进去了,取出来做什么?反正早晚要适应的,且忍着吧。”
萧长宁:!!!
我应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
屁滚尿流地跑下楼后,萧长宁捂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冷汗唰唰的往下流。
半晌,很有抱大腿关系户自觉的萧长宁立刻决定对听到的事守口如瓶: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我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路人甲。
至于师尊和师祖的关系,雨我无瓜。
此时,卧室里。云拂晓训了一顿徒弟,确定他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后,便出手暂时封印了画影剑的剑坯。
隐患一除,钟暮云立刻满血复活般从地上跳起来,对着云拂晓露出个闪瞎人眼的笑容:“谢谢师尊!”
“别高兴得太早,”略有些不爽的一甩袖,云拂晓冷冷道:“你既是转世重修的,又有了现在的根骨,对你的要求便不能和其他人一样了。”
说着,云拂晓认真地打量了他一阵,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萧长宁只三日便突破了金丹,你身为师尊更是不能落后。我只给你十日——十日后你若不能突破筑基,即刻逐出师门!”
知道云拂晓是来真的,钟暮云立刻端正了态度,恭敬地一点头道:“是,定不让师尊失望。”
见钟暮云信心十足的样子,云拂晓这才满意地一颔首,走出两步,还是忍不住提点道:“玄玉是你血肉所化,与你一脉相承。突破筑基后,找时间将它收为灵宠,对你对它都有莫大的好处。”
听说了当康的身世,钟暮云只是微微一愣,立刻听话地点头:“是,多谢师尊。”
钟暮云突然这么规矩,倒弄得云拂晓有些失落,他轻轻拍了下钟暮云的肩头,温声道:“若有什么疑问,无需顾忌,尽可来问我。”
“是,师尊。”察觉到师尊态度的软化,钟暮云再次笑得像个傻子。
深深看了一眼钟暮云稍显青涩的脸,云拂晓转身离去。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云拂晓心中默默沉吟着:那柄剑坯中有画影剑尊领悟的剑意,是最适合他的剑道,待钟暮云筑基后炼化剑坯,他的剑道修为必定一日千里。
若遇危险,与他心意相通的剑坯还能作为法宝御敌,以画影剑身为神器的品阶,元婴之下的敌人都不足为惧。倘若遇到真正危及生命的危险,玄玉体内的那缕心魔便会强行唤醒钟暮云前世的记忆,助他脱险。
虽然考虑得万分周全,云拂晓还是觉得有些气闷。
他其实并不希望钟暮云过早的恢复前世的记忆,但以他如今表现出的潜力,加上云拂晓的资源供应,突破元婴不过是十年八年的事。
虽然云拂晓一直想问钟暮云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并不是云拂晓多心,而是钟暮云渡劫成功后的表现太奇怪了——面对死而复生的徒弟,钟暮云的眼神……简直愧疚惶恐到几乎无法承受。
如果说斩断因缘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为什么不把自己排除在外?在以秘法遮掩天机后,钟暮云甚至试图抹去云拂晓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成功。
虽然免疫了钟暮云的法术,但他那一刻掐诀的手势,云拂晓却分明记得一清二楚。
这让云拂晓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欺师灭祖的想法,可惜由于现实情况的不允许而未能实施。
如今钟暮云转世重修,万事俱备,只等他修炼到元婴恢复宿世记忆。
“阿嚏,阿嚏……”此时,配置豪华的练功房里,正认认真真修炼的某人突然毫无预兆地连打了几个喷嚏。钟暮云摸摸鼻子,有些疑惑地皱起眉。
怪事,都七月份了,还能感冒?
作者有话要说:云拂晓:记仇.jpg
放心,不会虐,攻这么做是有内情的,但绝不会有渣贱狗血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