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路回到了射箭的场地,先前那个少年招呼他道:“桓清,你去哪里了?”他有些费力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弓:“这弓的名字叫‘射月’,是我家老爷子压箱底的宝贝,我就不信我还射不中了。”
少年是羽林中郎将张西的儿子,单名一个烈字,性情却不算暴烈,就是好胜了些。
男人,也就是桓清,对他道:“与你说过了,不是弓的问题,是你自身的问题,你心性不够定,所以一旦遇见了移动的靶子,才时中时不中。”
若是平常人这样说,张烈一定不服,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让他不得不服,张烈念头一转,笑道:“不如由校尉大人为我演示一下?从没见过你射箭,也让我开开眼嘛。”
桓清一言不发,从旁边拿了把普通的弓。
张烈吃惊道:“这样轻的弓,哪里来的力量射的远?”
桓清搭箭,张弓。
张烈新得了好弓,自然捺不住技痒,把那受惊的马儿吓得满场地乱跑,现在那马恰好在离这里最远的地方,百步之外,若是眼力稍差一点,便是连靶心在哪里都看不见,而且张烈还是有射中的时候,靶心如今几乎没有给其他箭射的位置了。
桓清忽然放下了弓。
张烈奇道:“怎么了?”随即大笑道:“你也觉得射不中吗?没事没事,要我射,我也不一定能中。”
桓清由他说完,道:“要有彩头。”
张烈一愣,随即爽快应下了:“好!我拿这把‘射月’当赌注,若是你射中,便是你的;若是你不中,我要你那把黑乎乎的佩剑。”
“不过嘛,我有要求,那马现在也跑得不快了,我要限制范围。”
桓清点头:“可以。”
张烈拍手道:“来人,把场地从中间割断,把那马限制在后半部分,让它跑起来。”
于是就有侍从拿了屏障,把场地一分为二,这样马最少也在八十步开外,又拿了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儿受痛,疾步快跑了起来。
张烈道:“请吧。”
桓清重又拿起弓,看了一眼,手中的箭便射了出去。
旁边有侍从便笑道:“大人便是知道自己射不中,也不必如此随便吧,这怎么可能中得了?”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那马还跑得那样疯癫,这样随便,怎么可能中?
张烈也跟着笑了一下,正打算打趣桓清两句,脸色却猛地一变。
羽箭如飞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具有惊人美感的弧线,带着强烈的稳定感和自信感,向着马儿飞去。
那马饶是在疼痛当中,也仿佛感觉了更远处的危险,扬着蹄子就跑,把那身上的靶子几乎都要颠掉了下来。
张烈猝然站了起来。
桓清拿走他的长弓,道:“若是想拿回来,等下回赢了我的时候吧。”
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一声炸响,细细的羽箭贯穿了靶心,那巨大的力量直接让靶子碎得四分五裂。
张烈脸色有些白。
侍从道:“要不要小人把那靶子拿过来看看……”
万一是桓清知道自己射不中,干脆把靶子弄坏了呢?
张烈道:“真当你家小爷我眼瞎成这样呢!”
他瞅得明明白白的,那支箭,直接劈了半支他挨着靶心的箭,准准地中了靶心。
“简直没天理了,到底是怎么中的?”张烈看看那普通的弓箭,又看看自己的手,一瞬间陷入到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中,下一刻又陷入了疯癫:“天呐,老爷子知道我把‘射月’拿走,还输掉了,得把我腿打断了!”
“桓清,桓清!你拿了我的弓,至少要让我借住两天啊!”
侍从无奈道:“少爷一个快成亲的人,怎么还这样不着调,但愿马上入门的少夫人能管管他。”
另一个人就笑道:“听说咱们少夫人也是个性烈的,应该能管得了少爷。”
两人已经预见了自家少爷被老爷追着打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