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饭又是有关鱼类的宴席,饭桌中央摆着一大盆生滚海鲜羹,众人面色发苦,不知道会不会吃出断手断脚之类的。
严黎他们竟然见到了邵月月,邵月月却是浑然忘记了昨天晚上吃出的眼珠子,津津有味吃起来,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不吃,这鱼这么好吃。”
文晓楠在她旁边啪得打落了邵月月的筷子,“月月这鱼肉有问题,昨天你不是……不是……”
小玲在旁边咯咯咯笑了起来,直笑得众人毛骨悚然,令文晓楠不敢再说下去。
邵月月弯下腰,竟拿起掉在地上的鱼肉吞咽起来。
她剪了长长的刘海,掩盖住了眼睛,她兴奋地拿起铁勺盛了满满一大勺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道,“好吃…好吃死了,大家快吃,周浩你也吃。”
周浩是那天被邵月月拉去厕所的男大学生,他看着海鲜羹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看到了昨夜怪物化的邵月月没有。
这海鲜羹,对周浩有一种致命的魔力,他猴急抢吃起来。
由旗鱼、虾仁、干贝、绿竹笋等混合熬制成的汤煲,海鲜与嫩绿蔬菜的结合鲜美无比,让周浩稀里哗啦喝了起来,“月月,我先前怎么没有发现这肉怎么鲜,恨不得咬掉我的舌头。”
“是啊,严黎你也吃啊。”邵月月看到严黎眼神一亮,这具酮体在她眼前好像也非常美味呢,好想要吃掉他,寄生他。
玩家都察觉到邵月月的怪异,远远躲开了,邵月月的好姐妹文晓楠无助的捂住嘴摇头哭泣。
“吃掉它。”邵月月拿了桌子上另一盘九节虾,红润的酱汁顺着她的触手淅淅沥沥滴落开来,她,异化了。
白皎拦在严黎身前,“滚,脏东西!”
卫嘉咬着牙关战栗,如临大敌看着邵月月的双腿合拢成一条尾巴,面庞上渐显细鳞。
冷蛇组织带领者高盛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摩挲着手臂上大片的黑蛇纹身,关键时刻他有保命手段,怪物对严黎这么感兴趣,就让他当替死鬼。
村长牵着孙女小玲的手笑呵呵的看着这幕讽刺至极的场景,“这是海神对于她看中孩子的赏赐,吃掉它年轻人,加入我们。”
小玲抱着洋娃娃,歪着头笑,“大哥哥海神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吃掉它。”
严黎看着邵月月变大的嘴巴,大得下一秒就可以吞噬掉他的脑袋。
“我已经吃过了,吃得很饱,不饿,谢谢。”
邵月月的变化停止了,重新变回了正常人的形态。
果然怪物都是有漏洞可寻的,这和白皎跟他说的规则相符。
村长失望的垂下了松垮的面皮,沙哑道,“明天海神的祝福大家务必到场,海神已经恭候大家多时了,孩子们,回归神明的怀抱!”他大张着双臂,沧桑的面皮上挂上诡秘的笑容。
海神祭很快到来,村长和小玲带领十三个玩家到了海神庙宇前,邵月月和周浩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
庙宇造得甚是精巧天工,富丽堂皇。庙宇嵯峨,红墙黛瓦。墙体一带的红褐色赭泥,上悬黑匾额娘娘庙三字,匾额两侧挂着两盏血红的大红灯笼,两副对联上书‘德周化宇,泽润生民’。
庙内香火鼎盛,石雕香炉内烟火缭绕不散,墙体上彩色童女童男的壁画栩栩如生,就像能从流动的画上走出。
“是佛女,这庙里供奉的是佛女雕像。”卫嘉指着庙里身形高大的塑像喊了起来。
“放肆,神女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我们恭称她为母神,神女降临,庇佑苍生福泽!”村长和小玲双手交叉轻触额头放到胸口,深深伏下头颅,以示对母神的爱戴。
“海神是佛女,这也说得通,佛女是海上的守护神,村子沿海捕鱼谋生,靠的就是海神的庇护。”严黎看着慈悲庄严的神女像,琉璃宝珠冕冠的垂珠挡住了神像大部分面容,细看能看到神女眼中一闪而逝的金光,似是琉璃铸就的眼珠。
“黎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这里的香客都很怪。”白皎靠近严黎咬耳朵。
白皎还未说完,就被冷蛇中的一人呼声打断,“啊!神像动了,我刚刚看到她的眼珠转动了。”
高盛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快跟我仔细说说,说不定是海神祭的线索。”
“外乡人不必惊慌,神女的眼珠是特制的玛瑙宝石制成的,在日光下光线折射,造成视觉误差这也不足为奇,许是他晃花了眼也说不定。”村长拈着胡须笑道。
旁边围观的香客不住的点头赞道,热情的让出蒲团给他们磕头祭拜。
文晓楠体力薄弱,被邵月月和香客们第一个拉到了蒲团上,按下磕头。她颤抖着身子道,“海神村作为一个偏僻以捕鱼为生的小村子,怎么会有钱给神像镀金,玉石作眼?”
“那自然是你们外乡人供奉的钱财。”村长双眼放光看着文晓楠一下下被按着磕头。
严黎想冲上去救文晓楠,被白皎挡住了,“黎哥,生右死左,这里的人都是死人。”
古时汉人规矩是生右死左,活着的人都是右衽,右衽即左边的衣襟压住右边的衣襟。左衽相反,是死者才会穿的衣服,以示阴阳有别。
小玲穿着洋娃娃裙,村长是黑袍褂子,以至于大家都忽视了这个致命问题。
“海神祭的任务必须按照神女的指示七日祭神,不然外乡人你们都得死!第一天必须祭拜母神,以示你们的信仰!”
“外来者,拜!”
“拜!!”
“拜!!!”
海神村所有的村民排山倒海呼喊了起来,眼神诡异的盯着剩余的玩家。
此刻场内没有跪拜的只有严黎三人,冷蛇高盛几人。
严黎身上按了三四个人的手,就要支撑不住双膝跪地,白皎沉思村长的话,“第一天……第一天必须祭拜母神,黎哥,跪拜。村长强调我们第一天的任务‘祭神’,白天不跪,那就只能晚上祭拜了,游戏世界里的晚上出来等于送死!”
严黎卫嘉听到白皎的话双双双手合十,捧着被强塞进来的香烛,装作诚心祈祷的样子。村民们露出满意的神色,放开了自愿获得神明祝福的外乡人。
高盛的手下看到这幕,弱弱道,“老大要不我们也拜,其他玩家都祭拜了。”
高盛眼神发冷的盯着严黎三人,来回抚摸着黑蛇纹身,“这神像有问题,你们既然想死,那我黑蛇也不拦着。”
一些冷蛇的玩家犹豫着跪了下去,剩下的还是跟随了高盛的行为站立着,毕竟高盛代号为黑蛇,手里可是握着一张底牌道具,关键时刻可以抵御厉鬼怪物的袭击。
村民们看着站立着的玩家,没有强迫他们跪倒,而是用看死人的目光望着他们,既然不愿意成为母神的孩子,那只有变成腹中的食物了。
最后一缕暖色微光从神女像上剥离,夜幕降临,欢迎来到邪神的狂欢盛宴。
村长及村民们双手交叉低低吟诵着古老的歌谣,他们的四肢拉长变形,发丝脱落长出青黑色的鳞片,双腿异化成鱼尾。
“伟大的神邸,欢迎祇降临人间,敬请享用祇的食物!”鱼怪鱼鳃噏合,发出粗糙磨砺的低鸣。
神女璀璨的眼中流出血泪,滴落到贴满祝愿黄符的贡桌上。
雕像轰隆隆转动一百八十度,露出了后背。
后背的夜叉丑陋狰狞,三个鱼头上浑浊赤红的鱼目鼓起,庞大漆黑阴影下的触手卷起了一名冷蛇玩家,还未反应挣扎,就被夜叉绞杀成血雾吞噬入腹。
“白皎,卫嘉,跑!”
严黎拉起白皎就向庙门外跑,玩家惊叫四散逃离,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可惜他们跑不掉了,村民异化成的鱼怪把守了庙门,一个新人玩家被围拢的怪物扯得四分五裂,他们享受的舔舐起血肉,分叉的长舌插入肉团中恶意的搅弄。
文晓楠在旁扶着柱子干呕起来,严黎面色难看,闭着眼不去看血腥的场面,他救不了任何人,在这个傻逼游戏里甚至不能自保。
高盛发现了死的人规律,都是白天没有祭拜过的玩家,不由破口大骂起来,“艹,老子绝对不能死在这个世界里,明明祖天逸说海神祭的世界很简单的,新人就能过的程度,来了六个新人,为什么,为什么难度这么大!”
青面獠牙的夜叉这次把目标对准了发狂的高盛,异形触手闪现到他头上,对穿这具不知好歹的躯体。
高盛拉了个躲避触手的冷蛇玩家送上,玩家被对穿成两半,死不瞑目。
“真是个卑鄙小人。”严黎捂着白皎的眼睛躲在庙柱后。冷蛇成员对高盛非常信赖,却落得这般下场。
卫嘉叹息道,“严大哥,我听说你在现实世界是个警官。在这个游戏世界人人都会变,为了活命变得面目可憎,双手沾满鲜血,连至亲至爱也可以杀死。我们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严黎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洒满鲜血的龙纹柱上,“我不会为了活命,放弃自己的道德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人名阎旭改为祖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