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庆幸这下作丹药是华夏这边的东西,这几十人里,没有华夏修真者,甚至没有华夏直系血脉,只有两个勉强算得上是华夏的血裔,一位是混血的华裔巫师,还有一位,是华夏籍的普通人。
她们生在他进入时间线之前,死在他来到英国之前。
她们或许是谁家的宝贝,从小娇生惯养,又或许是谁家的闺女,勤劳勇敢地承担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但就是因为这点黑暗的人性,漂亮的牡丹早早凋落在了角落。
从生到死,无声无息。
或许他应该笑一笑的,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不能算是他的责任,温庭湛努力勾了勾唇角,却连假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头一次那么想要鲨人,想用鲜血清洗周围的一切,想要用肮脏的生命祭奠那些纯粹的灵魂,可他满身杀意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却也找不到半个可供发泄愤怒的对象。
几十条人命,十几个破碎的家庭,延续了二三十年、横跨普通人大半个人生的苦痛,那么多男性女性能力者的哀嚎与挣扎,就化作了这么轻轻薄薄的几张纸币——
原来,在利益面前,人和禽兽,真的就只有一线之隔。
收起长剑,黑伞入手,男人近乎失魂落魄地被自家小舍友推着拽着出了教堂,逸散的淡蓝色灵力顺着搜魂的结果探向各方墓地,试图寻找还未能进入轮回的涉事魂灵。
不会幻影移行,又不懂瞬发传送阵的机理,小斯内普圈着温庭湛的手腕顺着来时的路走向那个阴暗而偏僻的小巷。
细微的气息在暗处逸散,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周边动作,浓重的恶意伴着杀意像是警钟一样敲在浑浑噩噩到试图远程寻找魂魄的青年耳边。
“退后!”方才还情绪低落的温庭湛猛然将人按在了自己身后,单手按上剑柄,整个人紧绷得像是上了弦的弓,“谁在那里?”
禁术的反噬、因过度动用灵力暴动的诅咒,再加上过分流失的血液,此刻强行提起戒备的男人脆弱得像是充满了水的气球,却偏偏不在表面展露半分。
“好久不见,温,”埋伏在阴影处的存在三三两两地走出,领头的那个规规整整地穿着和服、踏着木屐,却像个不良样晃悠着手中的珠串,“像只丧家犬样苟延残喘的滋味如何?”
“丧家犬?不愧是只认输不认错的鬼子,”青年的笑容里满是矫揉造作的恶意,被对方强行调动的诅咒在灵魂里翻江倒海,温庭湛的神色却依旧冷淡到冷漠,“被拆掉的狗窝还没建好,就已经想着出来咬人了?”
悬在腰间的长剑出鞘半寸,强大的杀意伴着强者的威势倾斜而下,为首者的脸色瞬间惨败了下去,明晃晃的冷汗顺着下颌一滴一滴落下。
嗡鸣而璀璨的冰蓝色剑气映着男人略显苍白的脸色,那双冰冷空洞的黑眸从所有敌对者的面上扫过,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具刚从黄泉爬上来的尸体。
对面领头的青年惊惧地后退了几步。
“列阵——!”他咬牙切齿地尖声嘶吼道,“他刚刚从教堂出来,处置了这么多人和事,身上肯定带着重伤,快——列阵!”絮絮叨叨,不知是在说服带来的手下,还是在说服那个被将死之人吓到的自己。
“真是有趣,”温庭湛极轻地笑了下,“大名鼎鼎的白狐之子族裔居然也会成为满身血孽的罪人,失去了阴阳师的天赋,就强行设阵剥夺平民的——真是太可惜了,上天逼迫你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我说的对么?亲爱的、安倍先生?”
“啊啊啊——!去死!”召唤阵落下,被真话刺激到的所谓贵族彻底发狂,孽力缭绕的武士刀划破手腕,脏污的鲜血快速落入殷红的阵中,他疯了似地高喊道,“以吾之血,以八名阴阳师血裔之生息,贡请黄泉,召八岐大蛇!”
阴风乍起,狂乱的黑影在阵中扭动,随着鲜血的浇灌从匍匐状态立起,又和着下属的逐一倒下,缓缓在人世间汇聚、凝实。
温庭湛的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
“八岐大蛇,”那个不知从何流传而来、本只为了听来一笑的日本传说竟然是真的,长剑出鞘半寸,锋锐的剑光嘶鸣着逸散,衬着温庭湛满脸的惨白与冷汗——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了,“后退,西弗。”
弑神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玩笑的话题。
当年打上天堂、让天使魂飞魄散的修真者都是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绝去的,在天使和西方神祇坠落的同时,修真者们的牺牲也绝对不在少数。
那些神明会惧怕,甚至面对华夏退让,不过是祂们自认高人一等,不愿用自己的性命与被触到底线的疯狂修真者抗衡而已,是这些前辈的牺牲,让整个华夏修真界、整个华夏文明在神界有了足够的尊严,但这些尊严上除了摇摇欲坠的威慑,还带着华夏自己人的鲜血——
当年的修真者伤亡惨重,持续多年的战乱带来的不仅是对普通人的摧残,更是对整个修真界未来的影响。
一旦暂时撑起修真界门面的新生力量在神明面前表现出怯懦,那群鬣狗一定会像闻到血腥气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而这等近乎神明的妖鬼一出,就是绝杀。
八岐大蛇的战力在神界都是堪比主神的存在,祂的力量里满是污秽的、可以腐蚀灵力的血孽,甚至比经由正当途径积累、晋升的神明更为难缠。
而且,作为所谓的“邪神”,八岐可不会把凡间因果放在眼里,不管是斯内普还是温庭湛,在祂眼中不过是祭祀的血食而已。
但作为顶尖战力之一,哪怕身上带着重伤,哪怕诅咒还在作乱,对温庭湛而言,此战依旧是许战不许逃、许胜不许败。
他不能退,也退不得。
“西弗,”温庭湛紧握着剑柄的手忽然松开,长剑入鞘,他伸手搓了把小孩的头发,苦笑了下,“这里的事情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回去吧,去霍格沃兹给你妹邓布利多教授带个信,顺便通知下——”把传送符塞在他口袋里,看着那双被怒火点亮的黑眸,青年后知后觉地顿了顿,低声恳求道,“就当是,再帮我个忙吧。”
大敌当前,自身的状态又回落到如此地步,他一个人尚且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再加上一个需要保护的年幼巫师,怕是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
“去那栋石屋里躲着吧,”看着对方迟疑不安的样子,温庭湛难得有些心软,他捏了捏剑柄,努力找了个不太容易被波及的角落,“如果有危险,把传送符撕开就能走。”
斯内普从不是什么情感高于理智的存在,他看了眼笑得苦涩的男人,又看了眼对方身前逐渐凝实的可怖身影,一言不发地后退半步,拽了拽巫师帽,确认将自己的所有神色都掩在宽大的长袍与宽檐帽之下,这才转身跑向了那栋不远处的石屋。
“我说怎么还有人愿意魂飞魄散换我出手,原来是你啊——”身后那个逐渐凝实的模糊身影嗤声笑道,“好久不见,小蝼蚁。”
“确实,真是好久不见,”看着小巫师进了那个石屋,青年转身向后,“八岐。”
“域外返程时你阻我,妖鬼自爆时你拦我,如今——”玄黑巨大的身躯盘桓而上,那八个蛇头高高扬起,血眸冰冷,像是在嘲讽凡人的不自量力,“你可还拦得住?”
“我本以为再次见你就该是百鬼夜行之后,”青年漫不经心地垂眸,长剑出鞘三寸,在黏腻的黑色恶意里铮然作响,“封印未解,也敢出现在我面前——千年前被禹皇斩落的头颅还痛吗?”
“放肆!”勃然大怒的长蛇一尾甩在了温庭湛身前,碎土飞溅,崩裂的道路带着两侧的木质建筑向下坍塌,那双暗红色的蛇瞳仿佛凝结着千万年的血孽,“小小蝼蚁,也敢在神明面前猖獗!”
“番邦野犬,见主不跪,论罪——”那柄长剑终于全数出鞘,璀璨的冰蓝色剑气劈头盖脸落下,右手执剑指地,青年神色淡淡地垂眸,“当、诛。”
“你以为你还是个什么东西,”原形的虚影在身后耀武扬威地张扬,幻化成人形的男人朗声大笑,“魂魄碎裂、诅咒入心、灵力被天道压制,我只是邪神而已,你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厌之人。”
“天厌之人,”温庭湛倦倦地垂下眸子,属于镇远的力量在他灵魂中缓缓涌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迎来了第二次别离,“我确实不被命运眷顾。”
“至于天厌,”面前的人类脸色惨白、唇色殷红,像是只从黄泉深处爬出的艳鬼,他随手一甩长剑,锋锐的剑鸣声像是应和般响起,“是与不是,你试一试便知道了。”
当年的镇远侯,惊才绝艳的温家家主,在那个甚至算得上中武的武侠世界里,靠的可从不只是那点上为人鄙弃的、不得台面的算计。
像是随手一挥般,冰蓝色的剑光顺着剑出的方向海潮般涌出,剑啸凄厉,炽盛的光焰近乎有了温度。
“温庭湛!我只是来试探下,”方才还面带轻视的男人面色一变,一面向后急退,一面用中文不可置信地嘶吼道,“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动用碎玉!”
青年垂眸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先给大家鞠躬道歉,然后解释下作者很久没有出现的原因:
作者发烧了先,连着两个礼拜都没退,第三个礼拜退烧之后出去吃了个饭,不知道是食物中毒还是我自己太脆弱,急性肠胃炎进医院,吐得昏天黑地半死不活,好不容易好了,手又受伤了,紧接着上礼拜还要期末,整个月过得和渡劫一样,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大神、
终于今天凌晨只剩下一点点头晕了,于是爬上来更新、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只能说,寒假的更新我尽力,过年回老家没网没电脑(只有流量和手机)写文真的不太现实,我尽量这个礼拜多囤点稿子,回头就以存稿为生了、
这章互ban战力,主角这边把灵魂碎片逐渐收回,阴阳师那边把过于逆天的神祇和类神祇妖鬼ban掉,大概就是这样,才刚生完病,又是半夜更新,如果哪里逻辑不对或者感觉奇怪请大家轻拍(欢迎在评论区指出但请不要骂人,毕竟是免费文)
依旧求收藏求评论(营养液有多就给,没多也无所谓)主要是评论,没评论就感觉自己在单机,单机免费文也太难受了有一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