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夏去秋来,【观雪亭】一片忙忙碌碌、欣欣向荣的景象。唐凌在修元力,陈娇娇和管凌在画符,东方霸气在炼器,沈杜若在炼丹,每个人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唐凌会时不时地出山门购得原料供她们画符、炼器、炼丹之用,她们磨练技术、提升修为,成品符箓法器丹药再由唐凌带到符箓街的实体店售卖,售卖得到的灵石再用来购买下一轮原料。在万灵门的封控和打压之下,月信姐妹花走出了一条良性循环变强之路。
陈娇娇任符宗筑基掌事满一年后便有资格去给练气修士授课,传授灵力运笔功法和基础符箓绘制技巧。因为平日就给管凌传授这些内容,陈娇娇倒是不怵给练气修士上课,但是为了准备得更充分,她还是去旁听了一些筑基修士的符箓课。
脱胎换骨的陈娇娇再次回到符宗的宗门大殿,听那些她曾听过的符箓基础课,怎么听都能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双标啊?
符宗男修在大殿上嘻嘻哈哈,授课的筑基修士不管女男,都是笑着呵斥两句了事,男人嘛,真性情,不拘小节。
符宗女修在大殿上嘻嘻哈哈,授课的筑基修士不管女男,都是眉头紧皱出言讥讽,女人嘛,就是吵,整日叽叽喳喳,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
符宗男修积极举手提问回答问题,筑基修士均是多加夸赞,男人嘛,就是勤于思考,有冲劲。
符宗女修积极举手提问回答问题,筑基修士便是不耐烦,女人嘛,就是表现欲强,爱嘚瑟。
符宗男修不慎画错了符,筑基修士温柔抚慰,没关系,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符宗女修不慎画错了符,筑基修士眼翻白眼,又画错了,你压根就不是修行的料。
听了四五堂课,陈娇娇算是搞明白了,为何符宗女多男少,可还是男修更为出众,女修大都是陪衬,诚然,这和部分女修道心不定,不潜心修行有关,但更大的问题在于,从练气修士起,符宗就在打击女人的修行积极性。
那些来授课的筑基修士倒不也是说和女修有仇,非得和她们对着干,但是这些女女男男每个人都戴着爱男滤镜,在她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男人有后劲儿,干什么都是好的,女人干什么都能挑出错处,总是不自觉地偏爱男人,把注意力、资源和机会都给到男人。
陈娇娇在和唐凌探讨后更是惊觉,在这其中最致命的是容错率的不对等。男人的错误总是被世人宽容以待,犯再大的错都有人兜底,那么在这样的氛围鼓励下,男人自然有机会去尝试新事物,逐渐扩宽自身的舒适区,逐渐变强。而对于女人而言,她们如果犯错便会被众人责难,哪怕是一个极小的错处,也会被人拿去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但是人若想要向外探索,势必会栽跟头,但是在这样的舆论攻击下,女人的自信被打击得所剩无几,为了保险,便会选择一条安全无错处的道路,将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试想,一个女人得多天资卓绝,多意志坚定,才能在这样的文化绞杀下杀出一条血路。陈娇娇不禁回想起她曾经的修行之路,她也曾在这样的打压下怀疑过自己,但因为她实在是天资太高,才突破这重重封锁,修到了筑基。
陈娇娇又想起唐凌一直夸她厉害,她虽然自信心不断提高,但也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厉害,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这次看清这个世界的爱男真相后,陈娇娇由衷地骄傲,她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简直就是个天才,她还未开窍就能在这样的修行打压下懵懵懂懂地修到筑基,现在她已开窍,她只会变得越来越厉害,就像唐凌说的,给她三百年,她定能修到元婴中期。
开了窍的陈娇娇授课自然和旁人不同,她也双标,只不过她对女修极度宽容,对男修便是爱答不理,任他们自生自灭。这可惊到了符宗的一帮男修,在符宗这一百多名的练气修士中,只有他们二十来个男修,他们可一直都是筑基修士眼里的香饽饽,可这个新来的筑基修士竟然不搭理他们。
“娇娇师姐,请问这个符要怎么画啊?”一个练气中期的男修挤进了一帮围在陈娇娇身边的女修中间,冲陈娇娇发问。
陈娇娇没好气道:“我刚已经在课上讲过了,你没认真听吗?”
练气男修羞涩得挠挠头,“你刚讲太快了,我没太听懂。”
陈娇娇便抬头问身边的女修,“我刚讲的,你们听懂了吗?”
身边一众女修点头道:“听懂了。”有个机灵的女修接话道:“掌事,你讲得一点儿也不快,特别有条理,我一下就听懂了。”
陈娇娇瞪了那男修一眼,“你看别人都听懂了,就你没听懂,看来你脑子不好使,太笨了。”那男修还是第一次被筑基修士训,尴尬地怔在原地。
“还杵在这儿干嘛,丢人现眼,脑子笨没听懂,就回去多看点书。我可没功夫给你讲第二遍。”陈娇娇不客气道,随后她又叫住那男修,“还有,你以后不要师姐师姐地瞎叫唤,叫我掌事。”
训完那男修后,陈娇娇不免觉得好笑,他竟然觉得可以用美男计诱她上钩。这男修长得细皮嫩肉,和孙元嘉一样是个眉目清秀的小白脸,如果有爱男滤镜,那么刚刚那男修的举动就是好清纯好不做作,一个单纯羞涩的年下男修在诚恳地寻求她的帮助呢,可现在陈娇娇只觉得这男的咋这么会发嗲呢,一声“娇娇师姐”恶心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竟然还敢甩锅她教学没教好,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
在这一百多名练气修士中,陈娇娇最中意的是一名叫汪清澄的女修,练气中期修为。她喜欢她是因为她聪明,一点就透,而且用功,空余时间都在修行画符。每个老师都有自己偏爱的学生,陈娇娇在此后的授业中就免不了夸赞汪清澄。一来二去,一些练气女修就不服气了,有两个女修找到陈娇娇,言辞委婉地告诉她,汪清澄这个女修,不干净,她在和男修做一些不正当的交易换灵石。
不正当的交易?陈娇娇一开始还以为汪清澄是在偷偷卖符,但后来在那两个女修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表达中,陈娇娇搞明白了,是皮肉交易,汪清澄在偷偷卖-身。
天啊,这犹如一道惊天霹雳轰到陈娇娇,她想不通啊,汪清澄那么聪明一个女修,她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路?
冷静下来的陈娇娇首先想到,她得先排除符宗修士忌度汪清澄造谣的可能。她便找到黑曌,让她暗地里跟着汪清澄。跟了三日后,黑曌回来告诉陈娇娇,是真的,汪清澄在卖-身,她亲眼见到她和一个练气符修银货两讫的交易。
陈娇娇好心痛啊,她双手挠头,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黑曌摇晃着她的猫脑袋,“我也不知道。”她跟了汪清澄三天,汪清澄一直在用功修行,除了收到男修传讯后,去了后山一个僻静之处,为男修排解欲望。
从此以后,陈娇娇再也不能如往常那样由衷地夸赞汪清澄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最寄予厚望的练气女修。管凌第一个察觉到了陈娇娇的异常,因为她从前每次上完课都会夸几句汪清澄,说她真是悟性极高,跟别人说十句话才能说透的事,跟她说一句话就行了,夸完了,她还要再找补一句,“当然,不是说你不聪明的意思,你也很聪明,你和她一样,悟性极高。”
管凌便忍俊不禁,她没有要和汪清澄争宠的意思。陈娇娇是她私下的符宗师傅,用的是个人空闲时间教她画符,光是这份恩情,管凌就感恩戴德。更何况,陈娇娇从不藏私,倾囊相授,管凌在符箓修行上进步神速,她并不担心会被汪清澄比下去。
可是这些天吧,陈娇娇去给练气修士上完课回来便是阴着一张脸,长吁短叹,再也不夸汪清澄了。管凌便问她,到底发生何事,让她如此忧心。
陈娇娇见着管凌,是欲言又止。汪清澄的事,再这么说,也是她的个人私事,她似乎不应该肆意传播。但是吧,陈娇娇又憋得慌,她想找个人探讨此事,帮她理理思路。
管凌便追问道:“是因为汪清澄吗?”
既然管凌都问到点子上了,陈娇娇便也憋不住了,将汪清澄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管凌。
陈娇娇还是那个疑问,“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管凌的思路却不一样,她反问陈娇娇:“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会改变你对她的看法吗?”她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思路,“如果她是自愿的,你会觉得她轻贱吗?如果她是被迫的,你便会觉得她无辜?”
陈娇娇闭着眼设想了一会儿后,便摇头道:“都不是,不管她是自愿也好,被迫也罢,我都只有一个感觉,可惜。可惜她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走上了一条歪路?”
管凌摇头道:“这是在你看来。在她眼里,说不定并不是歪路呢。”管凌向陈娇娇讲起了她在音宗结识的练气姐妹柳如絮。管凌吹笛,柳如絮奏箫,她们经常被音宗掌事要求搭配合奏,一来二去便熟了。
和管凌一样,柳如絮也是有野心想往上走的女修,但是渐渐地,管凌就发现,柳如絮的野心着力点和她的不一样,她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美貌优势,以恋爱之名在一众男修之中周旋捞好处。那时的管凌还是恋爱脑,她觉得柳如絮此举,简直就是亵渎爱情。柳如絮也觉得管凌傻,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浪费自己的一张漂亮脸蛋。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地,管凌就和柳如絮疏远了。
这些天,管凌又见到了柳如絮,她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只是这时的管凌已经变成了一副不施粉黛,不修边幅的模样。柳如絮实在是没忍住点了她几句,“你不就是失恋了嘛,再痛苦失意,也不至于这么糟践自己吧。”
管凌冲陈娇娇无奈耸肩道:“你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就是比人和狗还大。在我们不理解她们的选择时,她们也不理解我们的选择。但是我觉得,咱不能把人想太笨,每个人都在趋利避害地做选择,每个人都是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做出了最优的选择。所以,你若是强行地把你认为的最优选嫁接到她人头上,她们不会接受的。”管凌轻笑道:“就像我如果去劝柳如絮不要美美美,她肯定觉得我是度忌她,想要斩断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陈娇娇听后沉思道:“所以你想劝我,不要管汪清澄如何,那是她个人选择的自由。”
管凌点头道:“恩,我是这样想的。再说了,你也管不了她,不是嘛。你只是她的授课师傅,如果真为她好,就还是在课上多教她一些真本事吧。”
经过管凌的开导,陈娇娇便待汪清澄又如往常那般赞许有加,那两个练气女修便颇不服气,质疑陈娇娇识人不清,陈娇娇便道:“我夸她是因为她画符画得又快又好,我有夸错吗?你们所说之事和她画符质量如何有干系吗?没有,就莫要再提。我评价你们,只看画符高低,别的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