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越想越气,憋了一肚子气,气还没来得及撒了,就又被孙元嘉泼了一身脏水。
那日,孙元嘉又砸了一堆宗门任务给陈娇娇,无非就是一些大量琐碎的常规符箓,还要求在限定工期内保质保量地完成。陈娇娇正在抗议任务太多完不成时,苗卫珩心急火燎地来找孙元嘉,手里攥着一沓符箓,一见到他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问:“元嘉,你刚交的这堆符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用东楚汉阳纸,你给我一堆西吴宣坤纸画的有什么用?”
孙元嘉闻言立即手指陈娇娇甩锅道:“师傅,符都是她画的。”他随即看向陈娇娇,摆出一副符宗掌事的架子,颐指气使道:“陈娇娇,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符都能画错。”
这堆符确实是陈娇娇画的,突然被孙元嘉这么理直气壮地开口质问,她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出了错,她领错符纸了,可再待她回忆一瞬,不对啊,那次孙元嘉给她布置任务是带着符纸来的,给她的就是西吴宣坤纸。
由于战斗经验不足,陈娇娇就犹豫了这么一瞬,可就这么一瞬就失了为自己辩驳的先机。因为苗卫珩闻言立马怒道:“我不是说这些符很重要,只能由你来画,你为何要假手她人?”
孙元嘉听后一怔,眼珠一转,谎话张口就来,“哎呀,师傅,我也想自己画来着,可没想到陈娇娇死缠着我说要画这些符,为师傅分忧。她上次不是弄坏了师傅一堆符吗,说这次想帮师傅画符,将功补过。我一看难得她有这份孝心便交了她。可谁能想到,她又给搞砸了。”
苗卫珩上下扫了陈娇娇两眼,一脸嫌弃,要不是孙元嘉提一嘴,她都快忘了,这徒女前段时间还弄坏了她一堆符箓,哭哭啼啼地说是有人整她,故意损坏了她的符箓。好笑,这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这符峰上上下下,她苗卫珩倒要看看有谁敢这么大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陷害人,这不让孙元嘉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嘛。如今陈娇娇又画坏她一堆符,她倒要看看这个撒谎成性的徒女今儿又能扯出什么谎给自己辩解。
陈娇娇被孙元嘉空口白牙撕咬了一番,气得是急火攻心,只想跳起来指着孙元嘉的鼻子骂,你胡编乱造,你血口喷人,这堆符明明就是你给搞砸的。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看出来了,她师傅看她的眼神满是不屑和不耐烦。
唐凌说要想讨好一个人,就得抓住那个人的软肋。孙元嘉平日里嘴甜讨好苗卫珩,阿谀奉承那都是锦上添花的花活儿,孙元嘉真正能讨苗卫珩欢心是因为他能帮她干活,不管是个人私事,还是宗门公事,孙元嘉都能帮她干得七七八八,省了不少时间。
对,时间,就是苗卫珩的软肋。她已经快四百岁了,还是结丹中期,结丹修士的寿元大限是五百岁。苗卫珩想在这仅剩的一百多年里修到元婴,就得分秒必争,不浪费任何时间。
一想到这儿,陈娇娇便打消了和孙元嘉打嘴仗的念头,这样她师傅只会更嫌恶她,她必须展示自己的价值。于是她说道:“这符确实是我画的,但是孙师兄布置任务时给我的就是西吴宣坤纸,我并不知道这符画错了。”
孙元嘉闻言立马出言反驳:“陈娇娇,你不要乱说,我……”
“现在争论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眼下的关键是赶紧补救,重画符箓。”陈娇娇急急出声打断了孙元嘉的辩解,转头看向她六年来都不敢直视的结丹师傅,“师傅,你这些符箓最晚什么时候需要?我现在就去领汉阳纸重画。”
“重画,说得简单。这符我明天就要,你一晚上能画得出来吗?”苗卫珩冷笑一声,指着他俩骂道:“逍遥宗汀玉道长喜获麟儿,这是我为她麟儿百日寿宴庆典准备的宾客随礼,就因为你俩办事不力,我就要食言而肥,失信于汀玉道长吗?”
“我能。”陈娇娇红着眼睛道,“师傅,你相信我,我就算是不眠不休也会把这些符箓给你重画出来。”
苗卫珩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娇娇一眼后,递给她一个令牌,“行,姑且再信你一回。你拿着这个去领东吴汉阳纸,记住,是东吴汉阳纸。这回可别领错了。”
陈娇娇上前领了令牌,苗卫珩幽幽说道:“你这次若是再搞砸的话,你就去外门吧,我不需要你这么没用的徒女。”说罢,她便动身离开了,她才不信这个没用的徒女能在一夜之间画好筑基修士花一周时间才能画好的符,她得回去翻找一下自己的宝库,看有没有能拿得出手做随礼的成品符箓。
待翌日陈娇娇传讯苗卫珩来取符箓的时候,苗卫珩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都是你一晚上一个人画出来的?”
陈娇娇满脸憔悴,她生平第一次借助外力,吃了一堆助灵丸,涨灵丸增补耗损的灵力画符,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无力地点了点头。待苗卫珩从汀玉道长的麟儿寿宴回来后,她又特意叫来陈娇娇确认,“你一个人画的?没找别人帮忙?”
休息了一日的陈娇娇此时已生龙活虎,思维敏捷,连连点头道:“是我一个人画的。”陈娇娇自修了灵力运笔中级功法后,画符的速度就有了日新月异的提高,但是唐凌提醒她,一定要藏拙,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否则孙元嘉只会给她布置更多的符箓任务。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她眼下是跳过了孙元嘉,直接对接师傅苗卫珩,自然要大大的展示她的实力,她还补充道,不只这些,师傅以前找孙元嘉要的那些符箓都是她画的。
“这个滑头。”苗卫珩皱眉道,“我都跟他强调多次,要他亲手画,他竟然敢糊弄我。”
“孙师兄可能是宗门事务繁多,太忙了,抽不开身来。”陈娇娇故作深明大义道,又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本账册,“这次也是这样。师傅,你看孙师兄在上周同时领了东楚汉阳纸和西吴宣坤纸,他多半是因为宗门任务繁多搞混了,是以给我符纸的时候给错了。”这本账册是符宗管物处的领物记录,陈娇娇软磨硬泡才从管物掌事手里拿出来。
这本账册白纸黑字佐证了陈娇娇的说辞,这也表明孙元嘉是在撒谎,甩锅给陈娇娇。苗卫珩顿觉怒不可及,孙元嘉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说谎,更何况他那宣坤纸的符是为何人所画?她可不记得她曾布置过他宣坤纸的符箓任务。
苗卫珩对孙元嘉起了疑心,便背着他调查起了他任掌事以来过手的宗门任务和符箓账目,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孙元嘉是苗卫珩在符宗的代言人,经常以她的名义领取符宗物资,发布宗门任务给筑基门徒,可是他要么多领物资,要么克扣符箓,吃拿卡要,中饱私囊。
苗卫珩的肺都要气炸了,她古板严肃,嫉恶如仇,自认这一生行得正坐得端,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人的阴奉阳违给欺蒙了双眼。苗卫珩当即大义灭亲,将孙元嘉扭送到万灵门刑部,由刑部掌院定夺,严惩这个万灵门符宗蛀虫。刑部掌院张平安给他用了一番皮肉之刑后,便将他贬入万灵门外门灵稻田割水稻。
陈娇娇兵不血刃就给自己报了仇,自然是心情大好,走路的时候都脚步轻快,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黑曌听完整个过程瞪大一双黑溜溜的猫眼,惊讶道:“那个姓孙的,他是不是傻?明明管物处有领物账册,他竟然敢直接泼脏水给娇娇?”
陈娇娇轻轻一笑,“他当时肯定没想太多,第一反应就是拉我背锅。他也没想到我能把那领物账册给拿出来。”陈娇娇打动管物处掌事可不是纯靠嘴皮子,最终靠的还是钞能力,她找唐凌拿了五十块中品灵石硬塞给掌事,才拿到这一关键证据。
唐凌轻蔑笑道:“其实他当时直接承认错误,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儿。可惜啊,出了事儿,男人永远都是甩锅她人,至死都是男少年,永远学不会做一个大写的人。”
东方霸气点头道:“说得对,所以他被贬到外门也是活该。”
陈娇娇接过话头道:“可我没想到我师傅也挺狠的,直接把他扔到刑部大堂了。”
“这是好事儿啊。”唐凌觉得未来可期,“这说明你的师傅最看重的还是门徒的能力和品格,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听话好用,高效省心的工具人。孙元嘉没了,你的机会就来了。”
陈娇娇闻言眼睛晶晶亮,内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她好像有点儿体会到搞人际关系的乐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姐妹会问唐凌为什么不帮陈娇娇制符,这里可以设置为唐凌人在万灵镇,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实际上是,唐凌在全文都是起到精神引导和资源赞助的作用,女宝们的困境都是靠自己去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