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六七……。”相毅猛半湿的指尖划过一张一张的钞票。旁边的验钞机也在不停地运作着，相毅猛清理好一沓钞票后，打上已核标记，又拿出验钞机清点过的钞票数起来。

这是相毅猛多年的习惯，总觉得亲自触摸过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清点了好一会，相毅猛在今天现金簿上打了个大大的勾。

“嗯，无假票，无错账，完美。”

相毅猛口头说着和平时一样的话，做着和平时一样的事，外人没注意还以为他是真的冷静稳重，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平时半个小时就能清点完的账他今天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全因今天是选谷节。

相毅猛是花牌王国人，每年一月一日是花牌王国的选谷节，这一天全国年满16岁的少男少女们会聚集在一起，参加王国的良品选谷会。

所谓选谷会就是测试国民是否具有修仙能力，本次选谷将居民分为无仙谷的自然人和有仙谷的花谷子，花谷子则又分为劣种，幼种，良种，优种。

傍晚的吾荫街，平时总是热闹的，这里汇集了本地最高档，最新鲜，最美味的吃食。凡人、鬼修和妖修在这里齐聚一堂。但是今天大家都到城市广场围观选谷，导致今天楼外楼的生意冷冷清清的。

“哎哟，二少爷，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跟我出发吧，不然选谷会都要结束了，耽误选谷可是会被城主大人亲自责罚的。”

楼外楼的钱掌柜第三次催促相毅猛赶快出发。

“知道了。”

看着相毅猛慢吞吞的动作，钱掌柜在心里忍不住骂人，骂的倒不是相毅猛，而是相府中的大管家，平时有好事跑得比谁都快。选谷这么重要的事，自己不送二少爷过去也就罢了，居然连个内府的小管家都不派。

大清早的打发人来工作，是打量着二少爷过了今天就一定会跌入凡尘吗？只怕现在大少爷已经选完了吧。要不是当初，二少爷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哎，只昐花神保佑，二少爷能有个好结果。

相毅猛跟着钱管家的车来到广场，这时选谷都快结束了，还在广场待着的都是选谷结果不错的少年。

相毅猛刚下车就看到自己的堂兄正在跟朋友一起聊天，脸上笑容明媚，不用说结果肯定说不错的。不然旁边的大管家也不会笑得那么谄媚。

真讨厌呀，相毅猛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每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他都会这样提醒自己，微笑，保持微笑。

“咦，毅忠，那是你堂弟吧？怎么现在才来？”相毅猛的堂哥看到姗姗来迟的相毅猛，尴尬的对着朋友笑了笑，然后朝相毅猛走了过来。

“小猛，快去吧，选谷会马上要结束了，迟到了不好。”

等相毅忠招呼完直毅猛，管家也朝他请安问好。

相毅猛也微笑的对两人表示问好，然后走向选谷台，准备加入测试排队。

因为临近结束，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排队，所以大部分的选谷官都在一旁休息，只有一名年轻选谷官还在台上值守。

选谷台又被称为仙台，由24块石板组成一座圆台，台下有24台阶，24块代表修仙24阶级，分别是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圆台的中心有一尊神像，选谷官会示意测试者把手放在神像的手心，如果测试者是凡人，那么选谷台不会发出任何变化，若是仙谷子，那么24块石板便会长出仙苗，测试者的天赋越高，长出的仙苗就会越茂盛。

相毅猛的死对头钱船一直都没有上台测试，见相毅猛到来，他立马抢先排在相毅猛的前面，就为了让相毅猛今天对他心服口服。

在只见钱船把手放入神像手中的一瞬间，好几块石板中窜出花苗，在几秒的时间内迅速长成茂密的植物，甚至隐隐有些结出花苞的样子。

一时间整个广场都沸腾了，人们在广场上大喊大叫，“是优种，是万里挑一的优种，越城的崛起有希望了。”

钱船见到如此场景也有些吃惊，他知道自己的天赋很好，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天赋有这些好。随即他朝相毅猛做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似乎在表示我倒要看你今天能有多厉害。

钱船的优异让旁边正在小憩的高级选谷官们也欢欣若狂，他们刚刚还在讨论这一届的学子们天赋太差，评选这几天有十三万余人来测试，有三万人是凡人，剩下的十多万人中，有七万是天赋不佳的劣种，近三万是幼种，良种才一千多人，本来以为这次选谷会空手而归，没想到居然出了一个钱船，可不让他们喜极而泣。

“五十年呀！咱们越城五十年才出了这么一个优种！”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相毅猛才久久不愿来到这里，相毅猛再如何冷静也不过是个刚满16岁的少年，他退到最后，等其他被挑起情绪的少男少女们先行测试。

果然，优种这种情况是天降福泽，有一个已经是奇迹，后续测试的几个人，大多都是凡人，唯有一个上台之后，选谷台冒出点苗苗，不知细看还以为是哪个脚底不干净带上的绿泥。

不过那个少年即使被评为劣种，他也开心心得不得了，起身跑下选谷台和自己的亲人抱在一起。

相毅猛作为最后的测试者站上选谷台，看着选谷官胸前的夏至花牌羡慕不已，夏至阶，这个选谷官看起来也不过20出头的样子，居然已经进入妖道了吗？花楠妖呀，真羡慕，我若是能评出劣谷就好了。

相毅猛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石板，不由露出苦笑，愣愣的站在那里。选谷官也是见多了这种情况，没有驱赶相毅猛。

测试失望的人多得是，多的是测试者不愿相信结果，要求重新测试，甚至指责神像出错被护卫拖走的都有。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人需要测试，选谷官就当没有看到，在一旁慢慢收拾东西。

“人呀，就得认命，你要真没这个天赋把神像的手摸破了也没戏不是。”一名瘦竹竿看着相毅猛久久站在毫无反应的圆台上，嗤笑起来。

旁边也传来不停的议论声。

“阿龙，你别太过分了。”相毅忠在一旁呵斥道。

听着身边传来奚落，相毅猛回过神来，他没有理会旁人的议论，和堂哥打了个招呼准备回楼外楼。

相毅忠十分热情，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评出良种，相毅猛被评为凡人而奚落相毅猛，反倒是贴心地表示可以送他回楼外楼。

相毅猛强撑着精神谢绝了相毅忠的好意，上了钱掌柜的车走了。

钟管家对相毅忠的举动表示不解，他可是知道的，因为相毅猛在经商上十分有天赋，导致相家谈起少爷这一辈说的都是相毅猛，让相毅忠这个大少爷非常不满，今天相毅猛被贬凡人，是个人都知道相毅猛已经落入社会底层。这相毅忠现在这个态度上什么意思？

“大少爷，您今天可是被选为良种大人，手握花牌，怎么还对二少爷这么客气，该是他来向您请安才对？”

相毅忠明白自家管家的意思，他平时对相毅猛不爽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钟管家，咱们相家这么多年能在越城节节高升为世家，阿猛可是功不可没，如今我评为良种，他被贬为凡人，我还计较小时候的鸡毛蒜皮的事干吗。”

相毅忠显得十分大度，钟管家看着相毅忠的脸色，心时想着，阿猛？平时你可不是这样叫他的，面上装作气愤的说道；“那是您心好，体谅二少爷今天选谷成绩不好，二少爷应该感恩送送您才是。”

相毅忠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打发钟管家回家去，他要与几位好友一同先庆祝一番。

相毅猛坐在车上闭目养神，前排开车的钱管家想要多说点什么，但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有什么能缓解相毅猛的心情，只能扯一些闲篇，二少爷，昨天有一个外城人说要来和您做一场大生意，因为今天是选谷节我就把日期定要了三天之后，你看那天你要见一下他吗？我见他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商人。

相毅猛睁眼看了开车的钱管家一眼，说道：“那就见一面吧。”

车里又恢复死静，不得已的钱管家又找了个话题，“二少爷，我刚刚好像看见大少爷在跟你说话，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回家？”

相毅猛简单回了句，“他今天摘得良种花牌要与朋友庆祝一下。”

“良种！”车一个骤停，让相毅猛狠狠地撞在前椅上，钱管家不停地向相毅猛道歉，“对不起，二少爷，是我太惊讶了。我没想到二少爷居然这么厉害。”钱管家一脸喜色，随即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少爷今天可是空手而归，顿时手足无措。

相毅猛感觉十分心烦，但又不想把气撒在不相关的人身上，所有找了个借口，“我有件事要去办，你替我选个礼物吧，送给大少的贺礼，记得隆重点，我等会来楼外楼拿。”

看着被他打发走的背影，相毅猛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不想回相家，回去不是嘲讽就是别人怜悯的眼神，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即使结果是许多年前的猜到的，但相毅猛依然感受到落选的冲击，选谷决仙凡，台下定高低。虽然花牌王国明令不能歧视凡人，不过一下选谷台的时刻，阶级就开始了。

生根液！相毅猛看着手中的星牌查出的内容，生根液传说可以让凡人生出假株，让修者剔除仙谷杂质的灵药，凡人服用后甚至能凭借假株去仙官司拿到立春花牌。只是想在越城弄到生根液可不简单呀。

相家！如果今年相家有资格获得生根液，他能不能凭手中的功能换取一份呢？

安静的夜晚，家家都在灯火通明地庆祝或安慰刚刚结束选谷的少男少女们，没有人注意到在选谷台的中央，有一株小小的幼苗，吭哧吭哧地撬开神像手心中金箔，小小的身体在那里顺风飘摇，直到阳光升起，才默默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