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笑了：“我就说嘛，哪有一开始就心境开阔到如此境界的人，你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你们有夫妻的缘分，”小仙女用手掐算一番后，抬头告诉他，“你们会成亲，生子，你们的红线被绑在一起，可假如你早逝，她活着，世道这么乱，你们的孩子还年幼，你放心？你舍得？”

他动摇了。

“跟着我，修行，接过它，从此以后，你便再也不是凡人。”她望着他，用他的期盼引诱他，胜券在握。

向天于是接过了伞，对她拜了拜。

小仙女又仔细瞧了瞧他：“你怎么全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有？我们白家的人都喜珠宝首饰，你身上什么都没有，显得寒酸，也跌了我的份。”

说着，她从手腕上拿下一只蛇形状的银镯，抓过他的手，为他戴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镯子，我自小戴着，它得了我的灵气，还有护身之用。”

镯子突然活了，化作一条蛇，在他手臂上游走起来，红宝石的双眼好奇地望着他。

“从此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小仙女大方道。

“这……”向天却有些为难，“仙子的心意在下领了，可我是男人，戴什么首饰？若被人瞧见了……”

“你这人可真有点不识好歹，”小仙女皱眉，“素来我赏赐族人，她们个个感恩戴德，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我。你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在我们那，男人也爱打扮，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光鲜亮丽出现，就是自己瞧着也养眼。”

话虽如此，还是为他施下了术法。

“好了，现在没人能轻易瞧见它。你是我的弟子，亦是我族中第一个男子，你我既然有缘遇到，作为师父和一族之长，我自然是要送你些什么聊表心意。”

“那就多谢仙子了。”向天又对她行礼，手腕上的白蛇瞧够他之后又游走回去，重新变成镯子，安安静静戴在他手腕上。

“总之呢，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弟子，白瑜。而我，是你的师父，你的主人，你的神女，你的一族之长，你更大意义上的母亲，你可以叫我，白娘娘。”小仙女周身泛着金光，如神明普世，慈爱祥和。

“白娘娘？”他抬起眼望他。

“别看我模样只有八岁样子，其实早已成年，是吃了返老还童的仙丹后，回到幼时模样，我的真实年龄，够你轮回个几百几千回了。”小仙女有些得意，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皱起眉头，嗅了嗅，“不好，他怎么追来了？”

“我要走了，我先传授你仙力，不久后再来找你！”她说着，一掌将仙力渡于他，“你有白家血脉，但力量较弱，我把仙法给你，融于你身，比起纯血统的白家人，你先天还差得远，所以后天越发要刻苦勤奋。”

之后，她收回手掌，告诉他：“我必须走了，你要是见到他，千万别说见过我，烦都烦死了。”

向天正想问，他是谁，周围就风云变幻，小仙女也好牡丹花丛也好，瞬间不见，他依然在自己的屋子里，单膝而跪，书本翻开着，自己手中，多了一把伞。

“妹妹！！”阿三的声音，无比深情，激动到一脚踢开了向天家的门，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对上向天惊讶的表情。

“妹妹呢？”阿三眨巴了下眼睛，立刻冲到向天面前，也单膝跪下，一脸兴奋，“你刚才是不是见到她了？”

“她？”向天心想这该怎么回答啊，难道她就是那个小仙女？阿三心心念念的神仙妹妹？阿三那么期待，但那白娘娘似乎根本不想让他找到。

“就是，就是一个看去八岁模样，长得超级美超级仙的女孩儿啊！”阿三紧紧拉住他的手，凑近他，更兴奋了，突然紧紧把他搂入怀里，对着他的额头狠狠吻上去。

“啊啊啊！！！我没这癖好！！”向天顿时惊得把阿三推出去，奈何压根敌不过大妖怪的力量，“阿三我对这没偏见，但你找别人吧！！我不是那一类的！！！”

“你的眉宇间！”阿三放开他，与他面对面，满目深情，兴高采烈，“你骗不了我，这是，这是她的印章！我也有！我也有啊！！”阿三说着，指着自己额间的花钿，“我的这个比你大！！而且上面没施咒法，人人瞧得见。”

向天仔细看了看，确实是。

阿三看到他手上的镯子，又是一阵激动，捉住他的手不停抚摸镯子，接着又对它亲个不停。

“阿三，阿三你这样让人误会。”向天使劲想挣扎出来。

“这镯子是妹妹戴着最久的，上面有她的气。往日里，我想摸一下妹妹的腕子都不行，更别说亲她贴身的物件了，今儿就让我好好满足一下吧。”阿三说着，把镯子贴在脸上，无比陶醉。

“……”向天心想，你开心就好。

“妹妹的镯子，为什么在你这里？”阿三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脸，眼中满是凌厉的杀气，看到旁边的书，忙捡起瞧了瞧，又严厉质问道，“上面记载的是白家的仙法，为什么你会有这？”

向天很想说话，却被妖怪的双眼盯得无法动弹。阿三素来乐天纯真，与他相处很是轻松愉快，此时此刻，却让他喘不上气。

杀气。浓浓的杀气。面对阿三，向天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助的猎物。

“原来你是白家后人，真稀奇了！”阿三通过攫取他的想法，知道了一切，他凑近他，使劲嗅了嗅，绽放笑容，“难怪妹妹会出现在你面前，还把珍爱的镯子送给你。”

杀气消失，向天不自觉重重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阿三忙道歉，“我只是太在意妹妹了。”

“不打紧。”向天笑道。

“真是奇了，我以前瞧你，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谁想到你还有这机缘呢。这样也好，那你以后也和锦戮锦离他们一样，会一些术法了。”阿三为他感到高兴。

向天却一脸惆怅的模样：“我原本只想稍微学个一招半式，用以自保罢了。”

“你看上去并不高兴，你为什么不愿意修仙呢？”阿三问。

“你觉得锦戮和锦离，他们修行快乐吗？”向天问，“老实说，我很讨厌锦二小姐今日所为，也恐惧那样的力量，虽然人人都敬重他们，称他们仙童仙姑，但你看他们真的快乐吗？”

“也许快乐吧，但很辛苦，”阿三不是很懂，“锦戮其实随时做好自己会死的准备，分外及时行乐，锦离，也是一开始就看淡了很多，整个人活得没几分地气。他们做了不少善事，保护了一些人，但他们的仇家，他们背负的担子和因果，也不少啊。”

“他们确实因此拥有了很多东西，财富，地位，尊重，神通，但我不想这样。”向天道，“我就想当个凡人，但我发现当凡人也不容易，也很难，很苦，所以去求神通。总之，哎，活着就是不容易。”

向天问阿三：“阿三，你修仙快乐吗？”

阿三答：“当然快乐啊，我本来就是仙啊。”

“你本来就是仙，所以你修仙，你很快乐。我本来是人，我应该修人。我修仙，我怎么会快乐呢？”向天问。

“向天，你讲话，好绕口，好难懂哦。”阿三有些懵，“不过你现在说这些也迟了，浪费时间去想有的没的的，不如就接受现实吧。”

“也对。”向天点点头，“但，我并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我要多讲一遍来龙去脉，麻烦得很。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仙法。”

“行，”阿三点点头，“我帮你保密。”随后又着急地问，“妹妹有没有提起我？她有没有想我啊？她真的就在上海？我把上海都翻好几遍了，怎么还是没找到她？呜呜呜。”

“阿三……”向天拍了拍他，“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的好，你不要着急，白娘娘现在还小呢，哪里知道什么情啊爱的，等她长大，就会懂了。”

“好，我再等等，呜呜。”阿三说着，又擦了擦眼泪。

***

机缘巧合之下，向天拥有了那样的力量，阿三也答应帮他保密。

江边，两人交谈着。

阿三拍了拍向天的肩，郑重劝道：“向天啊，纵然你不喜欢修仙，可已经在她门下，千万别再和她置气。修仙确实很苦，你要是觉得快承受不住了就来找我诉苦嘛，我也可以教你。要不是她，你能打白兰？你真以为我愿意救你？还不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以后别再说什么打死不修之类的话，你真以为人人能有你这个机缘？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往日确实是我顽劣，我早已改过，再不畏惧艰难。”向天一脸愧疚，叹了一口气道，“我再也不会惹白娘娘生气，一定勤学苦练，不辜负她和你的期待。”

“那你可得把自己的话记住了，别再出尔反尔。既然她已经收了你做义子，你得好好孝敬她，别看她外表现在是个小女孩，你就不敬重她。妹妹的本事，连我也佩服。”阿三道，“她的确很严厉，我跟她一起修炼时也被狠狠虐过，都快崩溃了！严师出高徒嘛！吃点苦，学点本事，不亏。”

向天连连点头，面露感激之色：“白娘娘待我甚好，往日是我心志不够坚定，如今，我不敢懈怠分毫。”

“不过，”阿三皱眉，“你最近这波升官发财的运势太快太猛，锦戮和锦离都怀疑着呢，尤其锦戮，见你不说实话，心里气得呀！”

“我也很头疼，”向天道，“我本不想那么快的。”

“我懂，”阿三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同是天涯沦落人。”说着，叹了一声气，“你我真是惨，你一直追，我也一直追，我违背规矩擅自来人间，她明知我在找她，她也明明就在上海，就是不肯出来见我，宁愿跟在那个小白脸身后屁颠屁颠的。”说着，眼泪汪汪。

“不要难过了，”向天安慰他，“她一定会看到你的好的。”

“真的吗？”阿三擦了擦眼泪，“知道锦戮把我们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

“用情至深？”向天道，“痴情？专一？不到黄河心不死？”

阿三摇了摇头，抽了抽鼻子，十分委屈：“叫‘舔狗’。”

向天呆了一下，随后骂道：“什么舔狗？他才是狗！狗怎么了？狗还是人类的好朋友呢！这叫深情！深情！深情！他懂个屁！我还看不惯他那副种马做派呢，凭什么说我们是什么舔狗？他那未婚妻，不也从不待见他吗？这个世界怎么回事？专心爱一个人还有错了？”

阿三突然哭着抱住他，一脸感动：“还好还有你，向天，还好，每次我觉得自己好惨好可怜的时候，想到你也爱而不得，我心里就会平衡一点，好过一点。”

额……向天本来正想说“我和暖暖有夫妻缘分，是会结婚的，他凭什么说我是舔狗”，听到阿三这么说，顿时心想，算了我不说了。

向天拍拍阿三的肩膀，安慰他：“我相信你也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的小白蛇登场啦！

关于修仙那段的讨论，我个人很喜欢。写得很开心。

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