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暖暖拽着向天去看西装。
“百货大楼里的固然好看又挺括,但价钱太高,不划算,我知道有家裁缝店做的衣服很好,西装旗袍都有,我带你去看看。”说着,夏暖暖带他去了”一家店里。
店里人多,老板一时招呼不过来,就让他们自己先挑款式,瞧定了就来量尺寸。
“你先忙吧,老板,”夏暖暖拿来几套西装,在向天身上比划,“我的手就是最准的尺。”
“你伸开双手。”
向天就把手张开。
夏暖暖张开拇指和食指,以手为尺,从他左手手腕开始量,“一,二,三……”她轻轻数着。
“肩倒是挺宽的,”她手指移到他胸膛,赞到,“胸膛也宽,这西装啊就是要肩宽点的人才撑得起来,而且不能太瘦,不然不够有派,你还是有些瘦,得好好养养。”
他微微红了脸,心跳加速,不敢去看她。
“你背过身。”
向天就背过身。
“一,二,三……”她又开始用手量起来。
量完尺寸,夏暖暖又端详他的脸。
“你可以去换个新发型,把刘海剪短一些,刘海不要遮住眼睛,不然显得阴郁,把眉毛露出来,或者干脆不要刘海了,”夏暖暖建议,“头发拨到两边去,把额头也露出来,印堂要亮堂堂才显得有精气神,有派头,还能更衬得你五官立体。”
她说着,去撩他的头发,一会儿把头发拨到两旁,一会儿往后面翻,手端着他的脸,认真想着待会儿带他去理发店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你可以把头发烫一下,三七分,或者干脆全梳到后面,这样看上去就和阔少一样了。”她认真端详着。
“那不就和锦戮一样了吗?油头粉面的。”向天躲闪了身子,稍微避开了她,不好意思地笑。
“你还别说,锦少爷的衣品还真不错,”夏暖暖说着,脸上阳光灿烂,“真的,特别好看,虽然我很讨厌他轻浮的性子,但他穿衣打扮是真的很有一手,特别帅。”然后控制不住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西装领带,金丝眼镜,有时还穿一双军靴,整个人特别有精神气,难怪他能骗到小姑娘,哈哈哈哈哈。”然后又是一阵傻笑。
“暖暖你……”向天心里有一些酸,深吸一口气,“我,我穿西装,打领带,戴眼镜也可以很帅的。”
“嗯嗯,帅。”夏暖暖收住笑,心想我这肤浅的看脸的一面可不能轻易暴露于人前,清了清嗓子,“各有各的帅法。”
“锦离也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哎,你说这锦家的人怎么回事,好基因都被他们占去了,真不公平,可叫我怎么活呀。”嘴上埋怨着,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喜悦,眼睛发亮,美滋滋的。
向天瞧着她,心想,即便她不承认,可她对锦戮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我也,我也可以的。”他有些不甘心地,红着脸,小声道,“我也可以穿什么都很好看。”
老板忙完了,走过来问他们挑得怎么样了,夏暖暖就和老板聊起来,她说:“老板,我和你打个赌,我先报数,待会儿你量出来的尺寸和我说的肯定差不了多少……”
老板拿来了尺子给向天量尺寸,笑着说:“小姑娘,你说的还真差不多,看来这老法子也还是管用,我以前也是用手当尺的,不过只给男熟客,毕竟我要是这样对女顾客,那我不是要吃巴掌了嘛。”然后笑着又聊起来。
付了定金,拿了条子,约好了日子来取。
“我们再去看看领带什么的,”夏暖暖又道,“西装可以在裁缝那里做,但一些小配饰,还是商店里买的质感好,腰带,袖扣,领带夹,东西虽小,讲究着呢。”
她又带他去选领带,她选了好几个花色,放在向天脖子下一一比对,有时手指一动,碰到少年滚动的喉结,向天连呼吸都不敢。
“噗,”她笑出声,一脸新奇,“会动。”然后手指摸了上去,上下挪动,再次确认,“真的会动,好好玩。”之后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暖暖你……”向天窘迫地不知所措,呼吸不是,不呼吸也不是,忙又避开,羞得不知所措,“你别捉弄我了。”
“哈哈哈,”夏暖暖笑得纯真无邪,“我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我就没有这东西,哈哈哈。”她把手放自己脖子上,脖颈光滑一片,一脸困惑,“为什么我没有?”她试着说话,想感受一下那种喉咙滚动的感觉,但是并没有。
“男人和女人本就不一样。”向天越发不好意思,心跳得越发厉害,连呼吸都越发不自然,他想背转过身逃离,却又舍不得,矛盾得很。
“也是。”夏暖暖收住笑,继续挑领带,选中了两款,“就这两个了。端庄大气还百搭。”她看着他,又噗嗤笑出声,“你还有胡子!”说着又是一阵笑,好奇地伸手去碰他的下巴,有点扎,越发笑得控制不住,“哈哈哈哈。”笑完,又去用手指碰他的胡子,“好好玩。”
“这有什么好笑的?”向天很想后退,却不自觉靠近了一步,贴着她,眼神也灼热起来,“我要是没胡子,不就是太监了吗?”
“我在锦家养了一只猫,叫八子,”夏暖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有次它和别的猫打架,胡子都被咬断了,变很短,我去碰它两边的腮帮,也是这样的手感,非常扎,好好玩,哈哈哈哈!不过你的胡子比它多一些,更好玩,哈哈哈哈。”她说着,又要伸手去摸。
“暖暖你……”向天忙着急地把她的双手抓住,不让她放肆,对上她孩子天性的笑容,他越发羞涩窘迫,“你,你是真的对人不设防备啊。”
“小气。”夏暖暖哼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暖暖,你……哎。”向天叹气,正色道,“我不是猫,我是一个男人。”
“说到猫,”夏暖暖又控制不住笑起来,两眼放光,“哈哈哈,八子,八子之前被母猫唤着发了情,总是跑出去,然后这几天,它的蛋蛋看上去比以前更大,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整个人颤抖,“然后锦少爷,锦少爷就说,哈哈哈,就说要找人把八子阉了,因为它总是,跑锦少爷屋子里乱尿,那个气味,风骚十里,哈哈哈哈,锦少爷都快气疯了,还不能打它,因为一打八子,锦离就会生气,锦离一生气,锦少爷只能忍着,哈哈哈哈!”
“哎……”向天叹气,“暖暖你……还真是小孩子。”
“噗哈哈哈哈,”夏暖暖还在讲她的猫,笑得整个个人花枝乱颤,甚至开始边笑边拍向天的肩膀,“然后我说,别把八子阉了,一旦阉了,八子就没有蛋蛋了,哈哈哈哈哈,没有蛋蛋,我就不能去弹了,以前八子做错事,我就,哈哈哈哈我就会去弹它的蛋蛋,它就不敢犯错,特别好玩,真的。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向天咳嗽了几声提醒她注意形象,夏暖暖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咳咳,不说猫了,”夏暖暖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买东西,买东西。”
于是挑完领带又去带他买鞋子,买手帕,腰带,买袖口夹和领带夹。
见她为自己忙里忙外,向天心里也十分高兴。偶尔有短暂的肌肤接触,比如她给他递东西,无意时手指短暂的碰触,都会让他心跳加速一下。
“谢谢你,暖暖。”他羞涩地不敢去看她,轻声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就爱干这事儿。”她笑得特别灿烂,还哼起了欢快的曲子。
他心想她就像一个贴心贤惠的妻子,为丈夫忙里忙外还乐在其中。
夏暖暖沉浸在逛街买东西、给人打扮的快乐里,她从小就喜欢给布娃娃打扮,现在大了给真人打扮,可太有乐趣了。
之后,她带他去理发店,剪完新发型后,向天看上去更精神,更洋气,更有男子汉气息了。
“果然这样好多了,”夏暖暖十分满意,仔细端详着他,“眉毛和额头露出来,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我娘说,印堂亮的人运气也好,要让印堂多晒晒太阳。你额头那么好看,之前被头发挡住不让人瞧见,多可惜。骨相真不错,要是脸上再有肉一些会更好看。男人不能太瘦,不然没有福,当然更不能太胖,太胖油腻。到时你那身西装做好了,换上全部行头,你能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我迷倒那些小姑娘干什么。”向天笑了,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我只要迷倒你一个就心满意足了。
夏暖暖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想,哎,要是向天能遇到一个和他彼此喜欢的小姑娘该多好啊。
他带她去吃冰激凌,去逛街,去看江景,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她说:“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工人罢工和学生演讲,路都不能正常走了。”
他答:“这个时代在变化,在呐喊和召唤,有一股新的力量在滋生。”
她问:“我也好想当女大学生,向天你呢?你现在身体好了,要不要考虑重新考大学啊?”
他答:“我还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先不做决定,而且,”他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当务之急,我要赚钱换个好一点的宅子啊。”
她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我总要成家立业的,暖暖,”他望着她,“不能让我的妻子和孩子跟着我受苦,我不想用向叔叔那边的钱,打算先靠自己看看,而且我现在和老师们恢复往来,他们有些被福旦大学聘去任教,有些去了其他城市的大学教书,和我书信往来交流学问,这和上大学也没什么区别。”
“向天你真的很上进,很自律,”夏暖暖夸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大抵还是因为,我不想空下来吧,”向天说着,眼神有些没落,“太空了,人也未必会开心,还是忙碌一点好。”
“向天……”她心想说的对,就是因为自己太空了,最近才会每天闷闷不乐,“其实我在上海,有时也会觉得孤独,会很想念老家,也想念老家的发小黄悦舞。”
“那你考虑过回老家发展吗?”向天问,“我之前考虑过,老家那里有我向家的祖宅,作为向家长房长子,我应该回去。”随后又笑了笑,道,“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在上海买房了,老家有现成的四合院。”
夏暖暖面露难色。
“你是不是担心那些流言?”向天问,“不用管他们的,暖暖,你我之间不过是有点命运制造的波折,后面依然皆大欢喜啊,要是有人嚼舌根,我就去狠狠抽他一顿。”
“也不仅仅是这样,”夏暖暖答,“我很喜欢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