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废，比这婉转多了，但就是没小时候好看了，那时你不是大病初愈么，气色不太好，总之，咳咳，我女儿是个颜狗，看脸。”随后江甜橙看一眼他，整个人快乐无比，“但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和状态，俊朗，有神，潇洒，俊逸，跟吃了仙丹一样啊！”

向天简直怀疑这些都是江甜橙编的：“她平常表现也不这样啊。”

“谁还没一套官方对外社交模式呢？”江甜橙道，“总之，男人的脸很重要，直接决定了睡不睡得下去这件事，你看看你夏伯父，年轻时还能看，现在越长越丑，我真是越看越火大，要不是为了气珍珠那个贱人，我早在四年前就不和他同房了！”

“动物世界知道吧？我现在跟你夏伯父同房，那都只是为了标记领地！而且每次必须关灯，脑海里把他想成锦少爷，咳咳，不是，男明星，咳咳我承认只是喜欢他那张脸，可没别的想法，总之，不那样想我真睡不下去。他越缠人我就越只想把他一脚踢下去……”江甜橙越讲越火大。

向天忙道：“别说了，别说了伯母！”不然真怕听到更不该听的。他知道江甜橙是个猛女，但这么猛，还是让他这个毛头小子面红耳赤。

“我把你当自家人才说的，而且我都起个开头了，你不让我继续说，我多难受！”江甜橙接着道，“我本来最喜欢女上位，还能欣赏男人的颜，自从你夏伯父后来长丑了，我就一次都没在上面过，我怕我控制不住扇他。”

“别说了，伯母，求你别说了。”向天心想猛女不愧是猛女，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现在这么好看，吸引个人不是问题，但就是，怎么说呢，缺了点那劲儿，形容不出来。这么说吧，锦少爷，他随便往那么一站，都很性感，双眼迷人，美丽危险。就连他爹，也很有魅力，拽起来也有范儿。锦二小姐，她要是个男的，锦戮都得靠边站，这基因遗传也太重要了吧。”江甜橙讲起来滔滔不绝。

“锦二小姐？”向天挑了挑眉，“她好在哪里？”

“清冷，禁欲系，濯清涟而不妖，你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有感情，更难想象她爱一个人，所以她要是爱一个人，一定很动人。我要是弯的我也想赖上去。”江甜橙笑眯眯道。

濯清涟而不妖？噗，不妖？她比任何人都妖，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妖！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里，要不是锦戮告诉他锦离是个鲤鱼精……他愣了愣，有些不确信，随后又恢复如常，除了锦戮还能有谁，他还真被她那副清高做派给骗过去。

向天不屑嗤笑，又觉得这嗤笑没有礼貌，于是收了收，正了正坐姿，清了清嗓子：“那，和我比起来呢？”他装作不在意地问。

“向天你太好人了，”江甜橙皱了皱眉头，“当然也是因为你修养和教养不错，做人得体，兼顾人情世故。但正因为太好了，反而让我觉得疏离，这和锦二小姐的疏离不一样，锦二小姐疏离是因为她本性清冷，不通人情世故，不喜欢和人呆一块儿，你不一样，你的疏离恰恰是因为你很懂人性。”

“锦家三人，其实缺点很多，但都不在意，一副‘老子就是这样’的态度。你看上去没有难度，能和所有人相处好，其实，恰恰是顶有难度的。”江甜橙仔细看着他，突然道，“向天，你不一样了，你和我之前见到的感觉不一样。自葬礼一别后，我现在见到你，就感觉不同了。你不一样了，但还是表现得和以前一样，我有些费解，难道这就是书里说的什么韬光养晦？”

向天目光沉了沉，有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

“你是真的爱暖暖吗？”江甜橙忽然有些担心地问。

向天对上她的视线，重重点头：“爱。”

“那就好，”江甜橙松了一口气，颤着的心也安了，“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要你真心实意爱暖暖，我就放心。女人碰到什么样的男人，有时真的是看命、看运气，暖暖是我的命，我希望你值得托付。”她目光隐隐有泪。

“我会，”少年颤了颤声音，“我会，我爱她。”

“那就好。”江甜橙十分感动，随后话题一转，“你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吧？”

向天顿时脸又红了。

江甜橙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叹气：“要是真搞了，我从你们脸上的精气神就能看出来了，像我这样年纪大了，已经不觉得那事儿新奇，你们小年轻，干柴烈火，又刚开始，这要真翻云覆雨了，第二天不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满目春情的？一回就能乐它个好久。”

“嘶……”江甜橙倒吸一口凉气，“向天你是不是□□不行？难怪了，难怪你追不到。要不你找个西洋医生……”

“我怎么就不行了？”向天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红着脸，“我只是，不喜欢强人所难。我没那方面毛病！”这话题要是和男人聊倒不至于这么尴尬，还能一起笑哈哈开玩笑打趣，和自己的未来丈母娘聊这个，向天心想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也对，江甜橙还在自我脑补，毕竟病了这么多年，不行也是有可能的，难怪了，难怪了，不怪暖暖，这事真不怪暖暖，搁自己也受不了。

向天面红耳赤：“我真没病！”然后逃一样离开这个可怕的丈母娘。

*

为了让向天和夏暖暖培养感情，江甜橙每天都给他们出主意，安排活动。

去戏园子，听戏。

舞台上，白娘子和小青为了和许仙搭话，施法下雨，许仙把伞借给白素贞。

“是许仙把伞借给白素贞，不是白素贞把伞给许仙吗？”向天问，“我怎么记得是白素贞给了许仙伞呢？他们演错了吧！”

“是许仙借给白娘子伞啊，”夏暖暖道，“向天你绝对记错了，我看了这么多年戏了，从没演错过。”

“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有一个版本，是白娘子把伞给了许仙？”向天还在喃喃，“白娘子，伞……”

“我也，我也有一把伞。”他突然道，“纸骨伞。”

“伞？纸骨伞现在依然很多人都有啊。”她道。

他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记不起来，有这么一把伞？但后来怎么样了？甚至想不起伞长什么样子。

戏台上，演白娘子喝了雄黄酒，显出原形，许仙直接被吓破胆子，地上一躺，死了。

向天就笑：“不过是现出原形，有什么好怕的？白蛇而已嘛。”

“小的白蛇我倒不怕，但要是和人那么大，可能会有点害怕，它尾巴那么长。”夏暖暖说着，想象了一下，一个哆嗦。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向天咯咯直笑。

“你胆子不小？你见了人那么大的白蛇不怕？肯定有好几米长。”

“我才不怕呢，几米长的白蛇而已。”

“切，说得你好像见过似的。”

“那么大的鲤鱼你不怕，你怕白蛇？”向天不禁脱口而出，却是开玩笑的语气，轻快活泼，不见生气。

“鲤鱼，啊，鲤鱼……”夏暖暖想到了锦离，因为她一直都是人形，所以觉得可以爱，但如果她真的变成一条鲤鱼……好像，确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哎。她轻轻叹息。理解了锦戮那句“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仙死后，白娘子唱：

“含悲忍泪托故交，

为姐仙山把草盗，

你护住官人受辛劳。

但愿为姐回来早，

救得官人命一条。

倘若是为姐回不了，

你把官人的一体葬荒郊，

坟头种上同心草，

坟边栽起那相思树苗。

为姐化作杜鹃鸟，

飞到坟前也要哭几遭。”

台下顿时为白娘子的唱功叫好。

夏暖暖掏出手帕，感动地擦眼泪：“这段不管看几遍，我都好感动。白娘子太深情了。”

“是啊，同样是白蛇，怎么白蛇跟白蛇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向天不解。

“嗯？”夏暖暖不解。

“我是说，嗯，”向天一时也想不出来，“万一有那种，许仙一死，直接去找别的男人的白娘子呢？”

“你看的那是什么暗黑版戏文啊？”夏暖暖惊讶。

“你说白娘子那么强，为什么会喜欢许仙？千年之前救过她一命，可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是以身相许？而且，一千年前？为什么救命之恩要一千年后才能报？”向天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有个人在你深深绝望时出现，救过你的性命后很快消失，你一定会想再见TA一面吧。”夏暖暖道，“何况白娘子一开始就是奔着寻找爱情的目的来，见到当年的救命恩人长那么俊俏，品性又好又有才，还正是婚配年龄，她自然动心。”

“至于为什么是一千年后……千年这里应该是个虚指，就是很多年以后，具体多少年谁知道啊。”她答，“你救过我一命，我感恩在心，但眼下没有报恩的机缘，甚至也没机会再见面。这一世的宿命已经被安排好了，所以我只能期待来生，再有机会还你的恩情。如果是立刻就能见着、还能经常在一块儿的，哪里需要等到一千年以后啊。”

“你的意思是，假如许仙长得丑，或者年龄不对，是个小孩或者老头，没有想要娶妻的念头，白娘子绝情断爱、压根不想要什么感情，且两人都不打算在杭州久呆，很快分离，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向天问。

“可能给一大包金子什么的，之后各自走散，也就当报恩了。”夏暖暖答。

“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各种条件都凑一起去了？”向天问。

“这你问我，我问谁去？都说无巧不成书，戏文里就是这么写的。你要真问玄的，那你得问上天。佛家说一切有因果，总之就是，千年前的恩情，终于有了机会报答。想来老天爷为了安排他们这段以身相许的缘分，也思考了很久，所以才要等一千年。”她答。

“那么，能以身相许的，其实是两个人心里都有这个念头，而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不知为何，向天心中有些喜悦。

“要真说救命之恩，大夫救的人多的去了，真要个个以身相许，哪里养得过来啊。”夏暖暖笑着说道，“人家要许，他也不敢收啊。”

“白娘子为什么非得穿白衣？”向天又问。

“当然是为了方便观众辨认啊，好记呗。”夏暖暖笑得不行，“向天，你今天怎么回事，看个戏那么多话，之前在你向叔叔家看戏，可没见你那么多话，专心得很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嘴角含笑，目光温柔。

台上白娘子为了盗仙草，和两个仙童打起来，他心想她真是痴情又勇敢。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老年人（？），桃子的童年回忆是《白蛇传》，也是因为喜欢白蛇传，才写白蛇的故事。然而其实我并没有把叶童和赵雅芝版本的《新白娘子看完》，只看了一点点，小时候看剧都充满了遗憾，也许以后可以找时间来补全，弥补童年看剧的遗憾。

以及，《青蛇》，我的GL启蒙之作，在BG里独自暗戳戳磕GL真的太香了。所以写《玉染尘》时，也是设定在BG大背景下发生的GL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