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芯,快给将军看看,得赶紧解毒。”莫君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即下令让军医许芯整治。
“将军并无大碍,只要悉心调理一阵,应该会好起来的。”许芯装模作样的把脉,老神在在的说道。
虽说过往记忆模糊不清,但清渊本能意识到,这个所谓军医说谎了,她应该是个半点医术都不会的女人。
一支军队中出现了乔装的女人,利用蹩脚的演技坑蒙拐骗,她身边之人竟没有一个察觉?
秉持着反常之处必有妖,清渊将人仔细打量了一遍,发现这个女人周身有一种特殊的气息萦绕,能够让他人不自觉心生信任与好感。
不得不说女人拥有绝对的保命技能,可她真的只是用来保命呢?还是另有所图呢?一切就未可知了。
由于暂时还拿不准她的企图,又不想打草惊蛇,清渊打算先静观其变。
知道将军没有大碍,莫君山又激动的飙泪,开始了对清渊的口水洗礼,声情并茂的讲述起来,什么从军初始的艰辛,又是拿下战功时的澎湃,再到被奸人所害的屈辱,事无巨细,条条明晰,似乎比他这个当事人都清楚彼时的情形。
清渊被他的持续输出,吵得脑瓜子嗡嗡,忍不住扶额,一下子摸到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混沌的印象中,可从未有面具出现,更不提做工如此精细、漂亮的。
清渊下意识抬手,想将面具取下来,却被许芯喊停:“将军,不可啊,你脸上的伤不能见风,可要好好戴着面具。”
“真的是这样吗?”清渊确信自己的脸没有一点问题。
“当然,我怎么敢欺骗将军呢!”许芯十分激动,当即就要立毒誓为证。
“你这小子,将军一定相信你呀!我们都相信你。”莫君山上前阻止,将许芯安抚下来。
许芯哀怨的瞧了一眼清渊,仿佛清渊随口的一句,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清渊对上她的泪眼,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更加笃定了她的欺骗,但见她如此激动,便没有再继续动作。
为了消除清渊的猜忌,树立许芯的光辉形象,协调好两人的医患关系,莫君山主动出击,对着许芯就是一顿猛夸,就差将她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医仙本仙。
奈何清渊嗤之以鼻,一个号脉都蹩脚的,还敢称医仙?简直令人发笑。
越听越无语的清渊,索性找了个借口,打着活动胫骨的幌子,跳下了马车。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随意牵了匹马,翻身而上,却不想遇到了极其尴尬的状况,他堂堂一个将军好像不会骑马。
其实说不会“骑”并不是太准确,毕竟他能够好好的端坐在马上,马也没有出现应激反应,但谁能够告诉他,马不但不跑,还僵硬站立,四肢抖成拨浪鼓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周围将士七嘴八舌的献计献策,这马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管怎样诱哄或者吓唬,就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众人一致认为这匹马必定是病了,让清渊换一匹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前一秒还僵硬如石头的骏马,清渊离身的下一秒就动如脱兔,不药而愈,撒丫子跑的比谁都快,惊呆现场所有人。
你要说一匹马如此,那应该是马的问题,可接连十几匹马,个个如第一匹的奇特行为,将士们也不得不将目光移到了清渊本人身上。
“一定是将军的威严让马都畏惧了。”
“一定是,我看将军腿肚子也打颤。”
“没错,没错,将军凶神恶煞,一看就能够吓哭小孩的那种。”
“怎么说话呢?那叫英明神武。”
“对对对,一看就不好惹。”
“你可闭嘴吧!”
清渊懒得理他们,一个人又将全队所有马挨个拍了一遍,果然还是一碰就“石化”。
以为又要回马车听唠叨的清渊,陡然被队尾车厢内的撞击声吸引。
“这里面装的什么?是活物?”清渊询问驾车的士兵。
“回渊将军,这是国君御赐的宝马,但野性难训,我们只能将它绑起来,关在车里。”士兵挺直腰背,大声报告。
“打开。”清渊下令,直觉告诉他,这匹马应该不会一碰就“石化”了。
“将军,不可。”许芯的叫嚷声先行传来。
“将军,不可,太危险。”莫君山的阻止也接踵而来。
“哦?莫副官这是不相信本将军?”虽是询问莫君山,清渊却玩味的看着许芯。
对视的瞬间,许芯恍若被他的眼神灼伤,控制不住的低下了头。
“属下不敢。”莫君山愣了一下,慌忙摇头。
“那就赶紧打开。”清渊收回视线,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莫君山被清渊的气场镇住,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说辞也模糊不清起来。
等莫君山彻底回神,被链条层层封锁的白马已展现在眼前。
“将军,请三思,这马之前还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可不能小觑,还是继续关着为妥。”在许芯的注视下,莫君山又记起了要说的词。
“我不喜欢重复,还不让开?”清渊跃上车,稍微使劲,捆绑的链条就接连断裂。
重获自由的烈开心的撂蹄子,抬起腿就想立刻逃跑,却被清渊一把抓住缰绳,动弹不得。
烈一下子欲哭无泪,他就只是奉命来打探个消息,连个马前卒都不是,怎么遇到的一个个实力都如此变态。
如果是之前那个不男不女的黑影,他说不定还有一丢丢机会脱身,现在这个男人,他大概率只能认栽,因为仅一眼,他就如同被深渊吞噬,没有“扑通”跪下,都算他意志力坚强了。
许芯见清渊骑着白马遛弯,气的牙痒痒,懊恼应该更快一些将这马精炼化的。
清渊感知到一丝不善,回头却只看到许芯无懈可击的笑容。
“笑得太假,跟我家…不能比。”清渊心中腹诽。
“我家…,我家的谁?”清渊一遍遍默念、复述,可就是记不起最重要的他。
心脏犹如被撕裂般疼痛起来,恍惚间,清渊看到了一个背对的身影,穿着不合身的襦裙,有血液滴落,纯白被染得鲜红。
“滚,滚,滚出去。”清老爷将茶碗疯狂砸向清祉,即使看见他被锐利的瓷器划伤,也没有停下。
曼冲上前将清祉拉开,清祉才从控制中脱离,感激的向曼点头致谢。
“是谁将这个女人带过来的?说!”清老爷子还在暴怒中,他容不得家中有人跟他对着干。
“老爷,渊儿就要回来了,我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清老夫人走过来打圆场。
“她算什么东西?渊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等渊儿一回来,我就让渊儿休了她,让她滚蛋,有谁敢拦,就跟她一起滚!”清老爷子一口气没缓过来,眼看就要倒下,被清家二少爷暄眼疾手快的托住。
“还不快滚,想逼死老爷子?”暄一边替父亲顺气,一边颐指气使的嚷嚷道。
一直站在暄身侧的三姑娘白也恶狠狠的瞪着清祉,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垃圾。
清祉也不想多呆,转身带着曼大步离开。
“你还好吧?”曼拿出帕子递给清祉,让他好按住止血。
清祉摇摇头,只是被茶盏的碎片擦破些皮,他并不在意。
“这又是演的哪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曼忍不住皱眉,油然而生一股想抓头发的冲动,无意识解锁新情绪——苦恼。
清祉却只能无奈的看向曼,又一次摇头,他比曼更想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种种,毕竟比起曼,他不仅记忆丢失,还时不时要受到脑内文字控制。
“原来师傅说的\'被牵着鼻子走\'是如此讨厌的感觉,比遇到野蛮的渡河者还要讨厌,都不能用小桨将人掀翻了,哼。”第一次体验到“气愤”的曼,开始打心底希望冲破这种现状,急得直跺脚。
“清祉,清祉,不好了,我的脚不受控制了,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们一样了,不要啊,被打看起来就好疼的。”曼一通吱哇乱叫。
清祉也被她吓到了,赶忙抓住她的胳膊,怕她做出自伤的行为。
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曼的任何异常行为,而她的脚也早就停了下来。
看着紧张到闭眼的曼,清祉大概猜到了缘由,应该不是被控制,而是她的急切心绪作祟。
清祉松开曼,轻拍让她睁眼,抬起双手做出下压的动作,并且示意她深呼吸。
曼云里雾里的照做,不一会就平复了心神,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我这是逃脱掌控了?太好了,如果我能够逃脱,你应该也可以呀,你快给自己试试看。”曼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清祉被她的逻辑打败,心累的指了指她,摇摇手,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比划了一下写字。
“你想说什么?我看不懂。”曼的脸都要挤成一团了。
清祉微微叹气,加快了回院子的速度,直奔屋内拿到纸笔。
“原来这就是“感觉”?“感觉”居然能够掌控凡人的行为?!好神奇。”曼惊讶的说道。
清祉好笑的看着她,内心评价出一句,真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大约连情感是何物都不知晓吧?
感觉?情感?清祉一下子被点醒,他脑海中的文字只有动作没有情绪的描绘,而其他人如翠竹是不是连感觉都被设定好了?
所以他只有一定行为被控制,其他人则完全成为了“演戏的木偶”?
那曼又为何能够不受牵制呢?
“你是问我脑内出现过的文字?我想想,好像有过\'卑微的恳求\'、\'害怕的求饶\',还有一些\'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是我陪嫁?\'一类?”曼仔细回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残存的印象。
清祉认真听完,确认了一部分猜想,其他人的脑内文字更加详实,囊括了情感,而越细致的文字描述,“入戏”程度也会越深。
但他还是理不清曼的情况,难道只是因为她不懂情感?
可行为也并非不能单独控制,就像他一样,如果不是情感,曼可能缺少了什么被控的“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