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见这位仙上神色严肃的模样,不自主咽了口唾沫。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长夏回过神,目光幽深,“城主,神剑的神性没了,怕是再过几天,要妖族就要破界过来踏平这里,把神剑彻底毁了。”
城主吓的两股战战,冷汗大滴大滴地往外冒,他勉强扯了个比苦还难看的笑:“仙。。。仙上你别吓唬我了。”
长夏冷了颜色:“我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你开玩笑?钓雪是阵眼的事情想必晨星山山主跟你先辈讲过,现在妖族进不来人间界全靠四方剑阵,阵眼没了,剑阵还能维持吗?”
末了,她又添一句:“子酉城的事情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了,现在需立马上报掌门,准备对抗妖族。”
城主吓的立马瘫倒在地上,口中不停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记得刚刚长夏说,等妖族破了阵线,第一个就要来子酉城彻底摧毁神剑。
妖族摧毁神剑的时候,会给城主府的人留一条活路吗?
长夏像是有些不忍心,于是说道:“待我回禀掌门后,云亭会派弟子来城中驻守的。”
她没说的是,会派多少人来就不知道了,毕竟没了钓雪,子酉城的重要性已经下降了许多。
城主显然也听明白了话外音,脸色更加苍白。
长夏却顾不上他,草草安慰几句便御剑飞走。
自然不是回云亭。
别惊春的剑,就算没了剑意,那亦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剑,在北境万把飞剑的加持下,完全足够担任阵眼职责。再者若是破坏一个阵眼便可将四方剑阵摧毁,那也太小看别惊春。
刚刚的话自然是长夏骗他的。
至于原因。。。
长夏再怎么不喜欢晨星山,也无法否认,晨星山山主左衾,是个惊艳绝伦的天才。连她一向眼高于顶的师兄都不得不承认,在左衾面前,他的阵法造诣只能屈居当世第二。
左衾亲手布下的阵法,定然是天底下最完美的阵法,外人想在他的阵法下面取走钓雪的剑意,几乎不可能做到。
除非有人从内部更改,蒙蔽了阵法。
长夏不知道城主府的内鬼是谁,但吓吓城主总归是没错的。不管内鬼是不是他,他都会有所反应,这便是机会。
长夏避开周围人的视线,悄悄翻近了沈思言的窗子,吓得正在数钱的沈思言立马跳到了桌子上半蹲着。
长夏嘲讽道:“你这防御姿态怎么像个猴?”
沈思言见是她,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回到床上把自己的灵石重新捡起来放进储物囊。这家黑店,仗着来往两境的人中,修士占大多数,竟然直接收灵石做房费。他们这队十来个人,想想要花的钱他就心疼。
“你要来怎么不早说。”
长夏毫不客气地坐下给自己斟了杯水,想想这桌子是沈思言刚刚踩过的,又嫌恶地把杯子放下。
“钓雪的剑意没了。”
沈思言一愣:“啊?”
长夏不耐烦道:“别装了,待会儿跟我去城主府一趟,我刚刚诈了他一下,他应该会有所动作。”
说着她便把方才在钓雪封印处的事情说了一遍。长夏的谎扯的并不高明,但城主府的人并不知道那些秘辛,唬住他们一时是可以的,至少这样他们肯定会找人验证一下真伪。
这找谁验真伪,那可有讲究了。
沈思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真是裴西来和怨女拿的剑气,运气好今天去蹲守就能解决事情。
这样不仅能占首功,还能省下好大一笔房费。
想到这里,他当即和长夏出了门。
长夏问:“你就不跟你副手安排一下这些弟子?”
于是沈思言又倒了回去。
副手叫临江,跟了沈思言好几百年了,资历老到可以和他称兄道弟。
沈思言没跟他说此行的目的,只说要和长夏单独出去一趟。临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联想到他俩之前就单独在一个包厢,不由劝道:“阿言啊,我知道长夏师姐长的好看,剑术好,性子也好,但跟谢逢雪抢人,是要死人的啊。”
沈思言白他一眼,道:“我看上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们枢密院自己的安排长夏不方便听,她在外面等沈思言,结果看着他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走出来。
她不由好奇道:“怎么啦?”
沈思言打量了她一眼,抬头发现上面是屋顶,又跑到窗子边上看了眼天,最后感叹道:“还好,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长夏不明所以,但沈思言死活不说缘由,她也不好问。便转而谈起接下来的安排。
“刚刚我问过我师兄,城主府的阵法他研究过。”
其实是左衾所有阵法他都研究过。
“他说但凡出入过城主府的人,都会被阵法锁定气息,并且,那气息是可以被翻阅并探查的。”
沈思言没想到这阵法这么全能,旋即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岂不是很简单。”
长夏沉重道:“并不。”
沈思言:?
“只有拥有权限和知道特殊法门的人才能用,我们一样都没有。城主作为阵法的掌管者倒是有权限,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更别提法门了。”
这也是一种防备,毕竟历任城主修为都不高,百余年又是一代新人,没人能保证这一代代传下去,在位子上的人还可不可靠。
长夏看了沈思言一眼,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想体验一下左衾亲设阵法的威力?”
沈思言想了想宗门那些杀阵,猛地摇了摇头。
“所以?”
“所以我叫了外援。”长夏摇了摇手上的纸鹞道,“我师兄坐飞梭的钱你报销。”
左衾的阵法几乎不可能被人从外面破解,除非那人是谢逢雪。
沈思言再次捂紧了自己的储物囊。飞梭啊,那可是飞梭!而且按照他对这俩师兄妹的了解,谢逢雪肯定会坐最贵的那个包间。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长夏看到他这副样子,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走吧,该蹲守还是要蹲守的,万一抓他们一个现行,任务就解决了。”
沈思言没说话,心中却在腹谤:但是你师兄还是花了我的钱坐飞梭啊!
他们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城主府还是一切如常的样子,老城主在书房独自踱步,脸上半是焦急,半是疑虑。
长夏小声对沈思言叮嘱道:“在这里就不要使用纸鹞了,发出的消息会被阵法监控到。”
沈思言挑眉:“左山主还有这个爱好?”
长夏翻了个白眼:“偷窥纸鹞内容被抓到证据是会被执法堂审判的,左衾不可能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在子酉城手上。但你发了消息之后,被阵法捕捉到咒术波动,会警示城主有修士来了,这是合法的。不仅合法,他们执法堂的人有时候也会用这招来抓人。”
长夏从前就吃过这方面的亏,被左衾当猴一样耍。
那个死老头,年纪和她师父一样大,却跟她一个小辈斤斤计较。
沈思言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他们执行某些任务的时候,确实有不允许用纸鹞的条例。
他曾追究过,没查到具体原因,虽然心里有了几分想法,但一直没法确定。
想不到从长夏这里得到答案。
不过……
这算是晨星山的和执法堂的机密吧!长夏这样说出来,是没想过他这个枢密院总令使会不知道,还是说,别人告诉她的时候,表现的稀松平常,她就以为这件事是常识?
沈思言垂下眼睑,敛去情绪。
他不由不重新思虑一些事情。
晨星山和藏锋山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好,而他所能接触到的消息,也不如想象中高级。
长夏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城主。
不知道城主是早有安排还是另有打算,他焦虑归焦虑,但一直没有下一步行动。
等到了傍晚,府中丫鬟传饭的时候,那城主如梦初醒般停下踱步,让丫鬟先下去,自己死死盯着饭菜许久,方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往书房的笔筒敲了三下。
长夏与沈思言相对视一眼,心道,鱼儿上钩了。
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城主书房,生怕漏了哪个细节。
令人失望的是,城主敲笔筒后的小半个时辰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似乎城主也很错愕这种情况,他把笔筒敲了又敲,最后似乎是气急了,把整个书房的东西通通砸了个遍。
沈思言朝长夏摊了摊手,做出个搞怪的表情。
哦豁,鱼线断了。
比较正常的推测是,怨女和裴西来知道云亭已经派人来了,所以死活不愿意出来。
更坏的可能是,他俩已经拿到了城主府的权限,并且不知道怎么搞到了使用法门,知道他俩就在城主府里面蹲着。
正当他俩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枚石子,打中了沈思言的肩膀,疼得他嗷一声叫。
此时谢逢雪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夏夏,你不是说不和沈思言鬼混了吗?”
长夏转头,只见冉冉升起的皎洁孤月下,其人站在琉璃净瓦上,青衫广袖,玉冠束发,姿容清俊,气质天成。
像是出门前还打扮了一下?
长夏压下一闪而过的疑虑,惊喜喊道:“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