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不知躲在了哪里,林子里漆黑一片,苏甜只能看见星野黑乎乎的影子。
被子是自己楼上的双人大被,正好可以对折铺一半,盖一半。另外她也没与男子睡的这般近过,多少有点不习惯。可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好让人睡在外面啊,算了出门在外,不拘小节了。
不过这小帐篷,他进来后有点挤,个高腿长的只能弯腰蹲在一角。
“虽说地方是小了点,可也没到要你蹲在一角的程度吧?”
“我不困,你先睡。”星野看着脱了外套钻进了被子的人,不知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还是将他与安杰那小孩,看做了一样。
“你要是不好意思,睡在被里,就盖着我的外套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别看她说得自然,那也是强装镇定,她就是再怎么开放,也做不来邀请男子与她一同睡觉的事,他不来睡正合她意。有点后悔为了方便,只带了一个被子。
“我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想起车子还要绑到树上,我出去一会。”说完直接弯腰出去了。
“啊?……啊……好……!”苏甜眼珠一转,失算了。不管了她先睡了,这一层被子挨着地面,半夜肯定会凉的,这也没办法,明天看看有没有能垫在下面的树枝吧。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星野拉开小门转了进来,这会苏甜都已经背过身去,闭眼休息了。
他将她脱下的外套,卷成枕头,轻轻抬起她的头,放在下面。
又脱了自己的毛衣,盖在身上,躺在苏甜的旁边休息。只是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苏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半夜又觉得好冷,旁边好像有个热源一样,她将身子往那边凑了凑,又觉得不够,手也搭了上去。不知摸到了哪里,暖暖的,滑滑的,还有点弹性。
紧贴着热源后,身子都暖了些,就是今天这暖水瓶不太一样的感觉。
星野躺了很久,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棚顶,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苏甜一个翻身,贴到了他身上,还越贴越紧。他这身衣服,是自发热材质,估计是冷了才往他这贴的,他抬手将被子给她盖好。
只是没一会,就感觉到有一只小手,从腰际钻了进来,他整个人都不会动了。胡乱摸着的小手,将感官电到酥麻,茶色的眸子在看不见的暗处,波光潋滟,眼角发痒,羽睫轻颤。
心脏跳的太快,不自觉的往旁边躲了躲。双手都贴在暖瓶上的人,忽然落空了,将脑袋贴上他胸膛上揉了揉,嘴里还呢喃道:“小样,你还长腿了?想跑不成?”
说着手又往里伸了伸,少年破罐子破摔了,只要她不冷,就随她去吧,可又有点不甘心的说了一句,“长腿也不跑,不过,欠下的以后要还。”
少年伸出胳膊,将她的细腰拉进怀里,苏甜的半个身子便趴在了他的身上。许是热乎的肉垫子,比冷硬的地上更舒服,这一夜睡的还算安稳。
第二日天还不亮,苏甜便被林子里鸟叫声给吵醒了。迷茫的睁开眼睛,觉得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定睛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大了,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的扒在小哥哥身上,而他一只手还放在外面压着被子。
完了,自己这是睡相太差了,把人给非礼了?她有点羞愧了,好像残害了祖国的花朵。放轻手脚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敢回头看他。
星野睫毛轻颤了两下,没有睁眼,淡橘色的唇角轻轻勾起,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收好行囊,简单的吃了早饭,二人便又接着出发了。连着走了四天后,她最想要的东西,从棉花变成了驴车,虽然也可能有汽车,但普通的小市民,就连汽油都弄不到,汽车就别想了。
两人在穿过森林的最后一天,用弩箭射死一只野鸡,这大概是这五六天里,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野鸡又胖又圆,通体被羽毛覆盖,颜色十分鲜艳,长长的尾巴翘起着。苏甜留下了这些好看的羽毛,想着回去做个鸡毛掸子。
鸡当然是直接炖掉,这不就是来给她们补身子的吗!她将野鸡收拾干净后,在它的肚子里放了姜片,红枣,葱段,枸杞,这些调料都放在一个小袋子里,趁着收拾野鸡的功夫,偷偷塞进了它肚子里。
今天她们休息的比较早,看天色也就下午三点左右,坐在柴火旁炖鸡最合适了。明天出了林子,还有两天的平原,但估计也没几户人家居住。
锅里的汤,慢慢从清水变成了淡白色,最上层还飘着金黄色的油花,味道闻着都十分鲜美。
太阳将将落山的时候,鸡肉也炖的软烂嫩滑,浓浓的汤汁,勾着味蕾,让人迫不及待的品尝。
苏甜拿来一个小瓷碗,用手抓着鸡腿,快速的扯了下来,又吹了吹自己的手指。
“快来尝尝这野鸡腿,看看味道如何?”她将碗递给星野,不知野鸡与家鸡的区别在哪里。
她自己先盛了一点鸡汤,吹了两口,慢慢尝着味道。火堆弄成了小火,一直温着鸡汤,保证着汤的温度。
“好吃吗?”看对面的人,吃的很香。
“好吃。”星野点头配合着。
苏甜看着星野,心道长的很娇气的模样,人还挺好养活的,从来不挑食,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而且吃的干净整洁。
这些天都是他在出苦力,两人在也没怎么好好的做过饭,这顿刚好给他补补体力了。
她自己也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肉质更细腻,口感更丰富,汤汁更浓郁,是流水线里四十来天的小鸡比不了的。
这估计是个公鸡,她没有在鸡肚子里,找到小鸡蛋。
小三斤的野鸡,还剩了四分之一的鸡肉,与半锅汤。苏甜将这半锅汤收好,打算明早在里面,下点面疙瘩,直接让它变成疙瘩汤。
饭后天也彻底黑了,睡前二人依然是,苏甜盖着被,星野盖着毛衣。睡后,苏甜哪边暖和往哪边滚,星野只装做睡着了,也不提醒她,后半夜见被子露出了缝隙,还会将她搂在身上,盖紧被子。
醒后两人也有默契的不提此事,苏甜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占人家便宜的意思,但她要怎么为自己睡后的行为买单。
气氛有点暧昧,却也不算尴尬,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一个状态,苏甜对于自己以后的事情,也没想好。有个貌美如花,听话勤快的少年陪着当然好,但她对目前的时代,还没有什么了解,心里也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对少年可能有好感,可能有依赖,但也没觉得她现在要谈恋爱,她还在适应这个环境,还在适应周围的一切,努力生活着。
又走了三天,终于看见安杰说的寺庙了,也终于在寺庙里,看见了几户同为赶集的人家。
跟着一起进了寺庙,便发现这里好大。
苏甜在寺庙里转了一圈,想象着它从前的样子。寺庙占地大约一百平方千米,背山临水,粉砖碧瓦。
宽敞的进门阶梯,与气势恢宏的朱红色大门,都好像诉说这它曾经的辉煌,只是如今朱红的大门与粉色的院墙,都以褪去艳丽,却依然给人一种沉稳柔和的感觉。
寺庙里的宫殿厢房,大圈套小圈的错落着,石雕精致,瓦顶精美,但都逃不过时间的沉淀,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这里之所以被选为交易场所,是因为这里既能遮风也能挡雨。这种投入了大量金钱修复的寺庙,往往如万年牢一样坚固,即使过了五六十年,依然能发挥建筑本身的作用。
苏甜在这里终于看到了活人,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了。
这个穿着粗布棉衣,头上包着围巾的妇女,正在往一间厢房里搬着麻袋,很显然也是来赶集的。
“大姐,打听一下,来这里的商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见她将身上扛着的袋子放进屋子里,她上前套着近乎。
“呦,妹子瞧着像远道来的?他们还有两天便到了。”妇女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脸的朴实样貌。
“是不太近,想着在这里换点种子,棉花啥的,大姐你们住这厢房是自己随意选的吗?”这寺庙里,这种小厢房,贴着围墙,一圈都是,估计有好七八十间。
“哪能自己选呦!要去把边的门房,领了牌子,才能在这里住下,是要掏住宿钱的!”那大姐看苏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说带比划的。
“还要钱?”不是说不用现金了吗?她也没有啊。
“我家男人给了十斤玉米,你要是有粮食,他们是最愿意收的。”
“哦,有的,有的,我也去领牌子了,大姐我们回头再聊啊!”好嘛,原来这里是合兴镇的一个产业,每个来这里租摊位,住厢房的赶集人,都要交相应的物品,领了号牌才能在这搭脚。
这不就是旅店经济吗,而且挣的都是外人的钱,因为本地人是可以直接回家的,只有外地人,像苏甜这种,才需要住在这里。当然来做买卖的商人,需要的地方更大,住的时间更长。
这玉米十斤,等于多少白面?
“星野,你看着东西,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她拿袋子装了五斤白面,奔着门房走去。
“喂……?”没等他喊出声,苏甜走远了。
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苏甜看见两个强壮的男子,东倒西歪的坐在里面,嘴里还叼着野草似的东西,一副不像好人的样子。她忽然有些胆怯,不敢上前了。
苏甜悄咪咪的又走了回去,走到星野身边,支支吾吾道:“我不敢去,还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要快点啊!”
她将东西递给了星野,又将他的帽子整理好。
“算你聪明,知道害怕往回走,这里人多眼杂,你一个年轻的女子,要小心为上,在这里等我。”他拍了拍苏甜的胳膊,便带着白面向大门一侧的门房走去。
苏甜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胆小了,可是这里没有治安,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是不要去惹眼的好。
虽然星野的相貌也很出众,但他只要不苟言笑,看着还挺有气势的,一看就不好欺负的那种,而且他至少也算土生土长的居民,应该比她能适应。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朋友,她在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