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话,史氏急了,“老爷可知都有哪家动了心思?我平日出门应酬,倒也对各家有所耳闻,您说出来,我也可分说一二。www.xiashucom.com”
贾代善叹气,“不说别家,便是咱们的老亲,四王八公中,动了心思的便有缮国公府石家和修国公府侯家,南安王府那里倒是也有些苗头,”说到这儿,贾代善冷笑:“只张家是断不肯应下的。”
史氏因问道:“这又是为何?若说爵位,南安王府可是郡王之爵,世袭罔替,地位比咱们这些公府还要高上一层呢!”
徐氏皱眉道:“你可是糊涂了?这南安王府,可是世代镇守西海,守卫疆土,手下兵将不计其数,张家却是太子妻族,如此结交手握重兵的王府,叫圣人如何作想?”
史氏初时只是心急,还没想这一层,听徐氏一说,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面有讪讪。
掩下心中的不虞,“若论见识,我不及老太太多矣,只希望日后跟在老太太身边,言传身教,天长日久的,能有您的一二分阅历!”
贾代善一瞬间望着她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你是荣国府的女主子,日后迎来送往,应酬交际,都要压在你一人身上,母亲自当会对你倾囊以授。”
又道:“只是缮国公府和修国公府却是难缠,他们府上的世子,皆是年少有为,青年俊秀……”说着,还看了眼又往后缩了缩的贾赦,“年岁也与那张家女相当,倒是劲敌。”
见长子如此怯弱,他不由皱眉,“你这是做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躲于妇人之后?”
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指着他道:“你啊你啊,出了一张脸,一双鉴别古玩的好眼力,放在那两家世子跟前,是真的拿不出手了!”
徐氏不高兴,打断贾代善,“你这是怪我没有好好教导他?圣人道:因材施教,他这些年虽不爱读书,可古玩古扇古画却是信手拈来,若论八股,他许是不敌政儿,若论文章锦绣,他许是更胜政儿一筹!”
贾代善向来熟知母亲性子,闻言惊诧道:“母亲可是与我说笑?咱们家西席先生都道政儿颇有天资……”
“哼!你们贾家,除了东边的敬儿,就没个读书种子!那西席还要靠我们家吃饭,如何能道出实情?怕也是夸大了许多!”
这下史氏又是不乐意了,可徐氏身为长辈,她是万万不敢与其顶撞的,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你娘我好歹也是出身耕读之家,我们徐氏一族,族学中学子无数,当初你外祖便是个举子,时常回乡教导族中子弟,我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得了他不少传授,至少在读书看人上,我是强过你的。”
“我原本还想和你说呢,国子监那个名额,赦儿的确不需要,还是留给政儿吧,他不爱读书,去了也是浪费,政儿读书刻苦,那国子监中又是大儒坐镇,不说能让他即刻打马游街,也是受益不菲。”
“可张太傅曾说过……”
“他只是在提醒你长幼有序,莫要乱了礼法规矩而已。”
“便是这名额予了政儿,也要叫他知道为何落在了他身上。”
徐氏淡淡道。
史氏心中又是一阵不舒坦。
贾代善思忖许久,又道:“张太傅提过,想要见一见赦儿,”徐氏与史氏都是一脸惊喜,“我想着虽未答应,若礼数周全,进退得当,便是没有能为,得到张太傅的青眼也未可知。”
史氏暂且按下了心中的不痛快,转瞬面上喜气洋洋,“老爷怎的不早说?妾身这就要着人去准备礼物了,您看五日后,也就是二十日,如何啊?”
说着叫了赖家的过来。
赖家的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一向着上头几人问安行礼。
“五日后,老爷和大公子要去太傅府上——也就是当今太子妃娘家前去拜访,老爷一会儿便会命人送去拜帖,你们用心着些。”
赖家的笑笑,“太太可是高兴糊涂了?您看看今儿这天色,哪还能登门送上拜帖,少不得明儿一早去!”
史氏瞧了一眼外面,已经是落日时分,喟叹道:“我竟是忘了!”
***
东宫。
一美貌妇人轻轻地哄着怀里的孩子,“今日随着师傅们都学了什么?还是千字文?”
小孩转过头,露出一张严肃端正的包子脸,“母妃今日很高兴?是外祖母和姨母要回来了,您高兴吗?”
“豫儿可真聪明!”
“你宫里那一套彩色泥人,便是你姨母为你搜罗来的,还有那小弹弓,九连环,积木,魔方,孔明锁,都是她寻来的。”
徒豫想想自己时常把玩着的玩意儿,“姨母可真好!”
张沅敏摸摸他的脑袋,心知她这长子素来板正,说出这话,也是极为不易了,想想就好笑,也不知为何,不过虚五岁的孩子,像个大人一般,不苟言笑。
“好了,刚刚你姨母给我来了信件,我要拆开看了,你去书房温习功课吧,明日师傅可是要考校的!”
说罢,将他放在了地上,徒豫一板一眼地行礼,退了下去。
才到门口,就遇到了将将回来的太子,太子又是抱着长子亲香一会儿,便放了他去书房温书。
一进去,便见妻子眉眼带笑,一看便知心情极好。
略一思索,他便想通了关窍。
“前些日子,岳祖父连同岳父还有大舅兄入了京,你很是高兴了几日,现在又是展颜,想是岳母和小姨小舅子也要到了?”
张沅敏将人按在炕上坐下,“不止呢!信中还说,妾身外公外婆也会同父亲母亲一道入京,此后就在京中定居了!”
徒旻轻笑:“那倒是好事一桩,也省的岳母与外祖父外祖母再度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正是,妾身母亲为外祖家独女,也没个兄弟姊妹,多年来,柳氏宗族多希望外祖过继一子,好承继柳家产业,只外祖外祖母一直没有松口罢了,如今到了京城,更是离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远远的,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