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走后,寒月居里一伶俐的宫女弯着腰走上前:“才人请随奴婢来。www.mengyuanshucheng.com”边扶着变引导新到的主子穿过前院来到正殿。
好好认了一番人遣宫人们都退下后,姜亦然这才露出了疲惫的模样。
可把千凝给心疼坏了,她忙道:“才人累了吧,奴婢给您按按肩。”
百晴则自觉地为姜亦然收拾行李和床榻。
寒月居的掌事嬷嬷念今端着碗酒酿小圆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才人,这一大早的,您怕是饿了吧,小厨房刚做的酒酿小圆子,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沁人的桂花香窜入鼻息,姜亦然突然觉得胃口大开,她尝了一口,果然香甜软糯,不腻也不淡,正符合她的口味,她毫不吝啬地称赞道:“很好吃,不愧是宫里的厨子。”
“才人喜欢便好。”念今和蔼地笑笑。
“劳嬷嬷费心了。”姜亦然客气道。
念今连忙回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这你来我往没有营养的对话,让姜亦然兴致缺缺。本想着是否能遇到个能当未来心腹的嬷嬷,然而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到现在为止,没有一句里有皇宫内院有效信息的,说明念今根本没有想要交心的意思,不过是敷衍罢了。
看来很明显,已经没有成为‘自己人’的可能了。
姜亦然并不想再继续形同‘你吃了吗’‘我吃了你呢’的无用社交,她装作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千凝立马会意:“才人的头疼症可是又犯了?奴婢扶您去床上歇会儿吧,百晴已经铺好了床榻,她就猜到您这一路奔波的,定会头疼,需要歇息。”
念今听到这话,哪儿还会不明白?
这就是在赶人呢。
她识趣地说道:“才人先歇息吧,有事唤奴婢便可。”
“嗯,知道了,退下吧。”虚扶着千凝的手,姜亦然虚弱地站了起来后,半靠在千凝身上走上床榻。
待念今离开后,姜亦然也不装了,坐回榻上。毕竟她有洁癖,没洗澡前绝不碰床,这习惯即使到了古代,还是没能改过来。
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哎……没一个能用的。”
千凝不甚明白为什么主子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这么短短的一次见面之后,她小心翼翼道:“要不再观察观察?也许有呢?”毕竟身边有了像百晴这样典型的例子,千凝觉得沧海里可能真的是有遗珠的。
姜亦然摇了摇头,刚才参见的时候要么一个个心不在焉,要么眼睛咕溜溜转个不停,精明的很,掌事的嬷嬷又是如此明显的‘她方’姿态,还真是令人糟心啊。
“我只有你们俩了。”姜亦然深谙卖惨的必要性,她带着惆怅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让千凝和百晴都心中一震,原以为入宫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主子不过是从一个狼窝进入了另一个虎口。
“是才人改变了奴婢的命运,奴婢必定会生生世世追随才人,定无二心!”一向沉默话少的百晴突然跪在姜亦然脚边,郑重地说道。
如果不是主子,她怕是从京城回去便会被母亲为了二百两彩礼嫁给刘老爷做小妾了,那个刘老爷的年纪都可以做她爷爷了!几经反抗都没什么用,以至于她已不抱什么希望,认命了。也正是她一直不争不抢的认命性格和已成定局的归宿,才使得李嬷嬷安心地把她安排到主子身边,让她能幸运地钻了这个空子。
所以,在百晴眼里,姜亦然对她有再造之恩,如果没有姜亦然,或许再过不多时,她便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见百晴跪下明志,千凝也郑重地跪下,看着姜亦然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奴婢从小追随才人,以前如是,现在如是,以后也会,绝无二心!”
“你们都是好的,我知道。”姜亦然看了二人一眼,伸手将二人扶起,“在这深宫里,我有且只信你们二人。”
千凝和百晴都甚是感动:“才人……”
“好了,都不沮丧了,只要我们齐心,没人能打倒我们的,嗯?”
二人重重点头:“嗯!”
姜亦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其实她唱这出的目的很简单,没错,就是饭圈常说的卖惨固粉。看来,这一招还算成功。
自然,若是千凝和百晴对她忠心耿耿,她也定不会亏待了她们。在姜亦然看来,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而她最喜公平二字,只要你给我多少,我便给你几分。
但如若给不了,那她也将是个理智到可以说是极其冷漠之人。
因为她实在见不得自己为别人受委屈,她愿承认是她自私的,毕竟她完完全全能拥有的只有她自己啊。
别人若待她如生命,她亦然;别人若弃她如敝履,她也亦然!
————
御书房内。
桓诚帝正冷着一张脸坐在御案批奏折。
因着早年被先皇派去边关镇守过些许年岁,如今已至不惑的桓诚帝看上去竟有种知天命的苍老。
可别以为他是因为不被先帝喜欢才被派去边关,其实事实恰恰相反,大周是莫家老祖宗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所以被给予厚望的皇子都会被遣去战场两年,一是为着磨练意志不让他们忘却老莫家的天下是怎么来的,二则是为了让未来的皇位继承人能够将兵权和军心牢牢握在手中。
不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皇上,袁国师来了。”太监总管安逸德弓着腰,说道。
“让他进来。”
“是。”安逸德退出去,看见候在外求见的袁恒,连忙上前,“国师请进,今儿皇上心情不太好,还请您多劝劝。”
袁恒点点头:“安公公放心,袁某定会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待袁恒进门,便看见皇上一筹莫展的模样。
“你来了。”桓诚帝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可是为西边战事所扰?”
桓诚帝紧着眉头看向袁恒,心下一慌:“可是天象又异?”不然前线的八百里密折才刚来,连安逸德都不知道这密折中写了什么,他怎么得知?
这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倒让袁恒微微愣神。这桓诚帝是否太会联想了点,他所知的近期大事数来数去也就西边战事这一件,不问这问啥?总不能傻乎乎地问‘哎呀,皇上你怎么了’这种废话吧……
但既然皇帝这么问,聪慧如他还能不知道吗?
于是,袁恒顺着桓诚帝的话接到:“今日辰时,微臣发现在西北方向有朦朦红光,而后于皇宫西南方向,紫微星曾出现过片刻。”
辰时,是新选的嫔妃进宫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桓诚帝搞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听人话。
袁恒解释道:“解围西边之人在皇宫西南方向!”
“此话当真?”桓诚帝激动极了,难道他的后宫中有人能解他当下的难题?
“天象如是。”袁恒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只是帮天象传话的,别问我当不当真,我也不知道,大概吧……
“可一后宫之人,如何解决行军粮草难题?”桓诚帝不解。
袁恒心下一惊,和纸条上写的竟然……对上了!但他面上未曾表现出来:“紫微星神女向天借力可解。”
桓诚帝微微一愣:“神……神女?”神女竟然是朕的女人?
糟糕,他有点想飘了怎么办!
不行,他是征战过沙场、统治了大周这许多年的大周皇帝,绝不能在此刻笑出声,太丢份儿!
桓诚帝控制得住没笑出声,但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他大喊道:“安逸德!”
候在外面的安逸德听见皇上叫他,立马推门进去:“奴才在。”
“今儿进宫的嫔妃中,谁被安排在西南的宫殿中?”
安逸德思索了几秒,回答道:“回皇上,是柔才人。”
、
“唤她前来觐见。”
啥?柔才人不刚进宫吗?牌子还没挂上呢……而且这大白天的,还是在御书房,皇上竟然这么安耐不住?不是吧?
安逸德垂下的眼中藏着大大的疑问,但他数十年的职业素养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奴才这就去。”
其实这也不怪安逸德要乱想些有的没的,谁能想到一个刚进宫的小才人会是什么紫微星神女,能解皇上困扰不是?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的柔才人的事儿没一会儿就传遍了皇宫内院。
一向沉稳内敛的皇后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行事张狂喜形于外的娴贵妃就被气得摔了一套价值连城的紫砂杯,在自己的宫中大发雷霆,吓得她宫里的奴才们大气都不敢出。
当然此时的姜亦然并不知道这事儿,她正随着前来接她的宫人匆匆走去御书房。
瞧这情形,她知道袁恒是信了她,并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她这一局,赌赢了!只要她解决了这次的问题,神女的身份估计十拿九稳可以唬住桓诚帝了。姜亦然如是想道,心里不免兴奋极了。
但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姜亦然开心的情绪已被全部消磨光,只剩下一肚子火气。她一向是个不爱运动、走几步就算健身的人,辣鸡皇帝竟然连个轿撵都不给她安排,想啥呢?知道她是神女还不对她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