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宴这天, 皇室众人共聚一堂,把酒言欢好不热闹。www.zhongqiuzuowen.com
这一夜, 娴贵妃凭借李亦然为她所化的骨里红梅妆,配上从李亦然那儿买来的她一眼便相中的梅花仙齐胸襦裙和绣着八十八多不同角度白羽飘落样式的薄纱袖衫,艳压群场。往那儿一坐,便让人生出“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的感慨。
并且与往常不同的是,娴贵妃那满头的珠翠都不见了,仅用了几只红梅簪子做点缀, 可偏偏就是这般简单的发饰,让她有了一丝清纯之气。
别说看得桓诚帝移不开眼了, 连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不时地瞧上一眼。
“娴妹妹今日的打扮与往常真是大相径庭啊, 瞧着可好看得紧呢!”德妃喝了几杯酒,就开始话多起来, 她对娴贵妃今儿这身打扮可是喜欢得紧呢。
一旁一向与她针锋对麦芒的云妃捂嘴一笑, 打趣道:“怎么?德妃姐姐是觉得娴贵妃妹妹以往不好看吗?”
“你惯会曲解我!”德妃佯装瞪了眼云妃,娇嗔道, 实则心下却是满满的厌恶。
云妃用大袖掩面饮下一杯酒, 放下酒杯后笑道:“妹妹这不是在教姐姐说话之道嘛, 不然你这般耿直,可如何是好呀!”
呵, 这不就是说她愚蠢吗?德妃冷哼了一声, 都不愿充面子好了,也阴阳怪气道:“总比有人总爱背地里使绊子的好!”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吃着酒, 怎么又不高兴了?”皇后将她们俩的一来一往都瞧在眼里,心里烦得很。她最讨厌的便是这满屋子的女人斗来斗去,也不知在争些什么。
若是争着皇后之位也就罢了, 当她们有志气。可偏偏就知道互相耍小心眼儿,没什么大的志向。若不是都肚子争气生了龙胎,家族也不容小觑,这妃位怎么会轮到这俩!
为了缓解气氛,皇后便笑着对桓诚帝提到:“说起来,恒王自建府邸也有些时候了,但这亲事却迟迟未定,这府中没有一个女主人在,终是不妥的,皇上您说呢?”
桓诚帝被娴贵妃迷晕了眼,听到自己被cue,才转过头:“啊?啊……是了,老二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云妃,你怎么说?”
“回禀皇上,妾身其实已有属意之人,便是妾身娘家嫡女,只不过她年纪尚小,得下个月才到十五。”云妃笑道。
大周向来都是如此,女孩子年满十五,家里开会开始着手说亲定亲事宜。
桓诚帝点点头,便无意再说此事,毕竟是个不太关注的儿子罢了,哪有美人来得有意思。
坐在末席的方玲琅突然脸就白了,手一抖,差点连汤匙都拿不稳。
坐在一旁的叶才人瞧着觉得她状态不对,便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被这询问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虚弱地笑了笑,道:“无事,只不过突然觉得有一丝头晕。”
“要先回去歇着吗?”
方玲琅轻轻地点头道:“若是有人问起来,还望姐姐替我解释一番。”
“放心。”
宝璐扶着方玲琅走在安静冷清的甬道上,今儿是除夕夜,明明是该是阖家欢聚的日子,她却倍感凄凉。不自觉地,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主……”宝璐看着自家主子这个状态,是又心疼又心急,可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玲琅这边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宁月宫东偏殿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李亦然正带着三人打麻将呢。
“吃!碰!杠!诶?我胡了!”
小路子今儿手气极好,赚到了不少钱。千凝和百晴也多多少少糊过两把,只有李亦然,不是在放炮,就是在放炮的路上,每把都输!
“我不玩儿了,今儿手气不好!”不过半个时辰,她已经输了二十两了!
她们秉承着小赌怡情的想法,打的是五文一分的局,没想到……她竟然能输得这么惨!
财神爷在一旁未曾参与其中,毕竟和一群凡人打麻将,简直是侮辱他的职业,所以为了不血洗现场,让这个除夕夜保留一份该有的美好,他根本不打算参与。
于是他一个人静静地吃着李亦然为了除夕夜派对准备的小零食——辣条,别说,这东西真的挺上头,一包接着一包,根本停不下,就是有点辣,他的嘴巴都已经吃得有些微肿了,还是不肯停。
进财在一旁摇了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财神爷!
李亦然见小财子很是不合群,立马招呼他来顶替自己:“快!小财子,一起啊,别老是一个人!”
小财子抬眼看了看笑得一脸灿烂的李亦然,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李亦然之前的位置上,手里抓着麻将牌了。
他是真的不想欺负这些凡人,但是奈何这好牌就是不停地往他手里喂。
加上李亦然坐在一旁看着他的牌,他连放水的机会都没有。
只听得李亦然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碰碰碰!”
一会儿摇着他的手臂:“别愣着了,看看是不是胡了!”
小财子打牌,不仅胡得快,还胡得大,不一会儿,就将李亦然输掉的钱都赚了回来。
“哇塞,小财子,不愧是你!”李亦然突然感慨道,这可把他吓了一跳,难道是他露馅儿了?
“名字里有‘财’就是好啊,搞得我也想改名了!”李亦然想了想,“李亦财?李财然?李财财?李发财?怎么感觉更像是狗子的名字啊,好像都不太行诶……”
小财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她说的是名字。
见小财子手气这么好,李亦然又觉得心痒了,想将小财子替换下来。
此时,却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奴才去开门。”小路子连忙跑去开门,来人竟是脸色非常差的方玲琅,“璟贵人快请进。”
“方姐姐来啦,一起……”李亦然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却瞧见方玲琅毫无血色的脸,便慌忙上前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见方玲琅不说话,她便向千凝几人使了个眼色。
三人都很识相,知道主子之间要将悄悄话了,打算退下。偏生这个小财子不是会看眼色的人,竟还坐了下来,准备继续吃辣条,小路子见状,连忙一把拉上他,退了出去。
“究竟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李亦然急急地问道,她瞧着方玲琅这副模样,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方玲琅沉默了片刻,突然悠悠地开口:“我很喜欢猫,但是母亲对猫毛敏感,所以家中不让养猫,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猫。”
李亦然平静了下来,听她讲着自己的故事。
“进宫后,我以为我终于能养猫了,但是梁昭仪刚生产完不久,小皇子尚在襁褓,我便知道,这猫是养不成了。”方玲琅语速不快,在月光的轻抚下,柔弱至极,只想让人将她拥入怀里,好好抚慰一番。
“可是,那天,我偶然路过一座经久失修的废弃宫落,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叫,还有一个深沉的男声在哄着它,他说‘你乖乖的,别乱跑,就给你吃小鱼干’。”
“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应该立刻走掉,但是……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方玲琅微微垂下了头,手指不停地绞着手帕,“他说那是他无意间看到的小猫,不方便带回府中,才将它安顿在那儿。”
废弃的宫落,低沉的声音……李亦然突然有个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从那日起,我便时不时会去那儿喂猫,也经常会看见他。他懂得很多,他也去过很多地方,见过江南水江的柔静,品过大漠孤烟的震撼。他说,人不应该一辈子被禁锢在小小的皇城之内,而要去看看远方的美好,只有见过那些,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你想同他一起去看看他说的远方?”李亦然婉转地问道,其实这话直白点来说就是‘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方玲琅自嘲地一笑:“他要定亲了,他母亲相中了他的表妹。呵,表哥表妹,多配的一对。”
李亦然:……竟然还单压了。
“方姐姐,你对一个热爱远方的人产生了好感,但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远方?”
方玲琅迷茫地抬起头。
“打个比方,我每次见到姐姐,姐姐必然是衣装整洁,可见是精心打扮过的。”李亦然举了个非常贴近的例子,“说明姐姐是个爱干净的人,但是像沙漠那样的地方,一年能洗多少次澡都未可知……更别说路途遥远的地方,坐那马车上颠个把月都不一定能到,姐姐你真的能忍受吗?”
李亦然就是想让她知道,理想与现实之间,总归是矛盾重重的。
方玲琅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劝说。
别说,竟然还有点用。
她一想到要是自己几天不洗澡那脏脏的感觉,她就觉得身上有点痒痒的,瞬间就没心情说什么情情爱爱,悲秋伤月了。
“好妹妹,你真是姐姐的解语花!”方玲琅拍了拍李亦然的手,“被你这一说,我总感觉哪儿都痒痒的,我先回去洗个澡,就不打扰了。”
李亦然见她不像来时那么萎靡不振,立马笑了:“去吧去吧,早点睡,明年再见。”
小财子同小路子一起守在门外,但是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字不落,虽然他真的不想这样……
他不得不佩服李亦然脑回路的神奇,明明是爱情相关的题,怎么扯着扯着就跑偏了呢?还成功将方玲琅也带跑偏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