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颂乐公主进宫的点心师, 向皇帝进献了龙翔九天、万寿无疆的裱花蛋糕样式图,皇帝对霜华糕非常期待,那点心师已然进驻御膳房做了几个蛋糕, 皇帝似乎很是赞赏。”
苏壹在密室中, 对苏氏苏槿和宋昱说起了如今的消息。
“似乎是要将点心师长留宫中直到他四十大寿之后了。以那点心师的聪慧和武艺,想必从前那些散落的暗线, 也能收拢一些回来了。”
根据他们定下的计策,宋昱要回归有两个计策。
一是宋昱直接归位,抹去易容的装扮, 悄无声息地与如今的“太子”宋聿互换身份。
二是他们仍旧“低调发育”,挖矿种田漕运经商,直到成为暗地里大楚的无冕之王。
只是计策一虽快, 但是一则“太子”宋聿并不好相与, 身边高手无数,这互换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如今的宋昱比他的双胞胎弟弟高了有近两寸(6厘米左右),这互换显然并非良策。
何况真正的对手,乃是勾结了番邦和贵妃、且还在不停地暗杀皇子的楚宸王,宋昱还是决定暂缓。
他们便选择继续在西北一带经营,将宋昱买下的矿山, 悄悄地开采着。
也选了处地方, 筑了高墙坞堡,屯了粮食马匹。
只是宫中的眼线仍旧要跟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离开京城多年,鞭长莫及,宫中的势力,已经有了不少变化。
从前的苏壹在宫中安下的一些暗桩, 彼此之前都不知道对方的接头对象是谁,连皇帝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单,只苏壹自己掌握。
宫中近年来不曾采选,因此也不太好送新的宫女和太监进去。
幸而宋昱想到了借颂乐公主公主将点心师送到宫中的策略,好打通一两条联络线。这样苏壹便更好发挥。
如今,宫中的不少消息,已经被顺利地传到了苏壹这里。
“……颂乐公主也不是庸常之辈,三两句借着皇帝得了‘祥瑞’糕点的欢喜,明褒暗贬地将四公主和五公主等人好生告了一状。如今四公主和五公主都被禁足了。昭闵郡主倒是没被禁足,可是听说回宫后就苦练琴艺,再不肯轻易出门。”
但苏氏和苏槿显然都更挂念另一件事。
“那三公主呢?四公主所说三公主和亲一事,可是真的?”
三公主是苏槿的亲姐,也是“狸猫换太子”中的主角之一。
“三公主和亲之事,听说是当今太子一手推动。皇后并不同意,但据使团那边的眼线来报,似乎那当今太子与若般国的国王有联络,若是三公主去和亲,那若般国便以举国之力来助太子上位。”
作为“狸猫换太子”中的另一位主角,宋昱冷静地将他知道的消息一一道出。
“本来若是无其他人知道,等到般若国国王在皇帝四十大寿上送上祥瑞重礼后,摆出些臣服的姿态,再趁机让皇帝赐婚让三公主和亲,倒也不是不可能。”
苏槿看向宋昱。
宋昱是重生的,想来早就知道三公主是要被和亲的。
宋昱朝苏槿点头,示意她放心。
苏槿收回眼神。
前世,三公主的确是被送往般若国和亲了。
在皇帝四十大寿前,根本无人知道,那般若国一介蛮荒之地,竟然肖想嫡公主和亲。
须知,和亲向来只是以宗室女加封公主后送嫁,大楚朝可从来不会让天子之女去和亲的。
而前世,皇帝被般若国一番吹捧,因般若国说要让出十二个边关城池,又想到三公主并非自己亲生,便许诺让三公主和亲出嫁。
“不过,如今消息走漏。四公主都已经知道三公主要去和亲,皇帝本人都还不知道。”
宋昱早有筹谋,三公主要和亲的消息,就是他派人透露给贵妃一系的。
宋昱一直在悄悄布置,打乱三公主和亲的事情。
他知道苏槿看重亲情,三公主要和亲苏槿自然是要拦着的,也不邀功,早早便布置了。
三公主的命运,他宋昱并不关心。
只因为她是苏槿的亲姐姐罢了。
苏槿要救下的人,便也是他宋昱要救下的。
前世,他回到宫中的时候,三公主已然去般若国和亲。
在前世京城乱起来之前,已经传来了三公主病入膏肓的消息。
再然后,楚宸王作乱之际,他身死,也不知这位三公主最后是生是死。
*
“最后,都死了。真太子宋昱死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也就是如今在宫中的‘太子’宋聿也死了。远嫁般若国和亲的三公主也死了。楚宸王是个疯子!真的是个疯子。叛军杀到京城杀到皇宫。为了活命,他竟然在叛军的逼迫下,亲手提剑杀了整个皇室,我……也死了。”
满头冷汗的九皇子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低声喃喃自语。
“可我……又活了!”
九皇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这不是他前世近二十岁的手!
此时的他,手还没有被人搞残废。如今的他,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是个还能健康地用手练字看书吃饭、骑马射箭的小少年!
他重生了!
带着前世种种的秘密和预知,他重生了!
他要保住他的手,还要保住他母妃以及跟他关系最好的八皇子和十皇子的性命。
还有,他的父皇失德,楚宸王无德,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还是他这个重生的天选之子九皇子来坐吧!
其他人的命运?且自生自灭吧!
尤其是那个将要和亲般若国、凄惨地死在异国他乡的三公主,他九皇子才不会管呢。
呵,鸠占鹊巢的家伙,面上一派尊贵娴雅、其实出身不过尔尔。
他也是前世临死前,才知道,原来名义上是皇后亲生女儿的尊贵嫡公主三公主,不过只是个暗卫与乳母所生的子嗣。
和亲就和亲,正好让现在宫中的那位“太子”宋聿更受皇帝的忌惮。
“这位假太子跟野心勃勃的般若国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九皇子撇撇嘴,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
“又毒又蠢,还不如他那位流落民间、大字不识的双胞胎哥哥宋昱呢。呵。”
这样想着,眼见着旁边守夜的太监打着瞌睡、天色还未亮,可他实在无法入睡,便骨碌起身,去找八皇子和十皇子了。
前世,他只是手残了,可老八和老十,可是早早被人害死了。
呵,老十还是贵妃的儿子呢,也保不住性命。
贵妃一心助她自己的大儿子上位,对自己这位二儿子可从来不甚关心。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害死。
而老十死后,贵妃为了保命,可是和那位幕后黑手,合作得很好呢。
*
“你说我们要去哪?要去给新科状元套麻袋打人?你疯了,老十!”
马车上,九皇子摔开十皇子的手。
“我记得这一届的新科状元,可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学究,你也不怕打死人?小福子,快停车!”
驾车的小太监吁了一声,停下马车,探问道。
“爷?”
“停什么停?赶紧去给欺负我姐姐四公主的新科状元来点颜色瞧瞧。”
十皇子生气极了。
“九哥,你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就跟我一起去!”
小太监一个都不敢得罪,只得和稀泥,又磨磨蹭蹭地要驾车来走。
“九弟……你……烧糊涂了?新科状元都没二十岁,是咱们大楚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也是第一个六元及第的大祥瑞……”
八皇子用手去探九皇子的额头。
“你忘了?他前两天,还给在上书房咱们上课的!你还夸他讲得真好来着!”
“就是。九哥,你可别因为那姓萧的新科状元,学问好讲课讲得好,就不肯跟我们一起去教训他!”
十皇子气鼓鼓的。
“我姐姐从来最受父皇宠爱,从来没被说过一句重话。可就因为从宴请了那状元郎和他妻子的赏花会上回来,就被父皇重责了,还禁足了!我姐哭得眼睛都肿了,那可是我亲姐。”
重生回来的九皇子记忆有些混乱。
听八皇子和十皇子这么一说,这才整理好前世今生关于这一届状元郎的讯息来。
前世的花白胡子的老学究,这一世没当上状元,只得了个榜眼,而且还对未满二十岁的状元郎萧戬(宋昱假名)非常推崇其学问。
“萧戬(宋昱假名)?”
九皇子喃喃低声自语。
“这么厉害的人,没道理前世毫无寂寂无名啊?奇怪。”
瞅着九皇子不像要喝止他的意思,驾车的小太监赶紧趁机驾起马车。
他擦了下头上的冷汗。
这几位皇子,可真是不好伺候。
“既然要给皇姐出气,总要有所筹划。我有一个极好的主意。”
开玩笑,他九皇子可不是真的十一岁,给自己老师套麻袋这种事,还亲自去做,回头分分钟被御史弹劾、还不得被父皇打死。
“老八、老十,你们附耳过来。”
*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
苏槿带人巡查自己在京城新开的几间胭脂、首饰、绣品铺子。
借着在赏花会上的亮相,不少高门贵女见到苏槿身上样式精致华美的贵重琉璃首饰(淘宝便宜买的),纷纷找苏槿侍女们暗自打探,苏槿是哪里挑的东西。
如苏槿所料,这几天各铺子的生意果然十分兴隆。
苏槿因着苏氏的告诫,并不多与宋昱多言。
宋昱便拉了皇甫富贵一起出来,说是给苏槿的铺子加点防护人手,倒也勉强被同意骑着马跟在了苏槿她们马车的身边。
结果,行至一稍微偏僻些的巷子,便被人喝道。
“听闻阁下是状元之才,我荆二郎前来讨教一番。”
暗卫早就来跟宋昱汇报,有人暗暗跟着宋昱他们。
却原来是他。
来人骑着高头大马,相貌周正,若不是脸上一脸憨气,可以说是英俊非常了。
此人,宋昱前世是认识的。
辅安侯家的老二,是个力拔千斤、武艺高强、脑子却不太灵的憨货武痴。
目前有武举人的功名,今年也要参加十月的武进士选拔。前世乃是武进士。
前世,在城破之际,荆二郎为保护百姓,以一敌百,战死在城墙边上。
倒也是个英雄。
“你叫萧戬(宋昱假名)?状元之才怎么长得小白脸一样的?”
荆二郎挥舞着紫铜双锤,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乃文状元,阁下是武举人。在下如何敢与阁下相比。”
向来待人不算亲厚的宋昱,看在这位前世英雄之举的份上,暂且给这位荆二郎退一步。
却见荆二郎一脸憨厚又认真地说。
“我瞧你呼吸、骑马的模样,便知道你是有武艺的,且武艺还不错。所以,他们说你是状元之才,我才信的。”
“我打遍京城无敌手,平生最爱切磋武艺。”
宋昱心中一凛,眼神微眯。
京城高手如云,但能通过呼吸举止便能判断出他宋昱会武艺的,恐怕也只这位醉心武学的荆二郎了。
宋昱没做声,皇甫富贵却是跃跃欲试。
“我来跟你比!”
“你又不是状元。我只跟有状元之才的人打。不然我这个打遍京城无敌手的高手,跟谁都打?那多没面子。”
荆二郎很轴,说话也不好听。
“你们商量吧,招娣、拦妹,我们还有事绕过去。”
苏槿瞧着跟掌柜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也不知道这行人还要耽搁多久,赶紧在车内出声招呼。
“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荆二郎蹙着眉头,憨厚的浓眉大眼中,嫌弃一览无遗。
“弱弱唧唧的小娘子,就该在闺房里好好坐着。出门就算了,还打断我们男人间论武。”
巷道中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皇甫富贵一脸后怕地看着马车,想到苏槿的“凶残”,缩起头来不敢吱声。
连宋昱都下意识地骑马离那荆二郎远了两步。
直觉很强的荆二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但他向来憨直又口无遮拦,便还不知死活地补充了句。
“我们男人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保护你们这些柔弱的女人。你们女人每天坐在家里享福还叽叽歪歪的。这不,出来了,还叽叽歪歪的。”
“放你狗屁!”
苏槿穿着一身红衣劲装,拿着特制的鞭子,蹭地一下借力从马车上飞身至荆二郎身前,一鞭子就将荆二郎从马上卷了下来。
“招娣、拦妹,你们带人将这偏僻巷道拦住,不许人随便进出!”
“是!”
荆二郎武艺极高,被苏槿那一鞭子卷落下马,完全是因为毫无准备加上小看苏槿。
当下便一个鲤鱼打滚起了来,反击起来。
可是他的流星锤下马时掉落了一个,很快被眼疾手快的皇甫富贵捡了去。
皇甫富贵贱兮兮的:“哎吆,这谁家丢的棒槌啊,也是,我这样普通的学武之人,也不配拿着这劳什子棒槌。我得赶紧送去衙门的失物招领处啊。”
荆二郎惊讶了。
这紫铜锤,足有数百斤一个,一般人双手举着都困难。
可这皇甫富贵很明显举得轻松不已。莫非这人比他荆二郎力气还大?
就在这一愣神的时候,他另一个紫铜锤被苏槿一鞭子打落。
皇甫富贵又轻轻松松地趁机抢过紫铜锤,跑远了。
荆二郎这下正色起来,认真对待苏槿的攻击了。
“我从来不跟女人打架的。女人幼童老人,都是我的保护对象。你们太弱了……”
“不过,你倒有了跟我打架的资格”
他随手捡起身边的一根破树枝想要对付苏槿,还认真地说。
“真正的武道高手,一根树枝便如利剑在……”
话音未落,破树枝被苏槿用左手从靴子边抽出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匕首,轻松两下削断。
“算了,没有武器,对付你这种柔弱就该在家绣花、看孩子的小娘子,足够……好疼!”
荆二郎还要逞强,可苏槿的鞭子可不会绕过他。
苏槿使鞭子的技法能力,乃是苏壹和苏氏下了狠心磨炼出来的。
当初手上都磨出满手泡,苏壹和苏氏也不肯让苏槿歇息。
十几年苦练,苏槿用鞭子的巧劲和攻击性,莫说荆二郎了,连苏壹正面刚也有点困难。
“叫你瞧不起女子!”
荆二郎被抽中了胳膊,瞬间有点抬不手来。
荆二郎想要劈手夺鞭子,结果被苏槿抽得更狠。
“到底谁是弱弱唧唧的!啪!”
荆二郎被抽中膝盖,瞬间跪倒在地。
荆二郎纵然武艺不错,反应迅速,可是苏槿的鞭子更快。
她专找那些脆弱且抽得痛的地方下手。
荆二郎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很快就被抽翻在地。
苏槿一鞭子又抽下他!
“起来!你不是第一高手吗?你不是看不起女子吗?怎么被一个‘柔弱’女子给打倒了?嗯?”
皇甫富贵忍不住浑身一抖,他下意识地、满是佩服地看了眼宋昱。
大兄弟,能每天在这样的河东狮吼下顺利存活,真是厉害。
荆二郎起来了,想要出拳,可是拳头很快又被抽痛。
他蜷缩地收回拳头,伸出手指对着苏槿怒骂道。
“你是小人!你拿着武器,对赤手空拳的我攻击,你不讲武德!有本事,待我拿回我的紫铜双锤再一战。保管一锤子就叫你们动不了腿脚!”
“啪!”
苏槿又是一鞭子抽向荆二郎。
“没人跟你说过用手指着别人大骂,很没礼貌吗?”
“没人跟你说过,诋毁女子说对方没本事,很没礼貌吗?”
“看来以前没人教过你这些道理,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你!”
荆二郎被抽打地想要逃窜。
“好汉不吃眼前亏……”
却在路口被持刀剑的招娣和拦妹拦住。
荆二郎又想劈手去夺招娣和拦妹的刀剑。
可招娣和拦妹乃是以暗卫高手的标准训练出来的,哪里会被他轻易夺走武器。
抢夺间,荆二郎还差点被招娣的刀划破脖子。
正踌躇间,苏槿的鞭子又到了!
这下三人围攻,荆二郎哪里还能再跑?
“你们拿着武器,我赤手空拳,当然斗不过你们!”
被刀剑架住脖子的荆二郎不服气。
“诚如荀子在《劝学》中所言,‘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苏槿冷笑着看着这位荆二郎。
“为什么人能够这么厉害?就是因为人会使用工具!”
“人,攻击不如猛虎,迅捷不如山豹,气力不如大象,却是为万物之长。何以女子力气不如男子,便说女子万般不行?”
苏槿语气冷峻。
“不过是因为农耕时代,需要强壮的男子作为耕种主力罢了。”
“上至皇后,下至农妇,每日都在脚不沾地地管理家中内务,管好吃喝拉撒,诸多琐事,事事妥帖。”
苏槿握紧鞭子,语气沉痛。
“因着家庭分工不同,又因女子善良谦逊,数千年来被男子以道义名节所累,陷于家中、困于方寸之地照顾老人孩子……结果被你们还被你们说成是在家中享福?”
“你看,经过多年苦练,有了武器在手的我,也可与你这样所谓的京城第一高手一战!”
“若是放开文科举和武科举,鼓励女子学武艺、学文,十余年后,状元郎是男子还是女子,可不好说!”
苏槿冷笑。
“这不就是那些老学究口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缘故嘛。只因为女子太优秀了,就会抢夺男子的光环不是吗?保留了男人们“坚信自己比女子强”的可悲自信,这可不就是德嘛!”
苏槿越说越气,甚至连皇甫富贵和宋昱都快要被骂进去了。
皇甫富贵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反驳。
宋昱却认真地看着苏槿。
“你说得对。女子如何不如男?”
“盛唐有武则天临朝,一代女帝,功勋不输圣贤帝王,若非史书都由男人撰写,武则天也不会留下残暴的名声。”
皇甫富贵呆呆地看着宋昱。
宋昱却不理,只看着苏槿,诚恳地剖白。
“商朝君主武丁的妃子妇好,武艺卓绝,为商朝开疆拓土,护国家安宁!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亦是如此。”
“谢道韫、李清照、卓文君等,都是文采斐然;还有更多才华词曲卓绝的女子,因着闺阁规矩,作品没有机会被流传,也就湮没在了历史中……”
苏槿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她看着宋昱,终于对他露出了这么多天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那笑容如此璀璨、容颜如此精致美丽,连荆二郎这样的憨子都看呆了。
荆二郎忍不住喃喃道:“这不是一般人,这是九天仙女下凡吧!”
宋昱待还要趁机与苏槿说些话,好完全结束这段时间苏槿对他的单方面“冷战”。
却听得巷子外面一阵嘈杂,打断了宋昱的话语。
“云鹤卫抓人,闲人回避!接到报案,说有人在此斗殴,通通拷走!”
苏槿和宋昱对视一眼。
云鹤卫眼下有两股势力,其中一系已是贵妃和林家的走狗。
据说云鹤卫抓起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先各种严刑拷打一番,再问对方身份。
落在他们手上,甭管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都没好果子吃……
眼见着云鹤卫越来越近,而被招娣和拦妹用刀架着脖子的荆二郎那傻子还在大声叫“救命”!
苏槿冷哼一声,反应极快。
对招娣和拦妹作了个收拾,两人迅速收刀剑撤退,转眼间消失不见。
皇甫富贵丢下铜锤,转身上马便跑。
而苏槿则蜻蜓点水般踩在墙上,一两秒间便借力立刻回了马车之中。
马车疾行,宋昱骑马便追马车前行,从巷道另一侧跑了!
三四秒的时候,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荆二郎在原地孤零零地躺着。
旁边是他心爱的紫铜锤。
是梦!一定是一场梦!
他被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给轻松地打败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到最后还觉得那女子打他打得没错……
女子确实不比男子差,不是吗?
是他从前狭隘了。
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他在思考人生。
可惜,云鹤卫的人可不想放任荆二郎躺着思考人生,厉声问道。
“跟你打架斗殴的人呢?!跑哪里去了!”
“不知道。毕竟……”
一脸憨傻的荆二郎,眼中微微地露出一点精光,可是这光芒很快被他那憨厚的面容给遮掩。
“就算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打了我,我也不敢还手,也不敢说出来不是吗?”
真当他荆二郎是傻子嘛。
这三位皇子,前头挑唆他来找状元郎打架,后头就招云鹤卫来抓他打架斗殴。
呵。
被十皇子召唤过来捉人的云鹤卫,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