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炭火静静燃烧。
忽然,好似穿过了什么东西,火舌猛地一舔,徐徐晃动。
架子旁的串烤肉的铁叉在无人处,一点点飘了起来。
“土……土埋鬼!”
话还没说出口,重灯忽然被一只手闷住。
张君铭将食指往唇靠了靠,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傍在石头后面,一高一低,两双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前方每一分动静。
地上的壮汉还在熟睡,许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咂了咂嘴,浑然不知所觉。
那尖锐的铁叉已经来到他的头顶。
慢慢地,从头顶下移,来到小腹,铁叉停了片刻,似乎陷入犹豫,又一寸寸移了回来。
借着微弱的火光,隐约可见那尖锐的银亮来到了跳动的心脏上方。
没有了灯笼,一切都看不真切。
忽然,那道银光猛地刺了下去。
“噗。”
肉耳可听的穿刺声,让两人的心猛一拧紧。
这东西看不见实体,下手干脆利落,壮汉仿佛猛地被人摁住了嘴,发出呜呜咽咽的呼喊,没多久,那铁叉再度举起。
“噗。”
“嘶~”
重灯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到肩头的手渐渐收紧,看去,是队长,拧紧眉头,隐忍不动。
虽然看不见实体,但是,重灯在那一刹那感觉,那东西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
两人的背后发凉,因为他们看见,那叉子,突然向他们走来。
没错,是“走”,虽然没有挨着地,但却有着步伐的上下移动,一寸,一寸,逼近。
正当张君铭下意识去抽匕首的时候,地上的壮汉不知怎么地呻吟了一声。
猛地,那铁叉回转过去。
一步,两步,一声脆响,铁叉忽然在原地消失了。
风吹草过。
将两人一颗提到顶点的心忽然落了下去。
“走……走了?”
没有任何响动。
重灯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君铭道:“或许,这不应该被叫做东西。”
“土埋鬼,隐形,嗜血,来去如风。”这是村长给他们描述的形象,中林区还堆有土埋鬼的石像。
他们见过,刻得穷凶极恶,四目眦裂。
但是一个连长什么样的怪物都看不见的人,哪里来的石像呢?
两人上去一看,壮汉身旁已经喷涌而出的漫地鲜红粘腻。
手探去。
已经气绝。
“你看到了什么。”
张君铭问。
重灯掰着手指道:“凶残,心狠手辣,杀人熟练。”
“我不是问这个。”
重灯改口道:“看见它把铁叉扎进了那个人的心脏。”
“看出它嗜血了吗?”
“没有。”重灯老实回答。
“所以,它就不是土埋鬼。”
张君铭忽然笑了。
“他就是一个玩家。一个看不见的玩家。”
那个玩家拿走了尖锐的铁叉,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游荡。
但是。
一定还没有走远……
正当两人商讨之际,身后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
猛回头。
有人来了!
“谁?”
张君铭喝了一声。
奇怪的是,那人听到这声大喝以后,竟然拔腿就跑。
“哒哒哒。”
鞋底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那人一路狂奔,见有转角,连忙躲了进去。
从荒郊一路追到中林区,张君铭两人忽然失了目标,站在茫茫的黑夜中。
四周全是林立的房屋,找不到方向。
他们看见人跑进去了,恰巧就是在这三座房子中,一座带着小院铁栅栏。
一座房屋紧闭,还有一座里面的灯火如豆。
不过里面的人好似听到了外面奔跑的脚步声,将火一吹。
刹那陷入一片寂静。
外面有土埋鬼。
没有人敢说话。
忽然,一根火柴嗤地一声在黑夜中亮起,有人靠在角落,点完了烟,将带火苗的扔到脚底下碾碎。
天太黑,各自看不真切。
重灯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反问:“你们又在这里干什么。”
重灯答:“我们是村长的助手,来守夜的。”
“噢……好像是听说有两个要来守夜。”那人往旁边一靠,驱赶:“我在这里很安全,你们到别处去守。”
该抽的烟还是继续抽,那人浑然不觉,只是将一只手背在身后。
“能否将你的手拿出来看看。”张君铭向前一步,态度不容妥协。
那人推道:“手有什么好看的,早上受伤了。”
“噢?是什么程度的受伤?”
需要将铁叉刺入,需要很大的力道,这也会导致受伤。
那人不耐烦了:“凭什么给你看,你谁啊。”
“我们刚刚遇上了石埋鬼。”张君铭道:“你应该知道石埋鬼是什么吧?”
那人脸色变了变,“那东西居然跑这个地方来了?”
“那东西?”
张君铭如愿看见了那人藏在背后的手,有些失望。
他不是手心受伤,而是手腕受伤,而且缠满了布条。
不是他。
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好奇:“那你看见有人往这里过吗?”
“没看见。”
那人回答。
然而下一秒,那人又忽然改口道:“我好像听到刚刚有人往左边那条道进去了。”
“多谢了。”
此时,重灯扯了扯张君铭的衣角。
“那个人……是方块j。”
张君铭一愣,猛地回头。
刚刚抽烟的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还未熄灭的烟留在原地。
“消失了……还是,隐身了……”
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继续向前走着。
迎面青石板路,跌倒了一个身影。
两人等了一会儿,那黑影竟然没有爬起来,走上前一看,竟然躺在这里睡着了。
“……”张君铭忽然觉出当村长的艰难。
难怪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应聘助手。
“喂。醒醒。”
地上这人幽幽醒来。
“你看见有人从这里经过吗?”重灯问道。
这人耳朵不好:“啥?”
重灯大声道:“你看见——有人从这里经过吗?”
“啥?人?”这人被扶着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竟还有些坐不稳。
张君铭心下怀疑,便将手往他肩头一搭。
这人一掌拍开了他。
张君铭心道:“幸好还是清醒的。”
不清醒的就如那四个壮汉一样,被不同人控制的情况下就会相互抵消而晕过去。
这人睁开眼,指着张君铭身后道:“人……那不是人?”
两人猛地回头望去。
地上。
只盈盈放了一盏灯笼。
这盏灯笼,跟了他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