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医生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下进了锅内。
“师父，你在干什么。”小泽在一旁，满脸惊悚地看着。
整个医馆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糊糊味道，没有人能辨认出锅里一堆红红绿绿的东西是什么。
“木瓜炖鸡蛋，营养满分。”说着，医生十分自信地拿起了一旁的酱油。
“师父，那个是醋……”
仿佛在看医生炼制生化武器一般，当一滴醋，要落不落，终于，啪嗒一声掉落，小泽的心猛地被揪到了八百米……
“嘶~”
手底下顿时传来倒抽气。
乍一看，手底下血淋淋的伤口忽然被一捆白线缠住，白线尽头，正捏在了王满泽手中。
林子杨猛地抬起了他死鱼一般的眼睛，满脸杀气腾腾。
于是，小泽看了看捆满丝线的手，又看了看自己。
“哦哦，对不起，太用力了……”
话音刚落，千丝万缕的白线犹如蠕虫一般扭钻着收了回来，在他掌心缠绕。
又要重新缝了……
看到这一幕的林子杨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甚至，他连一声痛都没有喊过，就任由这些声皮肤下穿过，嘶嘶拉拉声让人头皮发麻。
“师父，快过来帮忙啊，忙不过来了。”
医馆门口的患者队伍，多得一眼看不到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下来了。
“这是给你历练的机会，要好好把握。”
医生找个勺子尝了一口锅里的糊糊，差点没把锅掀，嘴里仍道：“不要着急，撑住……我可以给你从旁指导。”
“师父，你就是不想动吧……”小泽满脸黑线。
“唉，怎么能这样说呢，我……”
吃是肯定不能再吃了，医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洗净手，抽出了桌上的一沓纸，一张张细细地看着。
上面写的全是小泽这些天的整理笔记，
“明明就是！这几天就只有我在干活儿！”小泽嘴上很是抱怨，但下手毫不含糊，三下五除二，搞定了林子杨。
越发熟练了……
他表示很欣慰。
当了七年的学徒，其中三年都在打杂，想起三年的血泪史，小泽不禁用力握紧了拳头，差点痛哭流涕。
当年一门心思学治病救人，顺着门路找到了医生。
当看到医生的那一刻，他差点打道回府——
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颓丧的人，好似没有了生命力一般，就跟个木偶一样强撑着一口气，靠在医馆门口。
那一天，他看见了医生，医生也恰好看见了他。
没有任何犹豫，医生将他留了下来。
对了，医生原话是这样子说的：“当时要不是看你有学习的天赋，人又机灵，我才不会收你当徒弟。”
总而言之，医生把他留下了。
三年来，他一直都在做着一件简单的事情，那就是，做饭。
医生不会做饭，所以自从朋友走后，他就因为口味刁钻差点饿死在自己家门口。
想到这里，小泽更加握紧了拳头：“怎么会有人厨艺如此差，口味还能如此难伺候！”
好在，三年后，医生自从能吃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后，也就用心开始教了。
这一晃四年过去。
“你这个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新伤旧伤都在一个地方，你都不会吭一声。”他叮嘱道：“下次这样就没有人救你了。”
林子杨微微一拉袖口，将伤口掩盖：“我不能保证。”
“什么不能保证，你要听医生的医嘱，这是为了你好！”小泽有些生气：“一定不能再这样了，这几天内。”
“太严重了，你会死的。”
“等一下。”
医生扬起了一张纸，晃了晃，随即拍到桌面上。
“怎么回事，笔记居然能记错。作为一个医生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我给你改改。”
最近，医生越发抓他的功课了……
“师父，别说了，先过来帮忙阿喂……”
医生像是没有听到，兀自抄出另一张纸，写写写。
只是，写在笔下的内容不再是笔记，而是一些数字。
医生的神色突然凝重。
“突然更改悬赏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清楚。”林子杨抖了抖肩膀，发现并无大碍，而后站起身。
“你要知道，我的名字就在悬赏上。”
“我是第一个k号牌。”
“接下来，所有不同花色的k号牌，一个都跑不了。”
医生叹道：“你真的很幸运能活到现在。”
林子杨冷哼了一声：“说不定还能活到下次。”
“卡牌3，卡牌6，卡牌7……”
“第四个了……”医生将笔敲在了那张写着数字的纸上，随即后仰，睁眼，眼底已有冷意。
“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小泽就站在旁边，看啊看。
林子杨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被捂住了口。
小泽以为他要做什么，十分紧张：“别别别，我就是对你下手重了一点，没必要恩将仇报吧，我错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疼呢。”
“不会疼？”林子杨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哪个人不会疼，谁都会疼。”
他道：“会疼，疼到哭，疼到绝望，你试过一次就知道了。”
“不试不试。”小泽连忙摆手，忽然不理解：“你疼，可是你不哭出来，就没人知道你疼啊，大家都觉得你不会疼。”
“那就让他们这样认为。”林子杨定定地看着他：“你说的这个大家，可不是什么朋友，他们不会愿意怜悯一个弱者。”
“……”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示意。
“好了没有啊，快点啊，医生。”
小泽忽然惊醒，扬声：“就快好了。”
正当几人正在踌躇之际，门外忽然走进一人。
这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了，也不说话，淡淡地瞥了众人，径直走到医生面前，递上了一张纸张。
“这是……”
医生看到纸张后面的内容后，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悬赏名单不是对外保密么，谁送来的。”
医生忽道：“不要管，去做你应该做的。”
小泽撇撇嘴，走开了。
“我说的没错，一个都跑不了，你保护不了你的朋友。”林子杨默默看了一眼，随即离去。
见他要走，责任心满满的小泽连忙补道：“喂，千万记得我说的话啊。”
“他不会听的。”医生将纸张撕得稀碎，递回给那人，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转告你的主人。”
医生冷冷道：“就说，我会做我想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