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跪在地上,仍旧没有爬起来。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痛,从进入游戏开始,从来没有。
他死死咬着唇,疼的帽兜下的脸庞在不停打颤。
忽而,头顶一声叮铃脆响。
只见一只手盈盈停在他面前,手腕上系着银链,微微而动,温柔至极。
男孩一愣,忽然扑向了她怀里。
“姐姐……”
像个孩子一样,他开始大哭特哭。
“好了好了……”女人细语温声地哄着,无奈地一面拍,一面抽出了手。
忽而,一抹冷光划过。
男孩霎时瞪大了眼。
身后,一柄尖刀穿透了男孩的罩衫,那手坚定握着刀柄,血,渗了出来……
“姐姐……为什么……”
女人没有去看那张脸,只是贴住了他的头,宛如哄睡一般:“好孩子,安心睡吧……”
“你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
迎街飘来的香味俘获了重灯的胃。
张君铭知道,半路上重灯一定有事瞒着他,他决定闭口不问。
“你配吗?你不配!你刚刚的嚣张哪里去了?废物。说话啊!”
看去,面前那人已经倒在地上,用残存的一点意识躲避头顶那人的踢踹。
仿佛孤独的一道景观,其余玩家只是冷冷地扫上一眼,旁若无人走开了。
此时,李重灯啃着一个煎饼晃悠晃悠回来。
张君铭伸手,将他拦了拦,让他靠远一点。
“喏,煎饼。”重灯递出刚买的饼:“这个加了双份鸡蛋,给你。”
见状,张君铭接过了那煎饼。
突然,原先踢踹的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腿大声尖叫。
那人的腿不知被什么齐齐切了下来,猩红溅了一地。
张君铭神色一冷,此时,他发现了身后那人。
那人目光似乎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就在尖叫响起的那刻,他放下了手,面孔随即消失在人群中。
“那个人跟了我很久。”
重灯压低了声音。
看上去,他就像在认真地吃饼一样,两腮装的鼓鼓的,嘟囔着。
张君铭收回了目光,也没有说话,忽然朝着倒地的两人走了过去。
“喂。等等我。”
重灯见状,跟了上去。
见一双步伐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几近昏迷的那人忽然伸出了手,试图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救我……”
张君铭蹲了下来,也没有管被砍去双腿的那人,只是停在那人面前。
他取出了随身的药剂,掰开那人的嘴,一点点灌了进去。
“我需要你的回答”
一字一句,为了让那人听清楚。
那人似乎缓过来了一点,喘口气:“回答……什么。”
“你还有同伴吗?”
那人道:“有……背叛……”
“谁?”
“高阶玩家……”
……
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吹过一阵浓浓的杀意。
刚刚在调侃的,玩笑的,冷眼旁观的,此刻如同锁定了目标一般,静静地看了过来。
一人忽然打破沉默,扬声——
“喂,对面的——过来一起喝酒。”
桌上摆着大扎的啤酒,扬声的那人倒上了满杯的啤酒。
此时,他的同伴正一饮而尽,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
声音扎进了一片静默之中,对面一人而后轻笑。
“这么做不好吧,不要吓到刚刚进来的新玩家,万一人家胆子小……”
“胆子小?我看胆子不小。”身侧一人掏出烟来,叼在嘴里,咬着一角:“你看他害怕了吗?”
重灯看了一圈,悄悄地靠近张君铭。
“黑桃,梅花,红心……都是同色卡牌结队,奇怪了,他们是怎么互相知道的。”
此时,又从一角走出人来。
“你们未免也太着急了,人家万一是盟友呢。”
那人四指拢着,点完了烟,呼出一口浊雾:“是盟友就加入我们。”
“新人。”一人拖出了不屑的尾音:“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盟友。”
“敌人的敌人也是朋友。”
“但是我听说,他手上拿的是梅花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浑然当作两人不存在一样。
李重灯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一头雾水。
“要不……你们聊着先?”
此言一出,四周立马应声而动。
只一刹那,张君铭立马把他甩到了身后,转了转手腕。
“不好意思,我不是新人。”
他扫了一圈周遭的人,又道:“怎么,都守在这里,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耳畔忽然一声嗤笑:“等太久了。”
忽闻一声爆裂声。
还未出手,那人已经弹开,满脸震惊地寻找周围出手的人。
然而,没有人出手,似乎都在等着看好戏一般,饶有兴趣地观看那人的丑态。
抽烟者似乎要把烟吸进肺里,意犹未尽:“最后一张7号牌,是你了。”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震惊之余,突然狂笑:“哈哈,都是一群老狐狸,你们在设套,骗我,都在骗我。”
这人的嘶吼声刚落下,随即有数个身影追了上去。
烟,被踩在脚下,碾了碾:“抓住了,悬赏的一百万,我要占一半。”
“不要这样说,出卖盟友,我也有功劳……”那人笑得得意,忽然看了一眼张君铭,口中古怪地念了一句:“你……”
“还不走吗?”
张君铭笑了笑,“我在想……”
他道:“游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们突然笑了。
“游戏当然没变。”
“我们可不同其他玩家,我们依附高阶玩家生存。只要大人发下了悬赏,我们必定不惜性命去做。”
“依附?”张君铭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下。
有人回道:“是被强者庇护,这种感觉很好,你会喜欢上的。”
“你们可以去红房子的游戏。”
“我们大人对新人很感兴趣。”
李重灯问:“你们大人?”
众人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像结束了话题一般,四下散去。
......
脚边的人已经兜兜转转醒了。
冰冷粗糙的手一把握住了某只脚腕。
重灯差点跳了起来,“醒……醒了……”
张君铭看了他一眼,没理会,只道:“走吧。”
“千……千万别去红……红房。”那人死死拽着重灯的衣角,不肯松开:“你们会……会被盯上。”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张君铭瞥了一眼,想将重灯拉起来。
谁知,那人仍旧死死拽着衣角,两相拉扯下,一个木刻小人忽然掉了出来。
“这是……”
重灯连忙把小人塞进怀里:“没看到,你什么都没看到。”
“我看见了……”
那一刹那只觉眼熟,他着实愣了愣。
下一秒,拉起了重灯。
“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