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众人竟开始窃窃私语。
大厅上的挂钟刚巧指到某时某刻,底下的摆锤开始咚咚直响。四侧小门一开,一股股冷风吹了进来。
人群开始骚动,私语声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人群互相的叫嚷。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
“来了。”
张君铭暗暗给另一头的李重灯递了个眼神,随即跟着人群往后退。
侧门后就是一片灌木花园,花园没有打灯,部分玩家被挤到了外面的小径上,纷纷踮起脚尖朝里望。
此时,好巧不巧。
怀中的花猫瞧见左侧小门打开,忙往地上一跃,转眼就往花园黑漆漆的灌木里钻。
“啊喂!”
李重灯连忙挤了出去,却见花猫的影子在灌木里一晃,再去找时,已经不见猫影。
“跑哪去了。”
真是懊恼!
懊恼的先知折断一支枝条,刚抬头,目光突然一凝。
只见小径处一群人被簇拥而来,身后希希零零还跟着三四人偶。
簇拥而来的是两男一女。女的衣着华贵,端着优雅姿态一步步朝前迈,脸上妆容看来不过三十上下,颇有少妇的美韵。
男的又分一老一少,老者六十上下,拄着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拐杖,身旁的人小心搀扶着跟在身后。
少的看上去仅二十五六,拇指戴一个银色大扳指,面容较旁多了几分青涩,但却是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正似笑非笑跟旁人打着招呼。
“不好意思,打听一下,前面那三个人是谁啊?”
伸着脖子往里探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李重灯,鄙夷:“这都不知道,他们是高阶玩家,魔方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哦。”
李重灯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能在魔方排上号的“大人物”,发现并没有这三位的影子。
魔方确实会因为任务需要,出现部分高阶玩家下低阶地图的情况。
但因为高阶玩家和低阶玩家的量级不同。譬如两个具有进攻异能的玩家,高阶玩家的异能无论从作用时常还是作用范围上,都可以彻底碾杀低阶玩家。
所以,为了游戏公平,这种下地图的行为有一定的次数限制。
况且,从魔方法则来说,高阶玩家不可在低阶地图越级杀人——除非低阶玩家发起越级挑战。这也一定程度上为低阶玩家的成长提供了保护。
不过这次,大概是鲜少见三个玩家一起组团下地图的,李重灯很是好奇。
“他们来这干嘛呢?”
“看画。”旁观者答。
“看画?”
“对,传闻这房子里藏着一副稀世名画,有缘分的赏画人能勘破时空,看到自己的未来。”回答者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哦,想起来了,重灯的房子里确实藏着一副大型彩铅画。
这幅画花了整整一年勾勒,又花了整整一年上色,画成之初,看到它的人无不频频赞叹人物的精妙传神。
想到此处,我们的重灯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张君铭。
队长就画了个人而已,是谁把画传的那么神?
想来想去不对,干脆又到回灌木丛去。
这边又见红房子的黑瘦管家迎上了三位“大人物”。
左看右看,黑瘦管家道:“那个……那位大人怎么没来……”
戴银扳指的少年一挥衣袖,答得漫不经心:“少将大人很忙,今天他的事就由我代劳了。”
黑瘦管家立马反应过来:“那当然没问题,没问题。”
……
这边的张君铭看见三人进到里面,脸色忽然一沉——
“高阶玩家……”
这是要来干什么?
高阶玩家组团下地图,一般没什么好事儿。
张君铭像提猫一般,将重灯从灌木里提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李重灯颇为委屈:“找猫。”
他确实够委屈的,本来就是他的红房子。
自从徒弟死后,这里变成魔方公共区域,任何人都可以不经同意过来蹭上一顿免费的吃食。现在还有人大摇大摆过来参观他收藏的“名画”!
委屈够了,李重灯落回地上,扯了扯被揪乱的衣领,忽而猛地握住张君铭的肩。
“怎么了?”他问。
重灯沉声道:“出来了,红心k。”
顺着他的指向看去,花园角落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扶着砖墙大吐特吐,看样子喝的很醉。
周围没有别人,那人自顾自吐完,又晃晃悠悠出了小径。
两人对视一眼后,也不管红房子这边的情况了,悄无声息地跟上那个黑影。
……
林子杨今天喝的很痛快。
尽管一天前红房子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他就是想去吃顿饭,却因为异能奇诡恶毒被拒之门外。
拒之门外就拒之门外,他不介意。在小酒馆坐了一天,喝的酩酊大醉。
没有人敢上来扶他一把,他就跌跌撞撞往前走,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悄然被人跟上。
林子杨打了一个嗝,走没半晌,忽然撞上一堵肉墙。
睁开惺忪的眸子,看见眼前这人戴一个银色面具,黑色的风衣下摆在风中扬了扬。
此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撞上林子杨,面具下,那人低下眸子,眸中充满杀意。
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林子杨只是风中哼了一声,身形晃了晃,醉道:“滚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面具下目光一凌,伸手扼住林子杨的脖颈,将之凌空提起。
谁知更快的是林子杨的刀,从袖中掏了出来。
面具一惊,连忙扔开林子杨,退后一步。
谁知这把刀并没有袭向面具那人,而是抬起,在自己手臂割开一道口子。
林子杨举起滴滴答答流血的手臂,半抹醉意,半抹冷意,舌尖舔了一口猩红。
“噗。”
血液化作花飞溅出去,沾上面具那人的衣袍。
只听一声轻喝:“化。”
那血犹如凌厉的恶鬼,瞬间化作万千一丝丝银蛇咬住衣袍,嘭地一声炸裂开来。
似有鲜红从眼前溅过,面具那人看了一伤处,手下一狠,唰地一声将剩下沾血的衣袍从中撕裂,万千黑虫从衣袍深处迸发出来。
听,是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
待两人赶到时,地上已是片片被腐蚀的痕迹,还有的,是斑斑点点落在地上的血珠。
周围未见一人。
“跟丢了?”
张君铭一探地上还湿润的血迹,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道:“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