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被称为“黑匪”的窄巷。
窄巷没有游荡的闲散玩家,只有两面斑驳脱灰的墙壁。
两侧的房子建了大概有百余年之久了。
能来这里人都是无处可去迫不得已——晚上危险,总要寻一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落魄至极。
没有人会去关注房子的好坏——好坏又不是他们的,更没有人去关注窄巷的好坏。
只要窄巷的房子一天不塌,就有一天会有人卷紧外衫倒在里面地板上凑活一觉。
平时走窄巷的人很少,回声又响,所以一旦有脚步声,立马就能分辨出来人。
但今天这脚步声有些匆忙急促。
一人手捂胸口,从窄巷深处仓皇逃了出来。
从巷口处进来的黑影,一个不慎,与之撞了个满怀。
“叮铃~”
二者对视。
张君铭下意识打量了那人一眼。
那人连看都没来得及看,赶忙推开来人,踉踉跄跄逃出窄巷。
“这个人……”
望着远去的背影,张君铭忽然皱眉。
“这人有点眼熟,是吧?”头顶上有人轻飘飘接了一句话。
抬眼望去,只见头顶那人把手枕在脑后,躺在房梁上搭着腿晃悠。
张君铭瞧见,笑了:“你来的挺早啊。”
“不早了~”李重灯将腿放了下来,“顺道骗了别家小姑娘的卡牌,谁知道半路被人抢了。”
张君铭只当他开玩笑:“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刚刚。”重灯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凑到张君铭面前,嗅了嗅:“嗯……又是黑桃k,跟上轮一样啊。”
卡牌自动分配,当张君铭醒来时,【黑桃k】已经自动放入卡槽,等待他的确认。
随之而来的还有二轮游戏说明——
【请玩家集齐同点数四张卡牌】
同点数四张卡牌,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就是【方块k】、【梅花k】与【红心k】。
也就是说,除了底牌之外,还需要三张卡牌。
原本想收回面板,但接下来的声音让他的手一颤——
【正在对玩家能力进行评估……】
魔方系统会对二轮玩家进行评估,根据评估结果分配特殊能力,能力跟随终身。
一颤之后,张君铭又默默看完了接下来的一段文字,关掉面板。
结果跟百年前一样——评估失败。
也就是说,他的能力,还需要从其他渠道获取。
张君铭站在原地,见李重灯还在蹭,满脸黑线:“你是属狗的吗?”
没必要,这个堪称游戏作弊器的先知能力,用不着靠近,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知道其他玩家的卡牌。
“我可是明灯啊!魔方的明灯啊。”李重灯跳开。
对,他就是故意的。
知道张君铭不喜欢人过分靠近,但李重灯这个人吧,就喜欢迎难而上。
“与其在这里等,不如找个地方过夜,我不喜欢露宿街头,当然,露宿街头也不错。”
这条窄巷,两人再熟悉不过了。
张君铭第一次在窄巷遇到李重灯,差一点没有打死他。
当然,与之相对的,李重灯差一点被活活打死。不过,不是被临街的混混,而是被替他教训了混混的张君铭。
当然,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队长。”
李重灯将手垫在脑后,侧过头来。
“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救我么?”
张君铭知道他指的是他百年前偷偷跑出来,被人欺负的事,认真想了想。
“不会。”
李重灯不解:“为什么?”
“太闹腾了,顶不住……”
李重灯顿时炸了:“我可是你的第一个队友啊!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
“说真的,我真的闹腾么?”
“……”
“没办法,我也改不了。”李重灯以一种大爷的姿势大摇大摆走了一段路,眸光一瞥。
“咦?医生还没有走啊……”
这条窄巷百年前曾住着一个医生,但是据他所知,这名医生也是一个玩家,且早在他们之前集齐卡牌达到二轮游戏标准。
李重灯还以为他早已经升三轮游戏了,没想到还在啊。
只见破旧的铁门紧锁,门上用笔潦草写了几个大字——
“有事出门,明天回来。”
重灯一看,锁门用的还是之前那种老式锁,漆已经磨没了。
这种锁,重灯随便拔根头发就能开——这种事他百年前可没少干,不过干久了,容易挨骂,也就收手了。
门上的留言让李重灯很在意——难道百年来,医生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不能吧,虽然说医生的医术不咋滴——确实不咋滴。
当年被人砍了一刀,来这缝两针。医生连麻药都不给他服,生生扯着线给他缝得嗷嗷直哭。
缝的还贼丑!
如果不是原来的身体,李重灯还真想撸起袖子怼到他面前:“看看你缝的!看看你缝的!”
张君铭看着觉得哪不对,伸手一碰,门牌啪嗒一声就掉了。
看得两人皆是一愣。
此时,对墙闪过了一只黑影。
黑影的爪子往右侧一垫,落地,越到左边,像箭一般扑来。
李重灯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只觉一疼,看去已是四五道血痕。
“喵呜~”
刚刚越过去的作恶者停了下来,扭了扭尾巴,干脆坐下来。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毛茸茸的爪子。
原来是一只黑脸花猫。
花猫身体极圆滚,舔爪子的同时,还不忘停下来用水蓝色的眼睛观察对方。
尤其是这个好像看起来格外凶的少年。
“你……你大爷的!”重灯咬牙。
花猫立马觉得不对,赶紧收起爪子逃命。
“喵呜~”纵身一跃,仿佛前方就是阳光和自由。
而就在快要到达那充满阳光和自由的圣地时,花猫忽然发现自己停在了半空。
“喵呜?”
“你大爷的,抓了老子你还想跑?”半空中,只见李重灯右手提溜着花猫的后颈,咬牙切齿。
花猫挣了挣,没挣脱,再挣了挣,颇为挫败:“喵呜~”
“喵呜个锤子你喵呜,大爷的手给你抓破了还没哭呢。”李重灯不吃这套,将它提溜在手里大骂。
四五道口子呢!
这猫来的稀奇,且毛发梳理地柔软干净,不像是流浪猫,怕是附近的人养着走丢了的。
张君铭叹了口气:“我看看。”
李重灯道:“真疼,已经流血了。”
“带药了吗?”
“没有。”
“……”
张君铭又默默地放下他的手,将目光投到了面前紧锁的那道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