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走在路上,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上面画着离这里稍远的山岳地带,山谷的旧私有地上画着红色的“×”印,潦草地写着“幽灵的墓园”这行字。
这张地图被一把军刀钉在咖喱店的柜台上。
是织田作之助刚刚去咖喱店拿的,他还去了二楼老板为他准备的秘密房间,穿上了所有需要的装备,防弹背心,手.枪,弹匣……还带上了绷带和止痛剂,这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孩子们已经救下,但他心中的愤怒并没有因此平息,后怕的情绪反而使其愈演愈烈,更何况……
整装待发的织田作之助站在咖喱店窗边,定定看了老板一会儿,坚定地转身离开。
一如当初的少年,他的字典里,没有原谅,只有报复。
——
太阳即将落山,和往常一样的橙黄色晕染在天空。
夏比织田作之助稍晚些出发。
“唔,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计划有点粗糙,但成功率感觉很高啦。”
夏边走边自言自语。
“感谢你过来。”
织田作之助瞄准目标开枪,对方头一偏,避开子弹。
“我做了对不起孩子们的事,不过似乎有那个价值。”
织田作之助再次瞄准,对方把头转向一边,移向左侧闪避。
“不过你的眼神和我,和我的部下不一样,为什么你还是没有选择步下生存的阶梯?”
织田作之助对面的那人,银发银衣,五官端正,对织田作之助这么说。
那是mimic的头目——安德烈·纪德。
他正为能与织田作之助战斗而高兴着。
安德烈·纪德毫无前兆地拔出两把手.枪对准织田作之助,他们彼此的枪口相对地静止了下来。
这时,织田作之助见到了影像,但不像上次与安德烈·纪德对战时的不断触发,这次他只看到了一个结果。
再加上安德烈·纪德的反应,织田作之助知道是时候了。
“你这个男人还真爱说话。”
“那么,就说到这里为止吧。”
语毕,织田作之助就瞄准他的四肢与身体开.枪。
安德烈·纪德急忙躲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眼前本该出现的预知再也没有出现,这或许跟织田作之助不费一丝气力就来到他面前有关,他的部下们并没有发来任何音讯,安德烈·纪德也得不到任何回复,只能先与织田作之助对峙。
他现在只能确信,失去孩子们的织田作之助必会与他们一战。
可究竟是哪步出了差错,为什么织田作之助还想活着,为什么他的异能力消失了?
没了异能力的安德烈·纪德对上有异能力,身手又一流的织田作之助没有丝毫胜算。
他就这样被射穿四肢,身体也中了几枪,躺倒在地,任由织田作之助一拳又一拳地向他宣泄,他能感受到,织田作之助的愤怒都在拳头中。
“……为什么?”
安德烈·纪德茫然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好了,作之助,别把他打死了。”
门外传来声音。
夏和与谢野晶子迈入门中。
“看来是用不上我了,本来还想施展一下拳脚呢。”
“晶子,这不是很好嘛。”
与谢野晶子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脆弱样子,现在开朗了很多,依旧是短发配着蝴蝶发饰,穿着条黑色连衣裙,裙边随着脚步起伏。
他们来到织田作之助身边。
夏先是围着织田作之助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事,就盯着地上的安德烈·纪德看。
织田作之助把口袋里的一张卡牌递给夏。
夏接过,卡面反转,是『睡』牌。
这时,两张卡牌也从半空中浮现,飘向夏,是『小』牌和『翔』牌。
与此同时,某道黑色身影也在他们身旁突然出现,伸了个懒腰。
“真是累死我了。”
撒娇般的声音响起,是太宰治。
安德烈·纪德目睹了全过程,惨淡地笑着。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们果然失败了吗?”
笑声渐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我们终究还是……无法在战场上获得解脱。”
他喃喃自语。
他以为今天肯定能够获得自己所寻求的,只带着武器来应战了,他甚至无法自杀。
夕阳在他脸上落下遗憾的纱。
夏看着他,虽然不知道mimic的过去,但这般求死,一定是很痛苦了吧。
夏只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苦衷,但没有人能完全理解他人,而迫使他人理解的人,只会把自己的痛苦传递罢了。
更别提像mimic这般可以说是自私的行为了,织田作之助,孩子们,老板完全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织田作,接下来交给我吧。”
太宰治这么说着。
织田作之助有点犹豫,但太宰治不容置喙的神情让他还是应了下来。
“嗯,谢谢你,太宰。”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揍了安德烈·纪德一顿就很高兴的样子。
太宰治眼神冷漠地扫过地上的人,他已经打过电话让附近的黑手党过来了。
他身上属于黑手党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织田作之助,夏和与谢野晶子离开了。
踏出门时,夏转头看了眼地上的安德烈·纪德。
抱歉啦,长官。
——
太宰治走在大楼中,他刚回来就收到了首领的传唤。
他乘坐透明电梯来到了顶楼,走进办公室里。
他在巨大的办公桌前停下脚步,桌后坐着的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太宰,听说这次你们把mimic头目都解决了?”
森鸥外双手交叠,面带一丝微笑。
“是的。”
“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派人援助。”
“事出紧急,织田作只能找了几个他的异能者朋友,但也受了些伤。”
太宰治也没说错,夏勉强能说成是异能者,与谢野晶子虽然太宰治还不了解,但目测也是个异能者。他没解释更多,全看森鸥外自己怎么理解。
而且织田作之助牵涉其中,想必森鸥外早已知晓,他也不用隐瞒什么。
“是吗,织田的好朋友可真多啊,我都没听说过呢,真想都招揽过来啊,幸亏有这么好的朋友们,他和孩子们才能平安无事呢。”
太宰治只是微微一笑。
“太宰你对他的朋友们有了解吗?”
“我也不太了解。”
森鸥外得到这个答案,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接着说:
“只是,太宰,怎么不把剩余活口带回来呢?”
森鸥外一副可惜的口吻。
太宰治看向森鸥外,即使是他,和森鸥外说话也像是走在薄薄的刀锋上。只要稍微走错一步,就会失去手脚。
“您也知道,mimic是交涉和妥协都行不通的,寻求战场的亡灵,带回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的确,太宰你一向考虑周到。”
森鸥外点点头,好像不打算再问什么。
“首领,我能知道,孩子们的地址是怎么泄露的吗?”
太宰治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织田作之助和mimic第一次对决后,太宰治就派人保护了织田作之助周围,孩子们也转移到了港.黑名下的一家公司,为此,太宰治还把那里的人都赶到另一边了。但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森鸥外知道。
“太宰,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森鸥外惊讶了一瞬,似乎没想到太宰治会直接这样质问他。
“不,我只是疑惑罢了,希望首领能为我解答。”
织田作之助没事后,太宰治能冷静地思考更多了。
“这可真是让人伤心啊。”
森鸥外起身从办公室的资料柜里取出信封,边看边说:“不过,你都这么问我了,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的这份真诚了。”
森鸥外将信封放在桌上,那是一个大型的黑色高级信封,边缘有个小小的烫金图案,里面似乎装了几乎没什么厚度的东西。
太宰治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了信封上。
他突然停止呼吸。
“那个信封是——”
太宰治的脑子疯狂转动,所有线索与事件被联系,诸多猜测被推翻。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太宰治以硬挤出来的声音说,脸色也变得苍白。
森鸥外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安吾,我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异能特务科的剧本,但有些事情却对不上,现在我完全明白了,真正操控了一切的人是你。你早就知道安吾是卧底,织田作,mimic以及异能特务科也都是你的棋子,你不惜做了这个长达几年的计划,就是为了它。”
太宰治上前,拿起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盖着政府印鉴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能让港口黑手党以异能组织身份进行活动,从此不再担忧会有被异能特务科扫荡的风险。
“所以,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
“作为一个组织的首领,时刻为组织着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价值,而现在异能开业许可证到手,我们的非法行动被政府承认,麻烦的暴徒被解决,织田也平安无事,是逆转胜啊!可是你为什么要生气?”
太宰治沉默,几乎是第一次,太宰治无法解释他自己的感情。
“我……只是……”他艰难地开口,“只是无法接受,暴露孩子们住址的人是你。除此之外,没有人能知道我选定的藏身处情报,你想让mimic杀了孩子们,为了让织田作,让唯一能和mimic指挥官对抗的异能者去和敌人对抗。”
太宰治可以预见,如果没有夏,织田作之助的下场会是什么。不清楚夏能力的森鸥外明知这个结果,明知他和织田作之助的关系,但还是选择这么做。
“我的答案是一样的,太宰。只要是为了组织,我不惜任何手段,更何况,我们本就是暴力与不合理的存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宰治明白,从组织的角度来看,森鸥外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太宰治是错的。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朝出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
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森鸥外开口问他。
太宰治脚步一顿,还是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
——
太宰治离开了港.黑大楼,天已经黑了,他茫然地飘荡在大街上,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想,孑然一身的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过,他本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最终,他的脚步还是停在了Lupin门口。
上一次在这里,还是他和织田作之助与坂口安吾决裂的时候。
太宰治失神地推开门,一步一步,踩着“吱呀”的楼梯向下走去。
一道身影已经坐在那里,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停住,有些不解,但又不敢上前。
织田作之助听到声响,转头看过来。
“太宰,怎么不过来?”
太宰治犹豫几秒,还是走过去坐下,酒保在他面前放下一杯酒后就离开了。
与以往在Lupin不同,这次太宰治格外沉默。
“你怎么,在这里?”
太宰治觉得自己今天好像都不会说话了,声音的发出总是很艰难。
今天酒吧没有人,简单的钢琴曲在空间内悠扬,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太宰治也是。
“只是觉得你会来。”
和往常一样的答案,可太宰治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织田作之助应该是不可能会来这里的。
“你们,还好吗?”
“嗯,我没事,今天经历那么多,他们也早早就休息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太宰治只是握着手里的酒杯,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良久。
“织田作,当初如果不是我邀请你进来,就不会这样了。”
太宰治的声音越说越低。
织田作之助看向他,绷带和发丝遮住了他的神情。
“太宰,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织田作之助神情淡淡,眼睛却紧盯太宰治。
太宰治又沉默了,织田作之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他这样安静地坐着。
太宰治身上的孤独感好像越来越浓了,织田作之助当初看到的那个男孩仿佛在不停地哭泣。
“太宰。”
这只是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呼唤。
太宰治无边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头看向织田作之助,脸上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可怜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躲避般地开口把森鸥外的计划都说了,语序有点混乱,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织田作之助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对森鸥外不可能没有怨恨,可他也难敌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他的情绪在此刻也只是如起了波纹的水面般。
“太宰,你为什么加入港口黑手党?”
织田作之助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
或许是受酒吧氛围影响,或许是现在只有他和织田作之助两个人,或许……
“我……期待这里会发生什么,暴力或是死亡,本能以及欲望,只要待在赤裸裸地表现出这些的人们身边,我就能在更近的距离下见到人类的本质,这么一来……我想我就能找到某种活下去的理由。”
这是太宰治从未对他人说起过的事情。
看到这样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好像看到了今天那个绝望的自己,但还是不一样的,他想。
他和坂口安吾理解太宰治的孤独,也不曾踏入,但现在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为什么,想干涉其中。
自己是疯了吗?一旦这样,他们俩或许不能像这样坐着聊天了,太宰只会努力逃开。
“找不到的。”
太宰治茫然地看向他。
“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世界没有一个地方能填补你的孤独,你将永远在黑暗中徘徊。”
太宰治忍不住睁大眼,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他不知道织田作之助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但他此刻才发现,原来织田作之助远比太宰治想象的要更了解自己。
织田作之助已经来到他接近内心中枢的地方,在此之前,太宰治从未发现居然有人这么了解他。
太宰治本能想直接站起来,离开这里,但实际上他牢牢地坐着,他好像有点舍不得,但究竟舍不得什么他也说不清。
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有了发自内心想知道的事情,而面前的这个人或许能给他答案。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太宰治低声问出口。
“到救人的那边去吧,两边对你来说都一样吧,那就成为一个好人,拯救弱小,守护孤儿,不管是正义或是邪恶,对你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那么做会比较棒。”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太宰治看着织田作之助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着确信的光芒。
“你之后,也打算这么做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只是把身边的三个蟹肉罐头推到他面前,太宰治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刚开始并没有心情去探究。
织田作之助好像决定了什么,开口说:
“如果我用这个贿赂你,你愿意跟我去好人的地方吗?”
太宰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睛圆溜溜的。
他不明白,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有些头昏脑涨,mimic事件的反转,森鸥外的坦白,织田作之助的话语和举动。
向来擅长操控人心的他,现在好像被别人操控了。
织田作之助知道如果是以前的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但今天他本就已经越过很多了。
之前是太宰治邀请他进入港口黑手党,而现在,是织田作之助邀请太宰治去好人的地方。
太宰治看着那三个蟹肉罐头,眼神闪烁,半晌没有说话,然后他仿佛承受不住般猛地低头,眼睫颤动。
他不说话,织田作之助也没有说话,昏黄朦胧的灯光下,只剩音符环绕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才有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只有三个……才不够我吃的。”
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松了松暗处僵住的拳头,掌心都是汗。
拿起酒杯示意。
“这次是为了什么干杯?”
“为了新生活吧。”
太宰治往常黯淡无神的眼睛,也仿佛亮了一瞬。
“叮。”
酒液在杯中晃动。
这声音也像个信号。
一个人突然从吧台后方闯出,捧着什么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太好啦,就用我的蛋糕来庆祝吧!”
是夏。
他捧着自己做的改良七彩小蛋糕来到往常酒保站的位置,把蛋糕往桌上一放,灯光也应景般熄灭,只有蛋糕上还插着一根燃烧的蜡烛。
饶是太宰治也不禁傻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
“当然是庆祝新生活啦!”
夏用一种你好笨的眼神看着太宰治。
“蛤?”
太宰治不禁无语。
“少废话了,快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作之助,按住他!”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伸手按住太宰治的脑袋,夏把蛋糕往他脸上逼,太宰治挣扎不得。
“我吹我吹。”
他赶紧用力吹了一下,烛光熄灭,灯光亮起。
织田作之助和夏也回到原位。
“真是的,你们两个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太宰治揉了揉脸。
“抱歉太宰,我注意力度了。”
“少骗人,作之助很有数的!”
这个时候太宰治才看清那个蛋糕的样子,那是个一如既往有夏风格的七彩小蛋糕。
“放心吃哦。”
夏为它的品质保证。
“我更喜欢之前的——唔!”
太宰治拉长声音抗议,但被夏反手塞了一口。
竟然真的很正常,太宰治嚼着嘴里的,惊奇地看了眼外表魔鬼的蛋糕。
——
织田作之助,夏和与谢野晶子一起回到了武装侦探社,孩子们都在这里,之前拜托了侦探社帮忙照看。
“作之助,小夏!”
刚进门,孩子们就跑了过来,虽然很多时候他们都很懂事,但现在的他们急需亲近之人的陪伴。
织田作之助和夏各自揽着几个孩子。
“乱步,谢谢你们。”
织田作之助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喝着汽水的江户川乱步道谢。
现在的武装侦探社多了一些成员,江户川乱步依旧穿着他的侦探套装,但已经二十几岁的他还是像个没长大般的孩子一样稚气。
“社长在办公室。”
织田作之助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这几年的联系没有那么频繁,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他让夏和孩子们先待在这里,他去找福泽谕吉。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夏的思绪有些飘飞,少见的沉默寡言。
“所以呢,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江户川乱步戴着眼镜来到他对面坐下。
“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夏抬眼,青涩与成熟矛盾地在他身上浮动。
“既然这样,先给你们安排宿舍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名侦探?”
夏无奈叹气。
“也就只能看到这为止了。”
江户川乱步被他这样夸并没有很高兴,反而皱着眉打量着他。
夏调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这个动作也冲散了他身上的那点稳重。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扭头了。
“手给我。”
江户川乱步乖乖地伸手。
紧接着夏就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江户川乱步惊讶地睁眼,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眼睛瞪得这么大。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啊。”
然后江户川乱步就忍不住笑了:“太有意思了,我要去告诉社长!”
织田作之助和江户川乱步擦肩而过,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江户川乱步的背影,不过也没在意。
刚刚福泽谕吉答应让孩子们暂时先在武装侦探社的员工宿舍休息一晚。
织田作之助打算赶紧找到新的居住地。
虽然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他在这种时候反而和武装侦探社联系,但港.黑没什么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织田作之助觉得已经麻烦太宰治很多次,这一次处理mimic后续也算欠了太宰治人情,更何况,太宰治让他先不要回港.黑。
想到太宰治有些不对劲的反应,织田作之助不太明白。
不过刚刚他已经和福泽谕吉道过别,他们和其他人打声招呼就打算直接离开了。
刚走没几步,身后却传来福泽谕吉的声音。
“织田。”
织田作之助转身,有些不解地看着福泽谕吉,以及他旁边站着的江户川乱步。
“福泽先生?”
“如果打算离开港.黑,欢迎来武装侦探社。今晚好好休息吧。”
福泽谕吉只是这么说,就没了下文。
织田作之助眨眨眼,还是有些迷茫地回答了。
“……好的。”
来到分配的宿舍,他们让孩子们先去洗漱,今天发生了很多,还是早点睡吧。
夏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织田作之助来到他身边,陪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为什么在生气?”
织田作之助突然开口问。
夏怔然,没想到织田作之助能看出来。
“知道了一些真相,是关于这整件事的。”
夏不打算隐瞒织田作之助,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把所有都告诉了他。
织田作之助被这枚“炸弹”炸得头晕眼花,面无表情地消化完,心情很复杂,但他知道,这件事是不会有结果的。
“原来是这样,但是小夏你怎么知道的?”
夏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晃了晃,织田作之助就明白了。
“难怪福泽先生这么说,你已经跟乱步说了?”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
夏点点头说:“你离开后我就收到了回复。”
犹豫了一会儿,夏接着问:“作之助,接下来你应该不会留在港.黑了吧?”
织田作之助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去哪?”
织田作之助看到夏脸上的表情,反而问:“你想去哪?”
“我……有必须留在横滨的理由,但我不能说。”
夏有点纠结,他其实也不想离开织田作之助,但又不想强迫他留下。
织田作之助没有追问,现在不能说的事情,以后夏一定会告诉他,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你和孩子们去……”
“小夏。”
织田作之助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在他们之间是几乎不会出现的情况。
“我和你是分不开的。”
织田作之助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想要传达的讯息很简单。
夏知道织田作之助并不是指他们的绑定关系,之前分开行动的时候,虽然织田作之助可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但现在的他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织田作之助和夏,已经不用再如影随形了。
“而且即使离开横滨,我也很难再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
织田作之助说的也有道理,他以往的工作都不太见光,而且工资还要够养几个孩子。
但夏只是笑了一下,接着说:“那你还是要问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吧。”
织田作之助不否认,于是在孩子们都洗漱完,躺在榻榻米上后,织田作之助开口:“我打算离开港.黑了,之后你们想搬去哪?”
“当然是你们在哪,我们就在哪。”幸介一脸理所当然地开口。
“我和作之助想继续留在横滨,可是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危险……”
今天遇到的事情恐怕会是这几个孩子一辈子难忘的噩梦。
即使已经过了两年,最小的咲乐也只有四岁。
“如果危险一定会来,那么去哪都一样吧。”反而是有些安静内向的真嗣先开口。
其他几个孩子也一脸坚定地点点头说:“我们不想离开你们。”
其实之后的去向也很明了,福泽谕吉说得很直白,而且他们和武装侦探社关系也不错,或许不会像在港.黑那样。
既然孩子们这么说,织田作之助和夏也只能暂时这么决定。
于是他们先让孩子们睡下了。
接着织田作之助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有点担忧地说:“所以太宰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
夏听到他这么说,垂下眼眸沉默了会儿,然后又抬起头用织田作之助看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那要去吗?Lupin。他应该会需要你的。”
虽然夏没有明说,但织田作之助理解了他的意思。
“可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我无法做什么。”
夏想了想,突然恢复往常活力般,神秘地笑了笑说:
“作之助,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
“我赌你会对太宰做什么的,就把我的神秘配料七彩小蛋糕作为惩罚,超级魔鬼的那种,要是你输了,你和太宰都会见到死后的世界哟。”
虽然夏说得好像夸张了些,但作为吃过小蛋糕的人,织田作之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太宰治来说也不一定是高兴的事情,毕竟这只会带来痛苦而不是死亡。
他想去见见太宰治,夏说的赌约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他很清楚自己和太宰治的距离。
看着夏干劲十足的样子,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夏用卡牌保护了孩子们的房间,之后他们两个就留下纸条去了Lupin。
为了这个赌约,夏特地离开了,好像还跟酒保计划了什么。
不过织田作之助也没探究,而是点了三个蟹肉罐头,他觉得或许这能给太宰治带来些安慰,不过也有可能太宰治今晚不会来。
但最后,太宰治还是来了。
而织田作之助也没想到,他心甘情愿地输了,可他觉得值得。
蛋糕入口的时候,他看到夏的笑容,才明白这个赌约,原来不是赌约。
——
没过多久,太宰治就从港口黑手党消失了,他的桌上留下两封辞职信以及一张银之手谕。
“真是的,织田作干嘛还要递什么辞呈啦,森先生才不会在意。”
“有始有终嘛,太宰。”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一个红裙金发的可爱萝莉在沙发旁用蜡笔画着画——这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
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后,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被折成纸飞机形状的银之手谕。
手一松,纸飞机稳稳地向远处飞去,最后飘落在地。
森鸥外不甚在意,垂下眼看向摆在桌上的两份辞呈,食指在信封上点了点。
“这次,又是福泽阁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有小剧场都在标题带“*”啦。
这章考虑了很多,之所以这么长也是修修补补完善了些视角以及内容,而且我觉得分为两章会影响大家对这个故事想要传递的一些感情的感受。
最后还是决定推翻原有想法,对mimic的解决以及最后的落幕用了比较仓促又俏皮的方式,不想写得太严肃了,毕竟原著已经是把刀了,这篇文还是想带给大家一些温馨的故事。
这一次酒吧谈话,不仅是太宰的勇敢,也是织田作的勇敢。
下章扫个尾。
——
一晚限定小剧场:
mimic事件结束后没几天,得知一切事情的坂口安吾自责不已,虽然他不是直接原因,但他也间接差点害死了织田作之助和他的孩子们,再加上之前和两人因卧底事件而决裂,他内心愧疚又难过。
他还是在某一天踏入了这个本不该再来的地方。
巧合的是,织田作之助,夏和太宰治都在。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安吾。”
太宰治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
就在坂口安吾想说话的时候,他的视野突然变低。
而前面的三人都愣住了。
太宰治更是笑出声。
在他们的视角里,坂口安吾突然变成了一只戴着圆框眼镜,系着领带,额头几根黑毛的白色仓鼠。
“这可真是……”
太宰治走上前,把仓鼠捡起来,放到了三人面前。
仓鼠满脸惊恐,跌跌撞撞。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异能力吗?”
“安吾,变成仓鼠连智商都会降低吗,我刚刚碰你了可没变回来哦。”
三人心知肚明,只有坂口安吾茫然无措。
“请给我一个跑轮!”
太宰治朝波澜不惊的酒保举手,万能的酒吧里有跑轮这种东西也不奇怪了。
太宰治把坂口安吾放上跑轮,用力拨动,跑轮转了起来,仓鼠不得不狂奔。
“安吾,好好享受吧。”
太宰治恶意满满地笑着。
但是没过多久,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也突然变成黑猫和织田作超人了。
几个人都傻了。
除去酒保,吧台就只有夏还站着。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突然变成不稳定状态。
“……”
夏看着面前兴奋地转了几圈然后去拨弄跑轮的黑猫,淡定站在一旁观看的织田作超人和在跑轮里边跑边对目前状况慌张,最后摔跤乱滚的仓鼠。
与此同时,正打算睡觉的江户川乱步突然缩水。
“耶,又可以多吃零食啦!”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正在批改文件的森鸥外看到面前的文件上突然簌簌落下黑发,他摸了摸脑袋,手上还残留一团。
“爱,爱丽丝酱,救命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