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前面走神了。你是想询问裂缝的事？”

接受了第3次治疗的裴景桓，手臂上的灰蓝色污染已经褪到了半个手掌处。只要将左手插在口袋里，哪怕不小心露出一些手掌的皮肤，也不会被人看出他的左手的异样。

更像是戴了一半指手套一样，还会有人直呼时髦。

“我想去里面看看。”

结束了治疗被裴景桓留下吃饭的冉宁，趁着饭后的甜点时间，向眼前的这位曾经探索过S级裂缝的老手询问着。

“有些好奇。”

裴景桓抿了抿唇。面对着难得表现出‘求知欲’的冉宁，他将阻止的话语咽了下去。

回想起曾经，他第一次被安排进入裂缝时的模样，也是好奇的、自信满满的、胸有成竹的，认为身为S级的他肯定能应付一个小小的裂缝。

结果，第一次肃清他确实完美应付了过来，却不等于以后的每次都能应付过来。

当然，当时第一次肃清裂缝时他并不能预想之后会发生的事。

“裂缝中会出现各种形态的暗物质，C级裂缝多为动物形态，B级裂缝多为人形态，A级裂缝会出现能使用天赋的生物，S级裂缝……将面临的暗物质强大得难以描述。”

裴景桓缓缓解释着：

“而进入裂缝后你可能发现来到了一片原始森林，也可能是一座破败的城市，或者是无人的小镇。以你A级精神力和治疗天赋，C级裂缝比较适合，如果你能组到队，队里有空间天赋的精神力者，B级裂缝也可以尝试。”

空间天赋……那不就是我自己？

“空间天赋，是为了逃跑方便？”

裴景桓点了点头：“如果遇到了超出你能力范围的暗物质，躲一躲等救援是最好的方法，这时空间天赋就很有用。”

“不过空间天赋的稀有程度不亚于治疗天赋，所以冉宁。”裴景桓认真叫着冉宁的名字，语气也不禁加重了些许：“首次探索，你最好选择C级裂缝，这是建议，也是忠告。”

认真严肃起来的裴景桓，不自知地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冷肃的脸庞配上那双不见底的黑色瞳仁，忽然令人不敢直视，不敢拒绝，不敢忤逆。

作为裂缝探索的权威者的忠告，冉宁一个新手绝对不会作死挑战，给自己增加难度。

“我知道了。”

压力骤然间散去，裴景桓周围的气场变得平和下来，却依旧有些杂乱无章。

“我在污染治疗完之前，不能进入裂缝，否则能带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人和你组队。”

“不用麻烦了，谢谢。”

C级裂缝听上去并不危险，没必要专门为这事麻烦别人。

将碗里的水果小丸子吃完，冉宁的目光转向又一次陷入沉思明显心不在焉的裴景桓。

今天的裴景桓和上次比起来明显要消沉不少，不仅目光中透露着些许迷茫，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很萎靡，有点像是……好多天没有浇水晒太阳的蔫儿了的花儿一样。

抱歉，他不是故意用花来形容裴景桓的，只是觉得真的有点像。

抿了抿唇，冉宁本不想多问对方的私事。

但又觉得，对方作为自己目前唯一的病人，星币的来源，还送了自己黄绒绒这么可爱又实用的礼物，他是不是也应该稍微关心一下？

可……会不会太逾越了？

在三次元很少与人打交道、因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冉宁陷入了沉思。

但好在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裴景桓先出了声。

“昨天我登录了许久没上的社交号上，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打开了一年多未曾关注的队内聊天软件，了解了很多信息。”

“比如，我之前的队友在我生病的这段时间内，有3个转会去了别的战队。”

“比如，战队在我走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夏季赛可能连队员都凑不齐。”

“又比如，我曾经的队友说要退役了。”

……

裴景桓缓缓诉说着，即便他的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平稳。

不过……只是接触过几次冉宁也知道，裴景桓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事说出去的人，也不会说那么多话，他更习惯一个人撇在心里，谁也不说。

而现在，裴景桓却说了那么多……

想来，对方心里也一定很不平静。

冉宁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当个合格的聆听者，时不时地点点头和对方的目光交互，表示自己正在听。

“我想，我错过了很多。”

安慰的话冉宁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了看对方略带些苦涩的神情，冉宁想到裴景桓是个知名的职业选手，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出现了，那或许对对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是更好的话语了。

于是，冉宁的脸上挂上浅浅的温软的笑意，眼眸中坠落着星辰。

“现在回来也不晚。”

“欢迎回来，裴队。”

焦躁与不安，踌躇与愧疚，激动与害怕……

各种原本杂乱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因为一句‘欢迎回来’，一个温软的笑容，被安抚着平静了下来。

原本因为迷茫而蔫儿了的小花朵，接触了朝露之后重新舒张了枝丫绽放着令人着迷的姿态。它的枝干上纵然伤痕累累，与它一同绽放的花朵纵然悉数消失了，它却依然独立着向阳绽放。

他很幸运，能在沉寂许久后，还有那么多人记得他。

他很幸运，能在基因污染后，还存在治疗的可能。

他很幸运，他还有机会继续追逐曾经的梦。

所以……不需要彷徨，不需要迷茫。

裴景桓所要做的，只是再次踏上那条承载了梦想的路，哪怕布满了荆棘，也无人能阻止他。

裴景桓望着这段时间一直带给他幸运和希望的人，话语中带着些许他自己也未能察觉的、即将要满溢而出的情绪。

他说：“我回来了。”

大概是一直压抑在内心的东西得到了倾诉，裴景桓在晚餐之后的氛围明显没那么沉闷。

送冉宁到家下车前，他拿着一个半人高的金属箱递给冉宁。

“我曾经用过的热武器，军部有武器备份，你去裂缝用得上。”

冉宁想起了动不动7位数的热武器价格，又想了想他去裂缝也确实需要武器自保，便没拒绝对方的好意。

“谢谢。”

他刚准备把箱子提起来，哪知‘哐’的一下，金属箱一下摔在了地上。

太重了……没拿稳。

冉宁有些尴尬，然后马上又用两只手拿起金属箱，这才晃晃悠悠勉强提了起来。

真重，这东西超过70斤了吧……

我真能自己提回家？

冉宁不禁发出这种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