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饭局还是开了。
但去的只有两个人——代表蒋宁的封扬，以及张子凡。
简单来说，就是该去的一个都没去。
“严格来说，蒋队也来了。”封扬指了指原本在他家神龛里待了十年的蒋宁遗照，向蒋宁本人汇报情况。
蒋宁觉得这视频电话顿时有种接通地府的神力：“K哥，行行好，照片收起来。”
封扬直扶了扶眼镜，接把相框往下一盖。
这时，坐在封扬边上的人动了身子、凑过来，对着视讯那头的蒋宁打量了一番，笑道：“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嘛，这颜值是一点没落下啊。”
张子凡五官清冷，带笑的眼尾总藏着点神秘感——十年的岁月在他身上倒是藏得干干净净，仿佛不受时间法则似的。
蒋宁笑着也反调侃回去：“我这最多也就是会投胎，要说会保养那还得是您。”
“哈哈你这人……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人占啊。”张子凡见到脸的时候还不太能代入，但蒋宁一张嘴吧，那熟悉感就上来了，“什么时候来H市，让小可见见他师父的亲弟弟。”
张子凡一开口，几人差不多就确定了剧本——总之蒋宁重生得先瞒着黎小可就是了。
“下个赛季就来了。”蒋宁的想法张子凡也知道，虽然现在没个着落，但这话说得却是自行得很，笑道，“先说正事，方斯扬的手真能治？”
张子凡点点头：“能治，你问了没多久，方斯扬就亲自找过来了。不过这一治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下个赛季他肯定没法上场——现在凌星战队麻烦那么多，他那边说还需要再权衡一下，过阵子再给我消息。”
张子凡不由回想。
很难想象凌星战队那个稳重的队长，会对蒋宁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如此信任。
独自一个人过来就算了。
在看到他那家蓄满零食、挂着“黑店”两字的所谓店面，也依旧保持体面，态度温和地询问。
虽然张子凡也漏了两手，把方斯扬的病症说得一清二楚，但他拿不出营业执照、也没任何成功治疗案例可以告诉方斯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情况，方斯扬竟然对他的话没有抱有一丝怀疑，有的就只是犹豫要不要进行治疗罢了。
张子凡自然是多嘴问了一句，方斯扬却只是笑着说：“因为你是蒋宁介绍的。”
可疑、真的很可疑啊。
“蒋队，你和方斯扬怎么认识的？他好像对你格外信任啊。”张子凡的雷达动了。
“不认识啊。”蒋宁简单介绍了自己和凌星战队“未来之星”的认识过程，“估计就是他在方队面前提过几嘴？哦，对了，我还帮凌星家族破了不少纪录，大概在凌星战队里也比较有名吧。”
封扬补充道：“确切来说，宁宁来咯在整个枫行大陆都挺有名的，论坛里不少玩家都在怂恿各大战队的网游负责人来挖你，不过从你加入凌星家族之后，这势头倒是有所减退——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网游高手此起彼伏，大家对你的关注属于是一时兴起，真正看的还是你到云端城之后的表现，那里才是职业选手展露头角的平台。”
“对哦，说起来，十年前都还没有云端城吧？角色最高也就100级。”张子凡喝了口茶，似是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仔细想想，枫行大陆会开发云端城全服竞赛玩法，也是为了满足蒋队你当年满级之后、说不能和别区高手PK的遗憾吧？”
蒋宁点点头：“该说不说，枫行大陆这游戏对我还挺好——这次纪念服的彩蛋活动也都特别踩我的点，第一关是我和胖子打的第一个副本，第二关是我和封扬胖子一起打的第一个本，第三关的提示是‘遗憾、新任务、完美通关’，看起来应该是个系统任务，我印象比较深的系统任务应该是陪小可做的抢亲任务，结果把你抢回来的那个——不过我和小可对这个任务的评价都是十分圆满，并没有什么遗憾……”
“……咳咳。”张子凡差点没被茶水噎死，连拍胸口两下，这才缓过气来。
想当年，他好端端在牧师学院准备转职，结果两个玩家破门而入，说要劫亲——问题是他们要抢的明明是NPC，结果就因为他的气质过于高冷，比边上的NPC还NPC就成了他们的绑架对象……
关键是，他这一路上还多次文字泡澄清，结果蒋宁和黎小可光顾着震惊NPC的智能度，完全没当真。
可就是这样劫错人了，最后这个任务还让他们打出完美通关的结局。
该说不说，蒋宁临场调度的本事还是很突破天际的。
“彩蛋活动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问你。”蒋宁的正事却还没完，“小可打了十多年还没退役，你是有什么保护手的秘方吗？不要小气，说出来让大家都学学。”
“哈哈哈，你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还担心这个？”张子凡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现在职业圈高手如云，我要是不好好保养，怕是打个没两年就可以退役了。”蒋宁诚恳道。
“就是之前教你们的手操，早晚各一次，缓解疲劳、延长职业寿命——当年我教的时候，你们还都不信。”张子凡这话也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真的啊？那不是这手操实在太像结印了，咱们一个个大老爷们的，嫌中二嘛。”话是这么说，蒋宁却是快速在张子凡面前来了一套中二手操。
该说不说，依旧中二。
封扬默默扶了扶眼镜，将视线转移，然后憋笑。
张子凡算是彻底确认蒋宁的真实身份，笑道：“好好练，小可活脱脱一个成功的案例呢，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
“好说好说。”当初以为张子凡逗他们玩的，研发出一套堪比美少女战士变身的手操，现在看来这人还真不是开玩笑的，那蒋宁自然不会落下这点小功课，“行了，我练级去了，你们好好吃。”
说完事，蒋宁就关了视讯，重新投入游戏的怀抱。
倒是那边的封扬和张子凡，边吃边聊了起来。
“听说你约了联盟主席？”张子凡虽然在长虹战队只是一条咸鱼，但是耳听六路眼光八方的，实在不行还能算一卦，消息倒是收了不少，“是单纯找你舅舅叙旧，还是另有所图？”
封扬抬眸看了一眼张子凡，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鱼，笑道：“可以啊，蒋队都不知道的事情，又被你算出来了？”
“神说要保密。”张子凡神秘笑笑。
封扬也回了个神秘一笑：“那你算算我为什么约联盟主席？”
张子凡嘿嘿一笑：“这还用算吗？全球联赛已经迟了十年了。”
封扬但笑不语：“你说咱们蒋队，现在能行吗？”
“这个真没算过。不过……”张子凡老实道，“虽然七八年前就有人说蒋队那一套就是投机取巧、没什么实力。但是要我说，能拿下全球总冠军的一定不会是实力最强的人。”
封扬抬眸。
张子凡继续道：“而是第一不要脸的人。”
封扬笑，举起酒杯朝张子凡示意。
两人碰杯，达成共识。
*
“阿嚏——”努力升级的蒋宁揉了揉鼻子，将空调温度调高，“怎么感觉毛毛的？”
[私聊]司徒小星星：宁佬宁佬！今天下哪个本！
游戏里，吃了甜头的司徒唤，每天就盯着宁宁来咯的上线情况。
自从威山虎门副本纪录大破后，宁宁来咯带着一批又一批凌星家族的玩家刷遍30-40级副本。
无一例外，凌星家族拿下了N个副本首杀，在副本纪录上留下了一连串的第一，嚣张无比地展现实力，也是将网络上那些说凌星战队药丸的流言打了个狠狠的脸。
而纪念服其他家族的族长，看着这华丽无比的副本纪录，以及清一色的归属——凌星家族，欲哭无泪中。
他们突然就很羡慕已经放弃纪念服的亦佑家族——自从宁宁来咯单挑亦佑家族成功后，亦佑战队就对外宣传在给战队特训，所以暂缓家族发展，其实谁不知道亦佑家族在纪念服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本以为亦佑家族完了，怎么着也能多捞一大波玩家进家族吧！结果凌星家族高调刷本，一天三四个纪录榜单刷新的系统通知。
这下好了，不管是从亦佑战队退出去的玩家，还是纯小白玩家，下意识地都以为凌星家族是真的强。
于是就出现了其他各大家族族长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司徒小星星每天在世界频道招呼家族人满，下一轮申请可提前预定。
凌星家族也一跃成为纪念服第一大家族。
只不过司徒小星星也有烦恼，那就是他根本抢不到和宁宁来咯一起下本的机会啊！
即便他盯得再紧，也比不过族员一轮一轮24小时随时薅大佬。
[私聊]宁宁来咯：和族员都刷完副本次数了[微笑]族长你上线太迟了。
刚刚给女儿换完尿布，给老婆准备完午饭的司徒唤，看着下午2点的钟表，内心震撼：这就迟了？高手不都是早上睡懒觉，晚上才发力的吗？！宁宁来咯你怎么一点大佬的逼格都没有！
[私聊]司徒小星星：那一起组队打怪吧！我知道有个不错40级的刷怪点！
在一系列副本的加持下，宁宁来咯和整个凌星家族已经领先步入40级领域。
[私聊]宁宁来咯：经验有海棠妖多吗？
海棠妖、50级野图小怪——40级自然是比不过的啊！
[私聊]司徒小星星：我说宁佬，你既然能越10级杀怪！有没有想过越10级下副本？
自从认识宁宁来咯之后，司徒唤觉得他也有点膨胀了，都开始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补充一句开个玩笑而已，宁宁来咯的消息过来了。
[私聊]宁宁来咯：我也想啊，但我一个人下不来副本。
司徒唤顿时感觉一百碗鸡血从头灌注，挺着个脊背噼里啪啦打字回复。
[私聊]司徒小星星：我可以！
[私聊]宁宁来咯：是吗？来海棠花园逛一圈看看。
海棠花园、海棠妖所在的50级野图。
除了遍地会发散睡眠散的海棠妖，土里还时不时会冒出鼹鼠把玩家抓进土里当肥料——没个48级，司徒唤绝对不敢涉足。
[私聊]司徒小星星：告辞。
然而连一族之后长都觉得有难度的50级野图，却迎来了一支金光闪闪的队伍。
五个身着S级套装的玩家平均站在五个角度，围绕住中心一个玩家，小心翼翼地在向蒋宁这边靠近。
蒋宁抬手一枪击碎海棠妖的花瓣，往外跳的瞬间、在数只海棠妖围堵过来的中心丢了一颗炸弹。
轰——
烟雾未散，宁宁来咯的补刀子弹已经击中一个个晕头转向的海棠妖，收割残血。
趁着海棠妖还未刷新，宁宁来咯跳到一棵大树上，掏出颗补蓝的苹果啃啊啃，一边望着不远处举步维艰的六人队伍。
看得出来，在外围圈的五人操作还是不错的。
至少做肉盾的水平不错，海棠妖的攻击不管多刁钻，每次都能被外围五人挡下——最里面的第六人愣是一滴血没掉，大摇大摆地顶着30级的等级闯进50级的野图。
眼看距离差不多了，那边的队伍里有人吱声了。
[地图]风雨勇者：小宁宁，还记得你的勇哥哥吗？
啪嗒——
宁宁来咯手里的小苹果摔落在地。
蒋宁大脑快速轮转，找到“勇哥哥”的对应联络人——刘浩勇、蒋宁宁直播间的榜一大哥、亦佑战队的幕后大BOSS，一个加上好友后、就经常和原主“称兄道弟”的老大哥。
蒋宁：giegie散退，退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