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蒋宁刚刚被拉进群，就听到群组里一连串的消息，将近3分钟里，消息音就没断过。

虽然已经退出江湖许久，但职业选手的手速果然不容小觑啊。

蒋宁点开群组设置，按照之前小明的介绍，找到屏蔽按钮，将提示给关了，这下世界清静了，他才有兴趣去看内容。

胖子一连串发了N条消息，大意就是今天突然接到大律师封扬的电话，唠了两句猛地发现对方既然是失踪已久的KK！

这个消息也着实让蒋宁惊了许久，他还特意点开KK的朋友圈，结果一张照片都没——但想到封扬的知名度，他立刻上网搜了下，果不其然在封行律师事务所的官方网站上看到了封扬的西装照。

第一眼过去——专业！

第二眼再看——确实脸熟！

第三眼确定——大背头去掉换上懒散的刘海，KK本K。

“……”蒋宁叼着根鱿鱼丝，开始反思十年前自己拉着胖子和KK组队打游戏，是不是耽误他们两个人发家致富了，一个富二代、一个律界大佬……再加上还有个自称是神医后代的张子凡，他们野人战队可谓是人才济济，关键是覆盖的圈子还甚广。

胖子添油加醋地突出自己一眼识破KK身份的机智，开始正儿八经介绍蒋宁，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显然KK也把群消息屏蔽，也就是在胖子艾特了蒋宁和KK后，他才终于发了第一条消息。

KK：[照片]

KK：蒋宁？

“噗——”蒋宁看到照片的瞬间，着实被吓到了。

KK、一个理智到游戏里像素点点错一像素都要认认真真写满800字投诉客服的唯物主义，竟然在家里摆了一张他的遗像。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整间屋子笼罩在昏暗的暗粉色之中，大红蜡烛两队分立照片两端，十根香在低一处的位置等距插立燃烧，云里雾里的烟之间，隐约荡动烛台上方各有玄机的四款铃铛。

这也就算了。

问题是四四方方的神龛贴满了黄纸，每一张符纸上朱砂红的图画蒋宁认不出来，但是上面大喇喇的“复活”两个人格外的显目！

整张照片，活脱脱的封建迷信。

KK：这些年，我给你烧了2亿九千五百七十二万冥币。

KK：还扎了一枪蹦头的纸人烧给你，电脑每年都按最新款式扎了新的烧。

KK：你都收到了吗？

“……”沉默，是蒋宁的主旋律。

他默默点开群组设置，按下红色的退群按钮。

佛祖啊，他只想回来安静地打游戏，并不想和以前那些人相认。

什么胖子、什么KK……给爷散退！！！

然而退群不是终点，下一秒胖子直接拉了三个人的语音通话。

蒋宁百折不挠地摁灭了N次，胖子百折不挠地邀请了N次。

最后因为不熟悉新款手机的操作，蒋宁败下阵来，加入了这场视讯通话。

封扬见人进来，第一时间开口：“是我莽撞了。”

胖子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搞得跟驱邪大会似的！21世纪了，能不能来点赛博上香！”

蒋宁忍不住又想挂了通话，但还是开口道：“蒋宁本人，爱信不信，没事挂了。”他的态度坚决、诉求简单，估计胖子早和KK说过来龙去脉，不然对方也不会一上来就甩照。

封扬冷静下来后，开始提问：“胖子有一次连续十天上线，但没和我们一起下本，我们找过去的时候他在干吗？”

胖子抢答：“在物色家族，方便我们打劫！”

“哦。”蒋宁笑了笑，知道封扬这是在验明正身了，“学人家搞网恋呢，蹲了某个家族族长十天，被杀了十多次吧？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胖子往人间剑上撞，还大喊‘我愿意为你而死’，呕——”

“STOP！蒋宁，我告你造谣诽谤！”胖子义正言辞。

封扬扶了扶眼镜：“你确定要在一个律师面前诬告他人吗？”

“靠！”胖子不服，“你就不能问点你自己的隐私？！”

封扬诚恳道：“我是正经人，做的都是正经事，比较好猜，你不一样。”

胖子大吼：“NND，PK！看你胖爷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没空，去一边凉快。”封扬怼了句，又问起蒋宁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这话一说，蒋宁就知道对方已经确认他的身份——倒是意外地顺利。

“胖子之前给你弄的身份资料，我稍微加了点料，以后真有人调查起来，你就是你自己的亲弟弟，DNA报告都给你准备好了。”封扬做事可比胖子细心多了，有他这份加持，任谁也找不出错来。

“谢了。”蒋宁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本人也没啥遗产，用不着搞出个亲弟弟来继承。

“嗯，你的那些游戏笔记、比赛资料，还有一枪蹦头的账号，我都收起来了，什么时候寄过来给你？”

“卧槽。”蒋宁没想到十年前的东西，封扬竟然还一直收着，尤其是一枪蹦头的账号，当年他们整支队伍都签了合同，把号卖给联盟的啊，怎么跑封扬这里了？“你田螺姑娘啊！”

“精确点来说，是懂点法律的田螺姑娘。”蒋宁确实没有多少财产，是以他才拼了劲要把一枪蹦头的账号从联盟手里要回来，“不过胖子说你现在玩的是弹药师？那把双枪也是3S吧？是打算完全重新来过？”

“对。”聊到正经事上，蒋宁的话就多了，将自己后续的升级计划，以及对面前几支战队的评估一一分享，“个人还是比较偏向凌星战队，主要是他们战队的理念和我比较接近，属于不喜欢被有钱人管着的‘野人’。”

“……队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挑战高难度啊。”封扬对蒋宁的选择实在是无话可说，“坦白说凌星战队确实很不错，但前提是他们队里有方斯扬，如果方斯扬真的退役，这支战队恐怕直接从一线掉到十八线，到时候你再加入，说不定已经是个空壳子战队了。”

“就是就是。”胖子也附和，“要我说你这样还不如让我直接出钱给你搞个新战队！”

“其实真要说的话，小可他们战队也挺不错的。队伍里一个个都是大龄职业选手，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势力加入。”封扬评估道，“而且长虹战队的经历都听队长的，凭你和小可的关系，加入战队绝对没有问题，小可也绝对会直接将队长的位置让给你。”

“哎嘿。”蒋宁打断对方的话，“少来这套。先和你们说好，谁都不准告诉小可我的真实身份，就让他以为我是个蹭蒋宁热度的路人甲就行。”

蒋宁知道黎小可一直在职业圈坚持到现在，除了自己的热血追求，或多或少也带着对他的一份愧疚，这点小心思在比赛场上就是大忌。

蒋宁将来要进职业圈，肯定会和黎小可碰面，他可不想胜之不武。

“你还挺为他着想。”

“我只是希望他输了以后别找借口说是自己一时大意，然后疯狂喊我PK。”

“……”封扬&胖子，毫不意外的回答呢。

“不过说真的，我不看好凌星战队。”胖子言归正常，还是透了个消息给两人。

“……这几年职业圈环境越来越好、机遇和挑战也更多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战队也变得更加商品化了。”封扬沉默片刻后，中肯道，“凌星战队这两年走得那么稳，要败却也容易。”

蒋宁却是继续追问：“所以这算是亦佑战队幕后大老板在借机敲打我？”

“咳咳。”作为了解彭平给刘浩勇拉皮条业务的胖子，十分有资格发言，但是……他们队长、一个十年前的老直男，告诉他真相的话，会不会吓得他们队长直接烟消云散了？

他这还在纠结话术，封扬已经面不改色地表达想法：“亦佑战队幕后老板刘浩勇，喜欢18、9岁的男孩子，彭平开夏令营有一半的原因是要给刘浩勇‘选妃’。鉴于彭平开的条件优渥，确实骗了不少男孩子，蒋队你应该也是目标之一。”

“如果后续亦佑战队还有人来联系你，那多半是刘浩勇真的看上你了。”封扬的语气淡漠，一字一句很像在阐述事实，“估计利诱的手段不行，后边会强逼了——”

“所以我在酒店周围也安插了不少人。”胖子点头道，对此倒是和封扬意见相同。

迟钝了片刻的蒋宁缓缓反应过来：“等下，我记得……亦佑战队的幕后老板刘浩勇好像是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强调。

胖子望天：“队长，都有同性婚姻咯。”

封扬低调爆料：“张子凡和黎小可十年前不就在一起了？三年前领证了。”

蒋宁：？？？

胖子：？？？

封扬扶镜：“……那么明显你们都没看出来？”

*

在封扬旁敲侧击帮蒋宁和胖子回忆起那些年黎小可和张子凡的“越界”行为时，凌星战队的发布会也如期举行。

在方斯扬登场的瞬间，无数闪光灯噼里啪啦照得不停，仿佛今天就是方斯扬宣布退役的日子，以后再见不到这人似的。

就连唠出不少陈年粉红泡回忆的蒋宁，都被直播间这隔了好几条网线的闪光灯闪瞎了眼，边调整屏幕亮度，边对视讯那头的两人吐槽：“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王巨星来了。”

胖子诚恳评价：“方斯扬在圈子里的地位，和天王巨星也没差了。这人人品不错，实力又强，关键是颜值杠杠的，出道当天就靠脸攒了不少粉丝，出道首年拿下新人大奖、帮战队拿下全国总冠军，直接奠定了人气王的宝座，这几年连忙代言人都是方斯扬。据说连续霸榜三年想嫁榜榜首，是男生女生一起投票的那种榜单哦。”

“有点厉害哦。”蒋宁虽然是个老古董，但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极强，在快速消化自己徒弟和队友地下情后，已经接受良好地开始吃瓜了，“让我看看这男女双杀的颜值是如何的震惊。”

他操控鼠标，将镜头对准方斯扬出场的那扇门，然后放大，正巧此时，方斯扬突然抬头——

一张男女通杀、清冷却又不失谦和的俊美面容霸占了蒋宁的整个电脑屏幕。

蒋宁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哑了声，随后闭上嘴，将屏幕调整到合适的大小，诚恳道：“确实好看。”

“是吧是吧。”胖子也是第一次见这位队长的真面目，夸张道，“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一定要去结交方斯扬。”

封扬点出违和之处：“你弯了？”

胖子：“不是，我的意思是，有这样的帅哥朋友！肯定也能认识到不少漂亮女生！”

封扬：“队长还不够你霍霍？”

胖子：“该说不说，队长虽然长得好看，但死直男的性子绝对没有方斯扬这样温润的性格吸粉。”

蒋宁：“我还没有下线。”

“哈哈哈哈，发布会开始了！”胖子强行转移话题。

发布会现场，简单的招呼打完之后，方斯扬就记者最关注的手伤问题做出了回应。

“谢谢大家关心，首先手伤这个事情是真的，我去国外看病也是真的。”方斯扬在将这件事告诉邵凡的时候，就做好了要公开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被提前爆料，“但远没有网上说的那么恐怖，说我拿不起筷子、碰不了鼠标要立刻退役。”

“再打一年也是没问题的。”他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在镜头面前转圈展示，“但不可否认，受伤确实会影响到后续我在战队的一部分工作。不过还请大家放心，既然我可以在两年前将面临解散的凌星战队带上全国冠军的王座，我自然也有信心将手伤的影响降至最低、冲击三连冠！”

方斯扬的语气不轻不重，风轻云淡的气质宛若在话家常，但简单一句“冲击三连冠”就表明了他的野心。

是的，两年前带凌星战队逆风翻盘的方队！又怎么会被手伤打败、直接退役？！

直播间无数方队粉丝纷纷响应，期待方队在新赛季的表现。

粉丝这边好说，可记者那边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提问环节，跃跃欲试的记者们纷纷举手。即便邵凡提前和媒体们打过招呼，但入场券在手的记者，哪里还管之前的承诺。

记者：“方队，你的决心我们都有看到，但是网上爆料的病历本上明确表明你的手伤是无法坚持联盟赛事这种高强度比赛的，你说会影响后续的工作，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是打算退居二队、减少比赛呢？”

邵凡一听头都大了！

方斯扬这次出国治疗，医生给的建议是动刀指不定还有4成恢复的机会，但动完手术至少休养半年——所以最后方斯扬选择保守治疗，但这也代表方斯扬后续上场的状态非常随机，全看手伤开心。

邵凡是打算减少方斯扬上场的机会，但这个消息肯定不能现在就放出去，就是新赛季开始方斯扬的出场频率也得是慢慢地减少。

结果这记者开口就问得这么刁钻！

他都想直接过去结束发布会算了。

方斯扬却没邵凡那么着急，笑着回应道：“我没打算退居二线，只要凌星战队需求，我就是手断了，也是会上场的。”

记者一噎。

方斯扬一脸温和地来了这么一句玩笑似的话，却也侧面表达了他的决心。

无数方队粉哭晕在电脑桌前，就连邵凡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记者：“那方队，方便透露下后续战队会有哪方面的调整吗？”

方斯扬笑笑：“战队机密。”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是和邵凡之前安排的差不多的问题，方斯扬都从容应对，轻易化解其中的恶意提问。

眼看发布会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要结束了，突然在场的记者像是接到什么消息似的，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猛地举手。

邵凡蹙眉，连忙拿出手机想要调查，在看到同事发来的消息的时候，方斯扬已经点了新的记者提问。

“方队，网上有人爆料，凌星战队的老板林总正在联系买家，你之前说你不会放弃凌星战队，可你是否有想过你们的老板已经放弃你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