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是颗好棋子
顾星恬定定地看着离渊,深邃的眸子如同古潭般深不见底,让人心生寒意。麟王府若是龙潭虎穴,那么东宫便是十八阎罗殿。一旦踏入,死得就不是她一人,会连累她身后的母族,全部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奋力挣脱束缚,别过脸去,声音比寒风还要阴冷三分,“殿下错爱,臣女唯有来世再报!圣旨以下,臣女如今已是麟王妃,请殿下自重!”
离渊见双手落了空,一甩衣袍负手而立,心火上了眉头,染红了双眸。步步紧逼,声音也不由地拔高了些,“你当真要嫁给离澈?沦为一颗棋子,甘心赔上自己的性命吗?本宫认识的顾星恬,绝不是这样的!”
顾星恬嘴角轻扯,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迎上离渊猩红的双眸,神色淡然,“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更何况,星恬的身后还有母族,还有我所爱的亲人。为了他们,死又何惧?”
“为什么你非要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残忍?你以为你的牺牲,就能换来你所爱的人周全吗?顾星恬你错了,我父皇生性凉薄且多疑,就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他都要提防三分,更何况是手握兵权的将帅。你不要傻了!”
离渊越说越激动,环手不顾一切地将顾星恬揽入怀中,宽厚的手掌用力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似乎唯有这样,她才不会逃脱,“就算你把过去的记忆全都抛却,眼下这般处境,你也应该能判断出利弊。你唯有信任本宫,与本宫共进退,才是保全所有人唯一的出路。”
不远处,顾星冉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院落门口相拥而立,气不打一处来,快步穿过回廊拱门,走了过来。
顾星恬奋力挣脱离渊,脸色极其难看,“殿下是这万里江山未来的王,当勤学治国之道,为君之道,揖让天下,体恤民心。岂能被儿女私情所束缚,做出荒唐之事!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安安是我的儿子,与任何人毫无干系。殿下若是真心为了臣女好,就请放过我们母子!”
离渊还是不肯轻易罢休,揪住她追问道,“那你告诉本宫,我父皇要你嫁入麟王府,究竟意欲何为?”
顾星冉行至假山处,听到离渊的问话,身子往暗处躲去,绕过假山走到墙角边,侧耳倾听。顾星恬的声音柔如轻风,却十分清晰,“给他种下噬心菇,让得失心疯,癫狂自杀而亡。届时朝野上下,谁也不能把麟王的死怀疑到皇帝身上!”
离渊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诡谲。他早该想到的,他的父皇心狠手辣,斩草怎么可能不除根?
顾星恬不愿与离渊多做纠缠,抬头看着纷至沓来的鹅毛大雪,轻声说道,“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回宫去吧!天气阴寒,莫要伤了玉体才好!臣女大婚在即,还有诸多事情要忙,恕不奉陪!”说完不待他应答,转身离开。
离渊疾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神情幽怨,“星恬,你非要与本宫这般见外吗?”他话音还未落下,顾星恬已经小跑进了锦绣阁。
纤弱的背影却是如此坚韧不拔,令人难以把控。离渊默默地注视着紧闭的房门,直到身上落满了白雪,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
此时的麟王府,差不多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所有的侍卫全部出动,冒着风雪掘地三尺,寻找烈火娇的身影。
离澈寒着一张脸坐在正殿中,谢含雪披着大氅站在一旁,惨白的嘴唇被她咬破,溢出鲜血的血珠,双目紧紧地盯着离澈,嗫嚅了良久才说道,“阿澈,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要相信那个女人吗?要不是她把消息泄露出去,烈火娇怎么会突然失踪?若是落在恶贼的手里,还能有命在?老王爷醒来不见烈火娇,该有多伤心!”
烈火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灵兽,如果不是有人早有预谋,设下天罗地网,根本不可能逮住它。
离澈瞥了一眼聒噪的谢含雪,闷不吭声!
厉无痕急匆匆从外面回来,脚上带来的雪渣以及身上的雪花,被室内的温度瞬间融化,打湿了衣袍和发丝。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拱手道,“禀王爷,属下带着侍卫找遍了王府,连同周边的大街小巷都寻遍了,还是不见烈火娇的身影,只怕小东西真得是被人抓走了。”
灵兽十分忠诚,只要认定主人,那便是一生,不会轻易离开,更何况现在老王爷还在昏迷之中。
离澈伸手打断厉无痕的话,起身说道,“再等等看,保不齐是偷溜去神将府找顾星恬母子了。”说来也真是奇怪,灵兽只认一个主人,对他这个小主人都不是很热情,为何对安安那么依赖,粘得就跟狗皮膏药似的。
难道说是因为顾星恬能医治父王,小东西感激她才这样?亦或者是灵兽天性如此,喜欢小孩童?
谢含雪闻言心里更不好受了,磨牙道,“这个女人还真有手段,这还没入麟王府呢,就把灵兽给收买了。也难怪会被皇帝看上,是颗好棋子!”
离澈看了一眼谢含雪,转身正欲离开,殿外突然都侍卫来报,说是适才有个乞丐送来一封书信,指名要给麟王殿下。留下书信之后,人就离开了。
厉无痕以为是烈火娇有音讯了,连忙从侍卫手中接过去书信呈给离澈,谢含雪也赶忙凑上前去看。只见信中明明白白写着两行大字,顾星恬遵从皇帝的旨意,嫁入麟王府是为了给王爷种下噬心菇之毒,让王爷失心癫狂,自杀而亡。
谢含雪看完书信瞬间炸了,气得破口大骂,“好一个恶毒的下贱女人!”转脸看向寒如冰霜的离澈,急切地说道,“阿澈,你一定不能放过她!狗皇帝如此狠毒,害死先皇和天炁王爷,如今还要赶尽杀绝。我们何不以牙还牙,让那个女人臭名昭彰,浸猪笼示众,狠狠地给狗皇帝一巴掌,气死他!”
厉无痕也附和道,“属下认为,含雪小姐此计可行!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王府的家事,狗皇帝他想管也管不着!”
离澈阴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转身径直去了后殿。海魇帝想要自己的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日就算没有顾星恬,还会有第二个女人。
凡事都有利弊,既是海魇帝的棋子,那么养在身边,不一定就是坏事。
“阿澈……”谢含雪冲着离澈的背影喊叫道,想要追上前去,却被厉无痕伸手拽住,“含雪小姐不要着急,相信王爷自有决断!”
谢含雪气得脸都快黑了,奋力甩开他,恨恨说道,“他能有什么决断?只怕是对那个女人余情未了,难以割舍罢了!”
厉无痕没有吭声,只有深陷感情牢笼的人,才能体会到什么是身不由己?他无奈了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之际,被谢含雪拽住胳膊,只听见她说道,“厉无痕,我们必须替离澈做出决定。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栽在那个女人的手里。老王爷所受的罪,这些年我爹呕心沥血,拼死拼活打下的半壁江山,都会被无情的摧毁掉。厉无痕,我们决不能再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阿澈一步步错下去!”
虽然他认为谢含雪不是在夸大其词,亦或者是因为妒恨顾星恬才着急处理掉情敌。可他还是摇头否决了,“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敢僭越,违背他的意思,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谢含雪闻言给了他一记鄙视的眼神,“怕死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照样能把那个女人弄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厉无痕一人在正殿之中,心如烈火烧灼般苦苦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