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谷听来十分动心,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段日子了,可除了村里就是镇上,每天看到的都是绵延起伏的青山,时间久了还真有些憋闷。
只是如今的她并非孤身一人,不光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百草堂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她。
“没关系,咱们还有整整两个月做准备,只是去一趟县城而已,来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你可一定不能拒绝我!”
洪沛儿一拍巴掌定下了此事,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无奈之下,姚小谷只能找到季掌柜,询问他那位彭大夫何时能抵达永平镇,她也好早做打算。
谁知季掌柜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准话,最后被逼急了,就一把将她拉到角落里。
“姚大夫,我偷偷跟您说吧,根本没有什么彭大夫,大少爷一开始相中的人选就是您!”
“什么?”
姚小谷气到头脑发昏,没想到那个徐青佑看起来正直无比,实则就是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自己还真是着了他的道。
“姚大夫,大少爷是真的看中您的才能,才想方设法把您留在百草堂。其实这样也挺好,百草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您也能挣到养家糊口的银子……”
“我呸!”
姚小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那犀利的眼神逼得季掌柜完全抬不起头来。
“资本家永远改不了吸血的本性,亏得我还把他当成朋友,他既然敢算计我,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您想做什么?我求求您了姑奶奶,您可千万不要让大少爷知道是我向您告的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姚小谷没有再开口,她知道徐青佑每天早上都会去悦来居用膳,顺便检查当天的采买和菜单,她二话不说扭身就出了门。
“姚大夫,您要去哪儿啊姚大夫,马上就要开门迎客了,您一走我可怎么办啊!”
季掌柜急的直跺脚,他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可再后悔已经来不及。
自从那次醉酒过后,徐青佑就爱上了喝粥,只是那些大厨费尽心思做出百般花样,却依旧得不到他的认可。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纳闷,明明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就煮不出一样的味道?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桌上的账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几天铺子里的流水并未增加,可采买的费用却涨了不少。”
负责采买的伙计立刻低下头,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回大少爷的话,之前咱们铺子里所用的鸡鸭大部分都是自家农庄所供,成本当然比较低。只是前段时间突遭鸡瘟,庄子里的鸡鸭都死的差不多了,如今只能花钱在邻镇购买,费用肯定不比从前。”
徐青佑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起鸡瘟?你们有没有找人去检查过,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家畜和人一样,吃杂粮生百病,其实鸡瘟每年都有,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猖獗。我问了庄上的老人,他们说主要原因是今年采买的鸡苗过量,却没有相对应的圈舍,那些鸡鸭全都挤在一起,只要有一个生病,其他的都很难幸免!”
“那负责采买鸡苗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扩大养殖规模?”
伙计的表情有些为难,可眼瞅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答话。
“奴才听说庄主曹金从去年开始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个月有大半时间都住在赌场之内。可十赌九输,很快他就将家财挥霍一空,甚至连妻儿都被追债的人捆去卖了。”
徐青佑立刻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是说他之所以自作主张买下这么多鸡苗,就是为了中饱私囊,暗吃回扣?”
面前的伙计吓得浑身一震,立马跪倒在地。
“你们既然知道,又为何隐瞒不报?”
“大少爷息怒,不是我们有意隐瞒,只是那曹金的老娘是您的乳母,我们根本得罪不起。平日里他还经常送一些以次充好的烂菜叶子,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想办法从旁的地方找补一些!”
徐青佑终于想起来了,由于从小没有娘的原因,他跟乳母的感情十分亲厚,一直到前两年才送她回家养老。
临走之前她向自己求情,希望能给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安排一个差事,也好让他自力更生,有条活路。
为了报答乳母的哺育之恩,徐青佑就给他安排了一个肥差,本以为他会像自己的亲娘一样勤勤恳恳,老实办差,谁知他却在背地里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徐青佑的脸色越发阴沉,他随手将账本丢在了桌上。
“你下去吧,情况我已知晓,我会看着处理的。”
如释重负的小伙计连忙起身退了出去,还险些和迎面冲进来的姚小谷撞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
这还是姚小谷第一次主动踏进悦来居的大门,徐清佑瞬间换了一张脸,忙不迭的起身迎接。
“这会儿后厨的人都闲着,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让他们立刻给你端上来!”
姚小谷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在桌子上。
徐青佑心中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打开信封,发现里面装的竟是一封辞呈。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是不是那些伙计惹你生气了,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我和徐大少爷一样,都不喜欢被人蒙蔽,您当初若是大大方方的上门来请,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帮这个忙。可您的做法的确颠覆了我对您的认知,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姚小谷说完转身欲走,徐青佑急的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你,我是真的被逼无奈。徐家的生意虽多,可只有这间药铺是传承百年的祖产,我不能让它在我手中消亡,否则我就是徐家的罪人!”
姚小谷毫不客气的甩开他,语气冰冷如霜。
“徐家的事与我何干?徐大少爷家财万贯,手段了得,我这个泥腿子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