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是怕孩子们长大后会问我关于他们爹爹的事情,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我这个当娘的在,绝不会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姚小谷用尽力气将面前的空棺推入土坑之中,这是她对石猴子的承诺,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们。
“不是我不想说,您也知道石猴子那人痴痴傻傻,除了吃饭就是干活,其他的一概不管。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人说,当初第一个发现他踪迹的就是我!”
刘二牛压着嗓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明知无人还四处张望了一番。
“那是去年夏天最热的时候,我喝醉了酒躺在树阴下歇息,醒来时就看见身边坐着一个臭要饭的。他应该是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两只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烧鸡,当时我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他竟然没有趁着我熟睡之时偷偷把烧鸡抢走!”
刘二牛边说边摇头,姚小谷想象着那幅画面,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就是个傻子,我把烧鸡给了他,他吃过之后就在村头的破庙里睡了整整三天!期间我还忍不住好奇,偷偷跑去看了一眼,他受了很重的外伤,能活下来实在是个奇迹。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更说不清自己的来历,最后我在他睡过的地方捡到一块帕子!”
“一块帕子?”
姚小谷越听越稀奇,这个刘二牛的小日子过的一向滋润,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捡一个乞丐的手帕?
“这可不是一般的帕子,我捡到之后就一直偷偷藏着,一次都没敢拿出来过。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把它交给您,也算是物归其主了。”
刘二牛说完竟然真的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之后赫然是一条明黄色的绢帕,四周用金线包边,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姚小谷心里一惊,她虽然对历史不大精通,可也知道在封建社会黄色是皇室专用的颜色,平常人若敢僭越便是欺君之罪。
“这东西真的是石猴子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龙泉村这几年也只有他一个外来者!我大胆猜测他的真实身份一定非比寻常,也不知是因何缘由才落得这个下场。”
压在心里多时的秘密终于吐露而出,刘二牛顿时觉得心里松了一大截。
姚小谷沉吟了片刻,终于将那块帕子接了过来。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这东西留在咱们手里就是一块儿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带来无穷的祸患,倒不如一把火烧了!”
“什么?您要把它烧了!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能值不少银子……”
“那就交给你去卖掉,卖的银子咱们三七开,大头都给你!”
姚小谷懒得和他废话,作势要把帕子交还给他,刘二牛吓得连退两步。
“您就别捉弄我了,我要是敢卖又怎会等到今天,可这也算是石猴子的遗物,您留着当个念想也好,何苦非要把它毁了!”
“有些念头留不得,留了便是祸,我更不想让孩子们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烦心伤神。”
姚小谷的态度十分坚决,刘二牛眼见劝说无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块价值不菲的帕子葬身火海,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我会加倍给你工钱的。”
自从刘二牛的把戏被姚小谷拆穿之后,他就彻底失业了。姚小谷不是周扒皮,每日里会根据他干活的情况发给他相应的工钱。
再想像从前那样大鱼大肉是不可能,可基本的生活还是能够保障。
“石娘子言重了,您年纪轻轻做事却果断决绝,实在令人钦佩不已!还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您之前让我准备的材料都已备齐,只是不知那个大棚是如何建法,还请石娘子指导!”
姚小谷对刘二牛的工作效率十分满意,第二天一早带着画好的示意图来到山谷之中。
她计划要在小溪边盖起四个大棚,每一个都有将近半亩地大小,连在一起便是一个标准的药材种植基地。
刘二牛听着她的讲解内心激动不已,他浑浑噩噩了一辈子,却在这把年纪找到了人生的价值,这对他来说是比身体健康更值得庆祝的事。
姚小谷身体力行,示范起建造大棚的步骤,刘二牛倒是极感兴趣,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关键。
“石娘子真是七窍玲珑,这得是什么样的脑袋才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保证按时完成任务,绝不会拖您的后腿!”
姚小谷本想留下来帮忙,奈何刘二牛态度坚决,不由分说把她推出谷去。
姚小谷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如此任劳任怨,不计回报的员工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看着时间尚早,她又收拾了一筐药材赶到镇上,这几日开销颇大,之前攒下的那点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她必须想办法多挣一些。
今日的百草堂似乎有些古怪,她走进大堂才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别说是病人了,就连大夫和伙计都不知所踪。
她呆呆的等了片刻,却看见季掌柜垂头丧气的从后院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儿暂时歇业的牌子。
姚小谷忍不住心内一惊,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挣钱的门路,若是百草堂出了什么问题,那她的药又该卖给谁呢?
“季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生意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这一问不要紧,一向威风凛凛的季掌柜竟然一下子红了眼眶。
“都是我的错,我承蒙主子的厚爱,掌管百草堂二十余年,到头来却把生意做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是该死啊!”
姚小谷越听越糊涂,简直急的要跳脚,恰巧此时徐青佑也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大老远看着背影像是你,我就赶来和你打个招呼,让姚姑娘见笑了!”
姚小谷一把扯过季掌柜手中的牌子,语气显得颇为不善。
“徐大少爷能否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