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殿是大楚皇宫里内面积最大的殿宇,一般只是在举办国宴时才会开放。
参加今日订亲礼的除了大楚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之外,还有驻守在京都的各国使臣以及一些社会名流。
正因为如此,整个大殿显得格外热闹,欢笑声,鞭炮声,以及奏乐声一直传出去老远,就连在慎刑司内辛苦劳作的仆役们都感受到今日的不同。
孟姑姑放下手中的镰刀,抬起头望了望有些晃眼的日头。
“宫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就连送饭的婆子都跑去讨彩头。咱们从早上干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得喝,这是要生生把咱们饿死呀!”
姚小谷早已是饥火烧肠,眼冒金星,要不是孟姑姑替她分担了大部分的劳作,她只怕早就晕倒在当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会儿我先出去,你悄悄的跟上来,我带你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孟姑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自然有自己独特的生存之道,姚小谷对她是一百个信任。
借口要上茅房,两人在一个背静的角落里汇合,沿着狭窄的巷子快速朝前奔去。
“站住!你们两个不好好干活,要往哪里跑!”
姚小谷心里一惊,知道这回算是闯了大祸,她慢慢地转过身,看到一个拿着皮鞭的婆子横眉怒目地瞪着她们。
孟姑姑对此早有准备,她赔上一个大大的笑脸,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小的银角塞到婆子手里。
“我就说嘛,这慎刑司内最敬业的还是刘婆婆,人家都去讨酒喝,只有您一人坚守岗位,上头不提拔您当主事那就是有眼无珠!”
刘婆婆丢给她一记大大的白眼:“哼,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能饶过你!你这个老油条,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带着别人和你一块儿胡闹,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老婆子可担待不起!”
“您放心吧,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岂能如此不知轻重,这些年我何曾给您找过麻烦!”
孟姑姑说着又从身上摸出一个样式精巧的小挂件递到刘婆婆面前,刘婆婆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罢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多少要给你点面子,就一盏茶的功夫,你快去快回,多一刻钟都不行。”
孟姑姑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拉着姚小谷一阵小跑,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姚小谷心中充满疑惑。孟姑姑在慎刑司待了这么多年,就算手里真有些存货,应该也早已用尽,怎么一出手还是如此阔绰。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时,孟姑姑突然停住了脚步。
确定四下无人,她才走到一处院墙前,蹲下身子用双手将面前的杂草清理干净。
“老天爷,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地道!”姚小谷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小点声,若是被别人发现,咱们今日就只能继续挨饿了!”
孟姑姑面带笑意的冲着她眨眨眼,十分熟练的伸出手,从地道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这只箱子显然是有人特意为孟姑姑准备的,里面装的都是硬通货,除了一些耐储存的干粮之外,还有许多散碎银两。
“怪不得您能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原来您还藏着这么一个大招。看来十皇子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无情,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您对他的恩情!”
“你这个小机灵鬼,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若是依照我自己,巴不得早点死了干净。可主子一直通过各种方法鼓励我,帮助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咬牙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有再次相聚的机会!”
姚小谷重重的点点头:“十皇子所言有理,他贵为龙子还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难能可贵。孟姑姑能遇到这么有良心的主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拿起干粮一阵猛吞,由于吃的太急,姚小谷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孟姑姑又好气又好笑,正想去给她寻些水来,突然间听到墙外传来一声久违的呼唤。
“孟姑姑!孟姑姑!是你吗,我是洛儿啊!”
“主子!”
孟姑姑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在场,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与狂喜。
一墙之隔的正是多年未见的旧主,两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早已把彼此视为至亲,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多少心酸与思念。
“太好了,真的是你!孟姑姑,你还好吗?对不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把你从这个该死的地方救出来,我就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
“不!主子千万别这么说!您还能记得奴婢就已经是对奴婢最大的恩赏,奴婢不敢奢求其他!”
“什么恩赏,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孟姑姑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就是不想让主子替自己担心。
“奴婢在这里过的很好,有吃有喝,还结交了许多朋友。小谷,你快告诉十皇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孟姑姑用力推了一把姚小谷,想让她帮着自己打消主子心中的负罪感。
“孟姑姑对十皇子一片忠心,这么多年依旧不减分毫,连我这个外人都深受感动。不过违心的话我真的说不出口,十皇子从小在深宫里长大,这慎刑司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您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
孟姑姑瞬间变了脸色,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姚小谷,您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开窍。主子,您可别听她胡说,奴婢真的过的很好……”
“等等!你刚说她叫什么名字?姚小谷?难不成就是那个受人追捧的的女神医!”
姚小谷大吃一惊,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号竟然这么响了,就连身份尊贵的皇子都能知晓。
她正想要谦虚几句,墙外的萧锦洛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姚大夫,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脑,姚小谷与孟姑姑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等着,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们出来,我萧锦洛窝囊了这么多年,今日总该做点男人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