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悄然度过,转眼就到了三个小宝贝的满月之日,虽然条件简陋,可姚小谷还是决定替他们好好庆祝一番。
虞婆婆心里高兴,天不亮就起来杀鸡炖肉,准备贡品,祭拜神明。
古人过满月最讲究的就是落胎发,虽然村里有手艺不错的老师傅可以代劳,可如此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姚小谷还是决定亲自动手。
她提前两天便准备了一把崭新的剃头刀,看着那闪闪的银光,虞婆婆心里有些发怵,生怕一不小心会伤到孩子们娇嫩的肌肤。
姚小谷对此却是信心满满,想当初她在外科轮训时曾将一把手术刀耍的虎虎生威,就连当了半辈子主刀大夫的父亲都忍不住暗自惊叹。
三个孩子也是格外配合,尤其是身为长子的大哥哥,一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还不时地冲着她嘿嘿直乐。
转眼间家里就多了三个小和尚头,姚小谷将他们的胎发分别打成一个小结,细心的保存下来。
虞婆婆那边已经烧好了洗澡水,里面还加了特制的药包,不仅有舒肝理气,透热祛湿之效,经常使用还能增强小孩子的免疫力。
老二一向调皮,竟然在水里吐起了泡泡,惹得哥哥和妹妹频频侧目。
借着这个功夫姚小谷大致替三个孩子做了一次身体检查,令人欣喜的是老大和老二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已迎头赶上,比起现代那些优生优育的宝宝也不逞多让。
作为唯一的女娃,老三从小就知道保持身材,日常的食量也只有两个哥哥的一半。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却也并不影响她的健康成长。
虞婆婆替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套新衣,这次用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上面还绣着可以驱除邪恶的鸟兽。再加上一整套的虎头鞋和虎头帽,看起来别提有多气派了!
“按照道理这些衣裳该由孩子们的祖辈亲手替他们穿上,我这个命薄福浅的老太婆实在没这个资格。”
“婆婆,我不许你胡说!等这三个孩子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们是谁不辞辛劳,日夜照看,又是谁绞尽脑汁,只为让他们吃一口饱饭。以后您就是咱们家的老祖宗,谁若是敢不孝顺您,我第一个打断他的狗腿!”
姚小谷的话立刻引来虞婆婆的嫌弃。
“呸呸呸,这么好的日子,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知忌讳。前些日子老赵家的孙子过满月,他大舅哥送了一个巴掌大的银牌,挂在小娃的脖子上叮当作响,看起来富贵极了。我本想给他们三个也弄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谁知一打听才知要整整二两银子!”
虞婆婆一边说一边摇头,语气之中饱含惋惜。
“没办法我只能亲手缝了三个荷包,里面装着晒干的桃枝,保佑我儿平平安安,一身顺遂!”
姚小谷赶紧接了过来,仔细的帮孩子们挂在腰间。
“这份心意可比那些银牌金牌贵重多了,我替三个孩子向您说一声谢谢。其实今天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您赶紧把眼睛闭上!”
“别闹了,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太婆还要什么礼物?”
虞婆婆的神情有些局促,她这一辈子都在为旁人付出,却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关爱的女人。
姚小谷从怀里掏出一副颇有年代感的耳坠,绿色的宝石看起来左右不一,成色也已黯淡,貌似并不值什么钱。
然而虞婆婆见此却猛然一愣,混浊的老眼之中泛起一片泪光。
“你怎么……又把它弄回来了?这本就是无用之物,你何苦要挂在心上。”
事实证明女人的口是心非和年龄无关,这副耳坠是虞婆婆的丈夫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这么多年不管再苦再难她都没有打过它的主意,最后却为了替姚小谷准备待产之物而狠心当掉。
姚小谷亲手替婆婆将耳坠戴好,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多了几丝娇羞。
“我和我家那个死老头子自打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他一辈子窝窝囊囊,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我满意的事。他活着时我对他非打即骂,后来他死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度日,才发现他也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一无是处!”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大多数男人在家庭里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所谓的“耙耳朵”也只不过是因为爱的深沉。
姚小谷忍不住心生羡慕。可怜她一个母胎单身的大龄青年,如今孩子都有了,却连恋爱的滋味都没尝过,想想实在有些遗憾。
虞婆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突然转过头紧紧的拉住她的手。
“小谷,有句话婆婆一直想跟你说,你现在还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这三个孩子也需要当爹的陪伴。若是能遇到合适的,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姚小谷立刻撇了撇嘴:“婆婆,您就别笑话我了,我一个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一天不知要吃多少口粮。放眼整个村上,有哪户人家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话不能这么说,这世上的好男儿还有很多,也并不拘泥于咱们村上。如果你愿意,我明日就去找媒婆……”
眼看虞婆婆越来越认真,姚小谷只能捂着肚子叫饿,抬脚便往厨房奔去。
满月的酒席是洪夫人一大早便差人送来的,鸡鸭鱼肉样样俱全,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寓意吉祥的小点心,可爱的模样让人不忍下口。
两人刚刚斟满酒杯,正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却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吵闹。
虞婆婆立刻心生警觉,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姚小谷抄起一根烧火棍,一个跨步走出了门。
来者并不止一人,正中间的男子头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十分滑稽。
此人正是姚小谷生产那日跑来作乱的姚老大,被爆头之后的他在阴沟里躺了整整三天。才被路过的砍柴人送回家中。
姚小谷下手实在太重,整整一个月姚老大都处在昏迷当中,姚老太太只当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双老眼都快要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