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菊这番话可谓是直击要害,洪沛儿似是无法承受这般沉重的打击,整个人不停的颤抖,最后竟张嘴突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姚姑娘快帮忙看看呀……”
姚小谷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掉她嘴边的血迹,眼神之中满是同情与悲悯。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真相往往伤人,可早点醒悟总好过一辈子受人蒙蔽!”
“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夫人,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慢着!”
洪沛儿深吸一口气,面色逐渐变得冷冽。
“自己的仇自己报,我要让他也尝尝这种销魂蚀骨,痛不欲生的滋味!”
霜菊听得一头雾水:“小姐,您想干什么?”
洪沛儿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她伸手示意霜菊附耳过来,对着她一阵交代,霜菊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竟拍手大笑,夺门而去。
姚小谷忍不住感叹道:“这么老实的丫头就这样被你带偏,以后若是再想欺负她怕是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大哥哥曾说过,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我可做不到像你对待刘大忽悠那般仁慈!小谷,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跟我说句实话,我这张脸到底还有没有救?”
洪沛儿问得恳切,姚小谷拍了拍她的手,翻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包裹。
“我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这是外敷的膏药,能促进伤口愈合,这是内服之药,可以彻底清除你体内的毒素。双管齐下,只要坚持三个月,你便能彻底摆脱痛楚!”
“你说得可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洪沛儿将那几个药包紧紧的抱在怀中,低着头喜极而泣,恨不得将多年的委屈与辛酸全都释放出来。
姚小谷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语气之中充满怜惜。
“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振作起来,配合治疗,切不能再做那些伤害自己的傻事!”
洪沛儿使劲摇摇头:“不会了,既已有了生的希望,谁又会真的想死。小谷,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乖乖躺下,我来给你上药!”
姚小谷调制的药膏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抹在脸上凉凉的,润润的,不知不觉洪沛儿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姚小谷不忍心吵醒她,收拾停当之后便悄悄退了出来,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足够她慢慢去消化。
回家的路上她碰到前来邀功的刘二牛,几天的功夫他竟把一半的山谷都开垦出来,这样的工作效率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怎么样,我没让姚姑娘失望吧,我现在才发现活着的意义就是劳动!你看我干了几天活儿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就连晚上睡觉都比从前香多了!”
刘二牛说了半天见她毫无反应,立刻凑上一张笑脸。
“当然这一大半都是姚姑娘的功劳,您开的那些方子果真是药到病除,您若是个男子,那一定是个名满天下的神医!”
姚小谷终于知道村里人为何称呼他为刘大忽悠了,就这张嘴不去当骗子果然是可惜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男子能当神医,我这辈子注定就只能当个农家妇?”
“啊?”
刘二牛没想到姚小谷会如此较真,愣了一下赶紧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姚姑娘面相清奇,日后必定还有奇遇,我看人无数,绝不会错的!”
姚小谷懒理他的马屁,开始专心致志的规划起自己的药田。
“靠近山脚下的位置阴冷潮湿,适合种植玉竹,黄精,白芨,紫乌藤等喜阴之药材,中间的位置靠近溪流,土地肥沃,阳光充沛,可发挥的余地就更多了。明日我拿些银钱给你,你想办法弄一些竹子和油布,我要搭几座大棚起来。”
刘二牛一时没有回过神:“大棚?有多大?您是想日后住在这里吗?”
姚小谷毫不客气的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吓得他连连吐舌。
“种植药材可是个技术活,对温度,湿度,光照都有严格的要求,我们只有把大棚盖起来,才能根据每一种不同的药材去做相应的调整。这是我的独门绝技,第一次外传,你可要打起精神,用心去学!”
刘二牛点头如捣蒜,能被眼前这个女子视为心腹,对他来说就是无尚的荣耀。
两人又就具体的细节商量了一阵,眼见天色渐暗,便相互道别,各回各家去了。
洪沛儿筹谋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借口头痛心悸,哀求父亲派人将方伯伯请了来。
方大夫对此是求之不得,按理说方家世代行医,应该赞下不少家底,只是他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样挥霍。
他也曾赌咒发誓要将这个不孝子赶出家门,奈何血脉亲情难以割舍,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次次替儿子收拾烂摊子。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几日儿子似乎转了性子,竟然起了娶妻生子,安稳度日的念头。
对此他自然是大力支持,请了好几个媒婆四处相看,只是儿子花名在外,正经人家的女儿一听便避之不及。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聘金加了又加,只求能给儿子寻一个贤妻。
今日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大捞一笔,把这项亏空全部找补回来。
洪沛儿虚弱的躺在床上,看到方大夫进门强撑着坐了起来,冲着他微微躬身。
“劳烦方伯伯辛苦奔波,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沛小姐赶紧躺下,方伯伯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我之间何需如此,你要再这样伯伯可真的恼了!”
一旁的霜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衣冠禽兽,眼睛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要不是小姐一再叮嘱,她只怕立刻就要冲上去剥开他这张虚伪的面皮。
方大夫哪里知道二人的心思,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床前装模作样的把起脉来。
洪文堂等了片刻,实在是心急不已。
“方兄,小女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