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陆泠墨将手机递回去。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感波澜。
易筱杉脸跟煮熟的虾一样，眼看手机还亮着屏幕，接过手机的指尖挨到对方的手指，似是碰了火炭，火辣辣的，她差点触电般跳起来。
“那个，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发的。”易筱杉主动解释，真记不清了，那时候她连大学都还没上，现在也恼起自己的嘴，真是整日乱说些什么。
陆泠墨点头：“嗯。”明明是毫无情感色彩的回答，但她察觉自己心里浮现起一丝......
愉悦？
是愉悦。
易筱杉听她如此波澜不惊，心跳稍稍稳了些，松了口气：“嗯，好多年前了，当时没想那么多。”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解释，解释以前真的是胡说八道。
好像没必要解释......到底有没有必要呢......
倘若说恋爱这门课有及格分数线，易筱杉觉得自己很努力的在寻找及格的门槛，但每一次都能精准踩雷，让老师给她怒批59分。
糟糕，情商告急。
在网上对着“别人”说想嫁，陆泠墨看她贝齿把下唇咬得红艳，脸上的着急还没全部褪去，霎时心中的愉悦隐约盖去，取而代之的是胸闷，陆泠墨只好扭过头去再没说话。
奇怪，为什么会胸闷......
下车后易筱杉双颊通红，半个脑袋埋在红围巾里，一言不发跟在陆泠墨身后，两人始终隔着一米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直至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同一楼里的小女孩，想是记得易筱杉，迈着步子就往这边跑。
不如上次腼腆：“姐姐姐姐！！”
“诶，”易筱杉答应着，从兜里伸出手来在女孩的毛线帽上摸了一下，笑着说，“你和妈妈散步呢？”
女孩点点头，返身又跑去母亲那儿，不知说了些什么，跑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苹果。
红彤彤的和她的小脸蛋一样，张嘴还是奶声奶气：“姐姐吃苹果，学校，学校老师说，每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易筱杉接过那苹果，回首又和女孩的母亲闲聊两句，眼见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交谈期间，女孩又眨着眼看不远处的陆泠墨，两人一大一小，正儿八经的大眼瞪小眼，默了一会，小女孩心里默念一遍，和蔼可亲的是姐姐，严肃吓人的是阿姨！
于是举起小手：“漂亮阿姨，你也吃。”漂亮阿姨......她年纪有这么大么......陆泠墨回答：“你吃。”
没想到孩子还挺老成，突然说道：“甭客气。”坚定的眼神散发真诚的光芒。
陆泠墨嘴角抽抽，不知道谁才是阿姨，寒风里凌乱了半晌才说：“谢谢。”
“不、不客气。”小女孩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
目睹全过程的易筱杉沉思，是不是陆泠墨像这位女士一般早婚，女儿也这么大了......易筱杉犹豫之时加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组合。
“别看了，你想生？”陆泠墨突然看着她问道。
易筱杉猛地摇头，这人问的什么问题！！胡扯！胡闹！简直是胡言乱语！而且，她，她眼里有写那么直白吗？
陆泠墨看她慌乱的神情，颔首。
靠，读心大师啊！
易筱杉这下连表情都不敢有了，忍了一路。
两人回到家时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也不是清莹的黑夜，天空阴沉沉，一场雨等到夜半才彻底下起来。
就生娃这种课题，易筱杉表示有心无力，等她有力气喘息时表示再也不敢叫嚣，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和陆泠墨这种小气包提年龄！
免得在外面被喊了阿姨，回头关起门来折磨她。
周一的早晨还是那般忙碌，越到年末事情便越多，手上文件还有几份易筱杉就接到一通电话，小武在她身侧——看到易筱杉先是皱眉，在紧接着眉头更皱了，恨不得把眉心都拧成一团。
“你好，请问是小山吗？”
“小山意阑珊女士？”
“我是侠际周年活动的主办方，诚邀您参加我司在十二月二十号的庆典活动......”
“主要工作是主持人......”
“这是我的微信账号，我已经向您提交好友申请，具体事宜......”
小武只听她点头道了两句好，接着又说再考虑一下，模样像是西子含颦，在易筱杉挂了电话后忍不住开口问：“筱杉，是骚扰电话吗？”
“对，最近卖电话号码可赚钱了，一个几毛钱，到手转出去就能得三块。”易筱杉一本正经地瞎说着。
小武听出她在胡诌，附和道：“是啊，该辞职卖电话号码去了。”
“什么辞职卖电话号码？”前台的同事走过来，听了这话不由得好奇，默了两秒和易筱杉说道：“小易，有位方皙先生在休息室，他说他方限那边的，今儿来找你谈事情，我就让他在那头等着你了。”
易筱杉接了个糊涂电话，这头又领了一个糊涂官司，正想说不认识打发了那人走，却怕是真有事，只好答应下来准备去看看。
脚步笨重着。
这个方皙到底要做什么。
方皙等了许久，脸上薄怒，却听门外的脚步声接近，抬头望去等的人正在那里。办公室的暖气开得足，易筱杉只穿了件低领的毛衣裙，浅蓝色，水盈盈的颜色衬得肤色雪白，说是冰肌玉骨未尝不可。
她穿了一双驼色的长筒高跟靴，衬得人高挑窈窕。
一时让方皙看呆了眼，他他女友交过不少，论起身材相貌，易筱杉确实不输其他人。就是性格有些耿，不如那些美娇人可爱会哄人。
但也不打紧。
易筱杉察觉到对方的眼光，硬生生扯出个笑脸，一板一眼地说：“方先生你好。”
“易小姐你好。”方皙说道，“易小姐不介意，我们去楼下咖啡厅说吧。”
易筱杉也觉得办公室人多口杂，答应道：“好。”
两人一言不发，碰到同事易筱杉只说是客户，好在平时公司的客户也多，这个太太那个少爷的，或许又是什么经理秘书，大多都见怪不怪。
易筱杉很少喝咖啡，自己要了杯白开水，方皙点完单瞥了一眼对方：“易小姐不喝点什么？”
“不喝了，方先生。”易筱杉看了一眼腕表：“说完我还需要上去工作。”
“这么急？不如我等你下班，顺带吃顿饭。”方皙提议。
易筱杉长睫毛卷翘，轻轻颤了一下，雾蒙蒙似远山的眼抬起来看向方皙：“不必了方先生，上次我母亲的事情，真的非常感激方先生，不过后来忙起来就忘了和你说声谢谢，不好意思。”
“应当的，是我们的失误，我才要和你赔礼道歉，希望易小姐不要生气在意才是。”
场面话饶了两圈，易筱杉向来同圈内的公子哥无接触，却因为陆泠墨的态度也对这人冷淡起来，此时依旧笑脸俏生生说道：“但听说方先生有生意关照我们，不知道方限集团这次要和我们合作什么项目？”
还没等方皙开口，易筱杉接着说：“这些你可以先和我说说看，详细的还要等我们陆副总来说，或者张总来也成——”
“易小姐，你知道我冲着什么来的。”方皙开门见山。
打直球？
易筱杉一笑：“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啊！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方皙知道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端起茶水笑道：“你一个人回C市，易氏那里头跟油锅似的，你倘若和我在一起，明面上有个依靠不也好？”
感情不是想指染母亲那头的生意，手都伸到姓易的那头了，易筱杉实在笑不动了，冷着笑回复：“那还真的不用方先生操心了。”
“你跟着陆大小姐只能藏着掖着，哪能舒服？倒不如跟了我，省得轻松自在。”方皙捏着糖包笑。
易筱杉没想到对方提起这个事情来，算盘得得真响，珠子都蹦她脸上来了。
也没想到将感情之事说得如此儿戏。
易筱杉不想再跟这人多说一句，站起身来理了理裙子，脸上带着几分薄怒：“方先生，失陪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谁才能是你的靠山。”方皙冷笑。
“劝谁好好考虑？”另一道女声在一侧响起，清清冷冷，易筱杉回首，陆泠墨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半袖毛衣，离她只有半米的距离，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咖啡，脸上的表情猜不出好坏，只能从声线里判断。
身后的简姿拿着老板的呢子大衣，熟练地听出来——老板生气了。
比刚才听到甲方的出价还生气……
陆泠墨生气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模样，有时候还会说出一些好声好气的话，但这人属的是狐狸，生气也是阴恻恻的，反倒是这种让人背后一凉的感觉更使人害怕胆寒。
易筱杉看到陆泠墨也有些意外，这人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这里暖气没有上面足，筱杉你先披上吧。”简姿说着就把大衣递过去了。
“谢谢简姿姐。”易筱杉道谢过后披上大衣，下一秒裹在毛呢大衣内，鼻腔内钻进某人熟悉的气味，让人很安心的味道。
她小时候看书，只知道宝钗吃了冷香丸自带冷香，有时候嗅到陆泠墨身上的幽香，怎么也想不出哪儿来的，也少见对方往身上喷香。
易筱杉捏着大衣的衣角，把来人打量得仔细，今天出门前就怕这人要风度不要温度，天寒地冻穿了个半袖，藕臂都露在外头。
“撤资一事，你也考虑考虑。”陆泠墨眼皮微抬，想是谈事情回来，那金丝边的眼镜也未摘，冷哼一声，“你家老爷子是不知道方公子的生意赔了多少？”
“别说靠山了，你连个土坡都算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陆泠墨：我才是老婆坚强的后盾！
易筱杉：遁！
。
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