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变了沉稳的格调,狂躁的,杂乱无章的,混合着鼻尖的香味,带着蛊人的味道。
一吻轻柔,正当陆泠墨想轻启檀口回应对方时,易筱杉忽地松手,眼角还挂着枯涸的泪痕,气冲冲地回了房间,冷冰冰的关门声传来,陆泠墨指腹还放在唇上,是对方的气味。
生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陆泠墨站在房门前沉思,没有敲门,这段话她说得太晚,自知理亏。
气温一冷便是很多天,不止天气,还有易筱杉的态度,倘若以前是为了避嫌两人很少在办公室里独处,这下子就是纯纯地躲避。
就连加班都主动请缨。
同事们对自告奋勇的易筱杉投以崇敬的目光,却也有人暗地里吐槽,这么卖力不知道讨好谁。
“筱杉,你今天还加班?都已经四天了,你不嫌累得慌?”小武压低声音问道。
易筱杉摇头:“不累,反正明天休息。”她这几日加完班回家,陆泠墨已经关上房门,她回到自己卧室里洗漱过后,还能去攒一点材料再睡。
碰不到面。
那就都静静吧。
小武这两天里也观察过,觉得筱杉话变少了许多,沉思时刻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联想了前几天的红光满面去约会那日,猜测有什么发生,叹了口气:“你感冒没好,下班早点回去。”
“好,明天见。”
“明天见。”
一连忙到十点多,易筱杉伸了个懒腰,和一起留下来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却在公司楼下接到了阳鹿的电话,据她所知阳鹿和现任男友已经在一起四年了,大学时期的认识的,两人吵吵闹闹常有的事情,可她很少听到阳鹿哭得这样伤心。
打了车就往约好的地点去,一家烧烤店,夜半时刻正热闹。
在满座的人群里看了两圈,易筱杉看见阳鹿独自低头坐在那儿,面前已经空了几个酒瓶,她走过去落座:“美女,喝闷酒啊?”
“筱杉你可来了,”阳鹿见人到了,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抽抽嗒嗒就流下眼泪,“他身上有别的女人香水味。”
易筱杉很想接一句:是你鼻子烦的罪。忍了忍,没胆子说这种俏皮话,招手喊来服务生后说道:“我要吃这个,这个,这个......
阳鹿看她点单的架势,挂着泪珠问:“你没吃晚饭吗?”
“对啊,没吃晚饭,刚刚从公司出来。”
阳鹿一听险些挂她身上嚎啕大哭,碍于在场的人甚多,或许是几瓶啤酒作用不够,哭得还算矜持:“你说他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我只不过工作忙了些,再过一阵子就年底了,财务部就是很忙的,他怎么能去外面摘野花.......”
易筱杉自然秉着先质疑再一起控诉男方的原则,还没到一起控诉的那一步骤,阳鹿已经回想起四年前教室里无意的一瞥,已经开始追忆逝去的青春。
听了一会,易筱杉喝了口白开水,她果然只管吃就好。
啤酒下肚倒是把话倒出来了,这个时候出来吃烧烤的人都是吹会牛喝会酒,周遭乱哄哄地人声,易筱杉将对方举杯的动作按下:“别喝了,吃点。”
说着将一串牛肉往对方手里递了递:“要凉了。”
阳鹿强扭不过她,拿过牛肉吃了口,问道:“筱杉,要是你家那位骗你,你咋办?”
“什么我家那位......”易筱杉嚼着牛肉,脑子里有浮现起前几日的厨房里的对话。
阳鹿冷哼:“你怎么谈恋爱还关起门来悄悄谈,你快老实交代!”前段时间她就发现这人不对劲,上班都上得积极,偶尔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听到有别的声音。
易筱杉咽了咽,苦笑:“她骗我的次数可不少。”敢情原来从她们见面不久,只剩她一人蒙在鼓里,生气又能如何,对方是陆泠墨啊,对方那夜伏在她耳后说话时,她便已再没什么纠结......
只是想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犯傻,她就要在心里发笑,为什么会觉得上司无端邀请自己合租,为什么会觉得对方无端喜欢自己,还把若干年前的自己认为是假想情敌.......
她只想当鸵鸟,找个土包把头埋进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
她还没说完,阳鹿手边的电话使劲抖动起来,为了躲男朋友甚至关掉了声音,却见屏幕上的一串号码很陌生。
阳鹿还以为是男友换着号码打过来,接起电话就说:“别想我原谅你。”说完顿了好一会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地说:“大晚上还骗人,你们骗子不休息的吗?”
话音未落就挂断了电话,易筱杉看她脸上爆红,应该是喝醉了,问道:“是谁啊?”
“嗝,那个骗子说自己是什么特助,就算是公司的特助,嗝,这么晚还打电话给我做什么?”阳鹿眼神迷离,“陆副总的特助,要找也找你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骗我,去,去,去嘎腰子......”
易筱杉听见那三个字,下意识去看手机,却发现电量微弱的手机不知何时已自动关机。
心里轰然一声,易筱杉咳了一声:“鹿鹿,手机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
“好。”
问店员借过充电器,易筱杉没给刚才的电话回过去,而是更直接给陆泠墨打了电话,拨号声漫长,莫约半分钟后对方才接起。
“喂?”易筱杉先开口,“陆泠墨?”
“嗯,”陆泠墨听到那头人声鼎沸,但那道声音却是那么清晰,抚平了心里的沟壑,她提前解释道,“想接你下班的,没等到你,十二点了有些担心,就让下属给阳鹿和小武打了电话。”
“我知道,阳鹿喝醉了。”易筱杉听到阳鹿迷迷糊糊说的那句话就猜到了,说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易筱杉这些天和她第一次说话,陆泠墨站在窗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心里软了一滩春水,提议道:“要不要去接你?”
“好啊。”易筱杉没拒绝,报了个地址就打算回屋里,却见阳鹿已经倒在桌上烂醉如泥。
“鹿鹿,我送你回家好吗?”易筱杉把外衣给对方披上,小声询问。
阳鹿摇摇头:“筱杉,不醉不归......”易筱杉哭笑不得,她还真不醉。
又劝了好一会儿,易筱杉撑着脑袋看对方。
“我不回家。”阳鹿继续摇头,悠哉游哉地拿起桌上凉掉的烤串吃起来,“我也要去摘野花。”
“我不去。”易筱杉笑道。
阳鹿闹脾气说:“不嘛......你也去,你也去,你摘一朵,我摘两朵......”
“什么一朵两朵?”清冽冷淡的声音在哄哄人声中格外明显,仿佛燥热夏天中噙到一块透明清澈的冰块。
细腰长腿,气质极佳,自走进店里就有人频频侧目看来,来者一身禁欲气息,不乏有人感叹,老干部怎么会来路边摊喝啤酒?
“野花啊,摘野花.......”阳鹿靠在易筱杉身上,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嘴里还说着。
易筱杉拿她没招,回不了家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酒店,抬起头对陆泠墨说:“今晚让她住我房间可以吗?”
陆泠墨眸子漆黑,点点头,去前台付过钱,回来帮忙把人拉到车子上。
“筱杉,嗝,这是哪位?”阳鹿靠在陆泠墨身上,闻着味道很熟悉,轮廓也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今夜的风没那么凉了,雨也停了,吹散的发丝扬着,蹭到易筱杉的脸颊,很舒服,她看着身侧的人说:“我女朋友。”
陆泠墨神色微动,微风中觉得有沙子进了眼睛,眨眨眼,水光一片。
“啊,你女朋友?”阳鹿先是大惊,下一秒又点着头呢喃着倒下,“你女朋友和副总风格好像,果然美女就是该和美女在一起......”
陆泠墨关了车门,无奈问道:“她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易筱杉想起桌上的啤酒瓶,笑着摇摇头,“我没喝。”
“我知道。”陆泠墨抚着对方的发尾,“醉猫喝了酒不是这样的。”
回想起自己在网吧出糗那次,易筱杉微红着脸转移话题:“回去吧。”
在烧烤店里话也说足够了,阳鹿在车上就一直睡到了家里,若不是陆泠墨在场,易筱杉一人还真搬不动她,将人安置好后易筱杉关了房门,舒了一口气,回到客厅,她发现陆泠墨正用修长的食指绕着额侧的头发,神情专注,好似在思考什么。
“我今晚......”易筱杉本想说今晚睡沙发的,四目相对时却见对方眼底湿漉漉,哑然。
陆泠墨说:“你睡我房间,我去书房睡。”
没曾想是这样的提议,今天夜里本来消散而去的隔阂突然又出现,横在那儿,让两人僵住,易筱杉听了这话却没有一丝开心,明明和她想说的话相差不多。
趁对方站起身要走的时候,易筱杉不知哪来的胆子,一把抓住从身侧擦过的手:“书房冷。”
她觉得自己在说瞎话:“被窝里,暖和些。”
这个台阶,会下吧?
在她洗完澡蹑手蹑脚走出洗浴室时,却发现陆泠墨没睡,正靠在床上看书,戴着眼镜,头发被简单挽起来,细长的手指捏着书页,看到入迷处会压低眉眼,散发博学的书卷气。
棉质睡衣上有两个扣子解开,衣袖也被折了起来,露出皓腕,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身材都恰好在她审美上。
床侧的重量稍稍变化,陆泠墨抬手摘下眼镜,将书放在一旁,淡淡然说:“要睡了?”
易筱杉看她要关台灯的动作,软声说道:“你看书吧,不用管我,开灯不影响。”她只要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像是安神剂,不用一会就能睡着。
可还是熄了灯。
陆泠墨侧过身来,松开的扣子处恰好能看到一片春光。
被窝里十指紧扣,陆泠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细细地在雪白的脖颈处吻起来。
刚穿好的睡衣有些凌乱,易筱杉知道隔壁还有一个人,压低声音,破破碎碎的音调带着小勾子:“泠墨......陆泠墨,嗯,你,你干什么......”
身上的重量微变,贴得很紧,黑暗中的声音慵倦而性感:“补考。”
什么补考,考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阳鹿:一个人睡,冷。
。
可以写游戏的戏份了,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