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王,英布……英布败了!”
接到这个噩耗时,吴芮连连叹气只觉悔不当初。
“哎,我这女婿,如今局势迎来了大洗牌,各方势力开始重新站队了,我这一步终究还是走错了啊。”
“当初我那女婿英布和项羽之间产生了嫌隙。一是当项羽出征齐国调度军队的时候,英布就给了几千人,后来刘邦率大军突袭彭城,占了项羽的老巢,英布坐观成败,没有出兵相助。这两件事情也成为了我那女婿的心病,他总疑心项羽要秋后算账收拾他。”
“他与刘甲策反楚大司马周殷叛楚,成为围剿项羽的重要势力之一。我是英布的岳父,撇开自身和项羽的关系不说,有女婿背楚向汉的这层关系,引起项羽的猜忌只是时间问题。”
吴芮摇了摇头,看向左右低头沉默不言的侍从,顿了顿,又说道。
“项羽终究是秋后算账了,神使带着季布与钟离昧攻打他,你们知道我那女婿派使者过来求我发兵,我为何按兵不动吗?哈哈哈哈哈……我吴芮已是自身难保了啊!”
且不说衡山王吴芮有多么悔恨,那边张叁回程途中居然遇到了跑路之人——陈平。
张影帝完全没想到自己把人抛在脑后晾了人家多久。
路上一晃而过看到驾着马背着包袱赶路神似陈平之人,张叁下意识拉动乌骓的缰绳减速慢行,骑着乌骓又绕了回去。
——草,果然是陈平你小子!
“信武君好久不见,你怎得……会出现在此处?”
张影帝礼貌的没讲陈平跑路的事,反而给他个面子,让他自己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陈平见状,下马向他行礼。
“神使,陈平此去是想投奔汉王,途中恰好遇到神使。”
张叁有些震惊,他没想到陈平居然会说大实话,他就不怕自己把他砍了吗?
“哦?此话怎讲,信武君在霸王麾下待的不舒服么?为何要——叛楚投汉呢!”
陈平清俊的脸上神色淡然,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在他左脸覆盖了一层阴影。
“神使啊……您从天上来,是天人,天人却不一定懂凡人所想要的是什么。项王恭敬爱人,所以廉洁清高好礼数的人愿意跟着项王,但项王对封赏的事情很是慎重,因此喜好利益的人则不愿跟随他。项王的恭敬爱人和他的残忍暴虐并没有冲突,在对待秦人和敌对势力或者反叛之人上,项王却是毫不留情,这在火烧秦宫一事中可见一斑,但在对待清亲近人身上他又显得多为宽厚。”
张叁单手握着缰绳,并没有下马,而是骑着乌骓居高临下用锐利的视线审视着陈平。
“刘邦则恰好相反,在封赏问题上,他相当大方。刘邦在出关的时候更是宣称,诸将以万人若以一郡降者封万户。随后刘邦在彭城败后,就表明要放弃关中的地盘封给诸侯了。这意味着刘邦代表了天下多数势力的利益,而彭越就是其中一个尝尽甜头的受益者。他甚至数次派出使者出使,欲将齐地封给韩信。据我所知,项王并没有这个想法。”
“我本以为楚军的败亡是既定事实。然而神使你来了,鸿门宴上,你为项羽解决了楚怀王,诸侯之力几乎尽归汉军所有你却能抓住韩信为项羽所用。我观项羽,前有部将反叛,后有楚军战败,定会来回奔波于前线和后方,顾此失彼,兵疲粮尽。然而神使你来了,你此行遇到我恐怕已是解决了叛将英布吧……”
“项王24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巨鹿写下了破釜沉舟的传奇威名远扬,25岁时领诸侯覆灭秦政权称霸西楚,亲率之军势如破竹常无败绩。那这颗光芒大盛的星宿陨落之际,不觉让人耳畔轰鸣如雷,雷霆万钧。然而神使你来了!你怎会站在项王身侧呢?”
陈平是真的不理解神使的选择,他自觉遇到神使无了活路,所幸就问出来了。
张三颔首,他盯了陈平片刻,突然翻身下马行至陈平身前。
“信武君,害怕被杀,挂印封金、就这么偷偷地走么?啊……身上衣服怎还湿漉漉的?”
说罢伸手捏了捏陈平洇湿的衣服,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陈平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丝尴尬的红。他解释道。
“神使,天快黑时,我逃到了黄河边请船夫送我过河。上了船,我见船舱里又出来了一个船夫。观二人凶神恶煞,联想这两个人可能是水盗以为他身上带着珠宝想图财害命。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才脱了衣服扔在船上,光着上身来帮船夫划船。船夫看我腰间什么也没有,衣服掉在船上也没有什么声音,知道我身上什么贵重东西都没有,才打消了加害我的念头。一场凶险得以化解,不曾想刚出狼窝,又遇到了神使你。”
张叁爽朗笑道,声音肆意。
“哦?信武君这么说,我还以为我是什么吃人的虎呢。”
陈平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同样一件有用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作用就不同了。我侍奉魏王,魏王不能用我,我离开他去帮助楚霸王,霸王也不信任我,所以我才来归附神使。我虽然还是我,但用我的人可不一样了。我久慕神使善于用人,所以才不远千里来寻你。我什么也没带,来到这儿,我什么都没有。如果神使不起用我,那么,还请神使给我一条生路,让我回家老死故乡吧。”
“别妄自菲薄,用你就是了,信武君,我早就想用你的。”
陈平慵懒的笑了下,突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张叁挑着好看的眉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的动作。见到他要把自己脱光了,才伸手制止。
“信武君,何意?”
陈平被制止,也就不再动作。
“神使,项王可以,我不行么?”
张影帝被吓到了,第一次见毛遂自荐荐到他面前的。这个奇计百出的毒士是在朝他献身?
“信武君好姿颜,但我不喜欢。说吧,为何这么做。”
陈平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张叁没注意听。
“我等了许久,我以为神使既然能重用韩信,必然也会重用我……只是一直等不来神使。”
张叁琥珀色的眸子望了望天,不是他没想到陈平,实在是,当时一个打岔他就忘了这人。
“信武君,陈平,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了,本想抽时间找你谈谈,但事情多了我忙忘了……信不信由你,事实确是如此。”
陈平用平静的棕褐色眼睛盯了张叁许久,就这么相顾无言尴尬对视,不久后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以下,陈平才淡淡收回视线。
“我有些冷。”
张叁瞪大眼睛,眼睛里写满了拒绝。
“信武君,你总不会要我把衣服脱了给你穿吧?不行!我拒绝!”
陈平无奈的说。
“……我并非习武之人,就这么湿着回去必定会大病一场。一件外衫也不顶什么用,附近又没有人家,不若神使行个方便抱着我骑上乌骓?”
张叁还是拒绝。
“呵~信武君心机深沉,我却不愿做那傻子,病就病吧,死不了就行。”
陈平突然一连串咳嗽,张叁忍了又忍,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扔给他。
“穿上、骑着你的马在乌骓屁股后面跟好了、若跟不上,英布是怎么死的,你就怎么下去陪他。”
陈平借着衣服的遮挡嗅了嗅扑面而来的味道,衣物散发着一团热气熏的陈平的脸有些红晕,抖开衣服穿在身上上了马。
前面乌骓已疾驰而去,陈平甩动缰绳跟了上去。
“神使!慢些,陈平可不想体验养由基的箭术,神使真的会像重用韩信那般重用我吗?神使……”
张叁被陈平哔哔赖赖的有些烦,又怕这身体弱的谋士回去真大病一场,只能点起篝火暂时休息几个时辰至少让陈平身上弄干。燃起篝火后,他靠坐在牵着乌骓的大树下闭目养神。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抬眸一看原来是陈平烘干了衣物正在换上。
琥珀色的眼珠子看到了陈平换衣服时赤果果的身体。张叁恨不得自戳双目。立刻闭上眼,又显得太欲盖弥彰。
沉默的看着陈平换好衣物,见他不准备作妖了才阖眸准备休息一下。
乌骓蹄子踏地、又喷了两声鼻息。张叁睁眼看见陈平靠在自己身侧,脑袋都快挨到自己肩膀上了。
好在还没挨到,要是挨到,怎么跟小羽毛解释,气的张叁抬脚踢了踢熟睡的陈平,也不管他休息了多久,只叫他起来继续赶路。
陈平骑着马远远坠在乌骓后面,看着前方神采奕奕的身影深思。
其实他是和项王同行追着神使的脚步出来的,途中故意误导项王走了一条离战场更近,离彭城却更远的路,他自己骑马赶向那条路,不出所料的遇到了回程的神使。
只可惜……神使看不上他。
没关系、只要神使愿意重用他就好了。只要神使像重用韩信那样重用他就好了。他会一直留在神使身边为神使所用,他会成为神使身边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谋士。
不过,果然还是很在意啊……韩信和项籍的好运气。
我本来是要走的。
神使,可是你来了,你说项籍是你的天命之子,你还说你早就看到了我,好,我信你,只要你看得到我,我就留下来。
“神使!停下!”
“陈平,你又有什么节目安排?”
“咳咳,我是想说,其实我是跟着项王出来找你的,项王在另一条路上,我带神使前去。”
“……那就,麻烦信武君,麻溜的,前面带路。”
“好,神使跟着我!”
“嗯,我在你后面盯着你呢。”
“好,那神使在后面盯着我。”
……啧,这陈平这作态,怎么越来越像他现代那些粉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