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区区几里的路程,对于一个认识路的筑基修士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甩任何民间交通工具不知道几条街。王慕平时坐马车是为了规避自己走丢的风险,现在,当知道目的地是一条道走到头时,还有什么能阻挡的住她前进的步伐呢?
没有!
仿佛一道从地面划过的流星,下一刻,朱家村的居民们见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以雷霆之势冲进了村庄。炽~热还未散尽之时,王慕已经拉住了最近的村民将一大把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开口急切道:“这位大娘,你能带我去朱屠户家吗?”
“朱屠户……哈哈哈哈哈!”被王慕拉住的人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远处,一个原本趴在地上的脏兮兮的妇人却忽然蹦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那朱屠户……是个大妖怪!哈哈哈哈哈!男女老少都不挑!哈哈哈哈哈……抬手就是一刀!啦啦啦啦……”说着,妇人举起手中的稻草,狠狠向下做出了劈砍状,还用嘴拟着声:
“砰!砰!砰!哈哈哈哈哈哈……”
被着无厘头的言语一搅和,王慕也怔了下神,但被她拉住的大娘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脸喜色地跟王慕道:“别理那疯婆子,她一个人把娃拉扯大,前年娃也让人给拐走了,找不到娃当时就疯了,每天满口胡言乱语,偏要说什么是朱屠户把她娃给吃了。那朱屠户可是我们村的富贵人家,怎么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她就是没了个安身立命的,到处找人乱咬。欸,你要找他是吧?走走走,朱家我可是熟门熟路!保证带你走最近的道儿!”
王慕救宠心切,听说这大娘知道路,也就顾不得听八卦,赶忙拉起她就走。
远处,还有几句疯话顺着风传了过来:“可怜我儿才七岁,就被妖怪夺了命啊呜呜呜……”
这个村子地广人稀,穿过几处诺大的田地,老远,就看见一处比其他住宅大了好几倍的院子,里面还传来了大小不一的各种犬吠声。
里面,好像没有她最熟悉的那种……
王慕晃晃脑袋,将大娘放下,飞快朝院子奔了过去。
到了那似乎闪着油光的大门口,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一说了,纵身一跃便来到了院子内部,映入眼帘的,大概是另一处猫狗的地狱。
上一处自不用说,伍内辛的秘密基地。
有点狗尚在狂吠,有的狗已经奄*一息。强忍着不适感,王慕灵气凝聚成的细丝分散开来,飞速扫过那一只只笼子。没有、没有、没有……
忽然,她停了下来,冲到了一个角落里,轻松将三只笼子带着里面的狗给搬到了一边,露出了里面一个小小的笼子来,然后,鼻尖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的哈士奇是成年中型犬,现在却被挤压在一个放小型犬的笼子里,更别说里面还有一只成年猫,此时两只正紧紧贴着笼子依偎在一起。身上都有被施bao的痕迹,全身上下的多处伤口bei干了的血粘在笼子上,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上都是污垢,不用检查都能知道受了多少罪。直接bao力劈开笼子的后果大概就是让它们的伤口裂开。
王慕更难受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猫狗,却发现有点无从下手施救。
“昨天竟然敢咬爷*,爷*今天就剥了你的皮!”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一醉醺醺的中年大汉从房间内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刀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王慕理都没理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徒手拆笼子。
为了不影响自己,她并没有急着把其他狗都放出去,大不了一会儿直接将所有狗都卖下来再考虑后面的行动。后来发现了笨熊它们,便把装着三只狗的巨大笼子随手垒到了自己身后,加上她闷声不吭蹲在地上拆笼子,朱屠户甚至都没发现她的存在,直到拎着刀走近时才惊叫起来:“你是什么人?”
王慕冷笑一声,正欲搭话,就见那tu户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挥刀便向着她砍来:“管你是谁,这细皮嫩~肉的,既然偷摸进了**的院儿,那就别走了!”
“当!”结果可想而知,那锋利的刀落在王慕的剑上直接断成了两截,刀尖的那一段被弹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才掉回了地面,如果是主角的刀大概能刀尖进地立在当场,可惜面前这个又黑又壮的中年人并不是。
见此一幕,再联想到之前那个哭喊的妇人,心中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想。王慕接着冷笑:“看来,我甚至都不用细查,你就自己招待了啊。”与此同时,剑上蔓延起了熊熊烈火,本来就找不到发泄点,现在这人却自己送上门来。瞬间,强大的气势爆发出来,配合脸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再说朱tu户,刚刚他也看得清楚,王慕明明转过身来时手里还没有任何东西,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模样才让他问都不问就拿刀招呼。然而却在他的刀落下之时,小姑娘却凭空拿出了一把剑,不仅削铁如泥,还能附着让他心悸无比的火焰,再想想她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家……
就他的直觉而言,王慕一个能打他二十个。
这位也是个人精,要不然也做不到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他做生意。
当下,朱tu户就怂了。
“咚!”他猛地跪倒在地把王慕还吓了一跳,手里的半截刀咣当一下扔到了地上便叩头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本以为是家中遭了贼才冲您动手的,大仙您行行好,饶命啊!”
王慕正欲说什么,却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呜咽,回头一看,是笨熊醒了。王慕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现在跟这人较什么劲?他哪怕跑又能跑多远?当务之急还是救这两个小东西要紧啊!于是也不管还在咣咣砸地的朱tu户,收了剑便回头接着试图拆卸笼子。
旁边那朱tu户良久不闻王慕的回应,抬起脑袋悄悄看了王慕一眼,见王慕此时根本没有心思理他,当下也不继续跪着等待未知的惩罚了,跪得有多快爬起来跑的速度就有多快,连自己的身家细软都顾不得收拾,疯狂朝着人多的方向逃跑。
还挺机智,懂得人多可以为他掩护的道理。
然而王慕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理他,好不容易把笼子掰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的猫狗来,却发现另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两个小东西受伤极其严重,而她没有疗伤药!
受师傅的反复蛊huo,这次下山她的丹药储备本就不如平时下山多,前不久跟着林寒英比试被揍得半si,她一直觉得散修不易,也没好意思用人家给提供的疗伤药,都是自给自足。后来才发现人家的丹药有专门而稳定的供货渠道……此时药到用时方恨少,她后悔啊!
平时学艺不精,医术什么的她连自己都不太敢治哪敢用在小家伙身上,这里离灵剑山十万八千里远,笨熊和加绯根本等不到回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专业的来吊住猫狗的一口气,再说找其他医生。
本来她是想找个专业点的大夫,但是刚刚给她带路到这边还没走远的就看见朱tu户逃走,于是返回头来看热闹的大娘提醒她:且不说专业大夫在外村,就说这地方的专业大夫都是给有钱人家看病的,又能看过几个牲chu?哪里当得起兽医?不如去找那些赤脚大夫来,平时不仅能给人开几副消热的方子,还能给那些牛羊马看上几眼。
于是王慕又改道去找赤脚医生。
她速度比之前又上了一层台阶,遇上人多的地方直接腾空,高高越过人们的头顶,看见了那正举着破旗子悠闲晃荡的赤脚医生。当即冲下来,抓着人家的领子就往回狂奔,路上顺便还解释了下自己真的不是强抢民男的登~徒子,就是想让对方救救自己的猫狗。
正常人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急速冲刺?那赤脚医生一落地,先扶着旁边的栏杆干呕了几下,一边呕还一边拿眼神刺王慕。
王慕十分抱歉地冲他拱手。
那穿着有几分破烂,灰扑扑衣裳上全是补丁的医生立马不呕了,转身去看趟在原地的猫狗。
王慕松了一点气,将满手的金锭通通塞进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包的夹层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结果。
这个时候她帮不上忙,干等着也心里难受,就想起来刚刚逃走的那个屠户来。
不想还好,越想越心头的火气越旺~盛,对自己又下不去手,便凝聚起了剑气,冲着那涨势格外喜人的野草处便狠狠砍了下去。
再不打~砸一下,她真怕自己气炸。
嘭嘭嘭嘭!
野草连带着那块地皮炸开,又被剑气挡住没有波及后面的赤脚医生。土地上豁然敞开一个狭长的大洞,露出里面的森森白gu。头是头,手是手,几个原本独立的人,死后的骨骼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王慕甚至都不必细看,那白gu上有好多刀劈的痕迹。
本就头顶三把火的她顿时觉得又被添了把柴,向着刚刚朱tu户逃跑的方向咬着牙扯开一个笑来:“这么点功夫,你能跑多远?!”
说罢,王慕飞快地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根完整的大~tui骨——这是她之前以防外一让师傅帮忙多剥离出来备用的一根,没有经过任何改造,可塑性还很强。这根长势完美的腿骨被她平举着,一端向着那狗贩子的方向,飞速变~cu伸长,拨开人群直冲那朱tu户而去!
作为寻宝探密独步天下的八长老的徒弟,能让一个刚刚接触过且没多久的人逃掉吗?
那人本质上还是个脑袋不ling光的家伙,甚至都不会多绕几个弯,直~ting~挺地沿着大陆往前跑。白gu十分容易便发现、追上了他。
“抓到你了!”
随着王慕的一声利喝斥,白gu被高高抬起,且更长了几分。
天暗了。
这是当时当地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他们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去,印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一片。那是一根滔天巨型的不规则圆柱,高高斜立在头顶上方,遮挡了一方天地。而他们,就像是手掌下的一只蚊子那么渺小,被全部覆盖进去。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快跑!”一声不满从远处传来,在白骨下面还发愣的人们方才回过神来,叫着哭着就往白gu遮挡外的地方跑。
唯独留下了朱tu户。
他也想跑,可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也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上连着一根极细的灵气化作的线。
他只能看到,那巨大无比的白骨在其他人都跑干净后,狠狠砸了下来。
咔嚓!
慌乱之中被人遗落在原地的西瓜也跟着被砸sui了一地。
“你以为你能跑多远?千里之外,老娘照样爆你项上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