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王慕的武器不仅仅被王陆注意到了,同样在盯着她手中白色细剑的还有对面吃瓜的万法仙门长老。
“贵派这名新出关的弟子,这是……以骨为剑?倒是少见”——当然,仅仅是指在正派修士手中少见,一般的邪修哪怕不用但谁还没见过这玩意?而这帮老家伙宰过的邪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的。
一旁的灵剑派自家人当然是知道的,并且也从来没打算隐瞒什么,毕竟这种东西来个修为高一点的都可以看出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王慕这家伙不仅是用奇怪武器的新出关真传弟子,还是新鲜的真传弟子,热乎着的。
石阡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喝酒,此时仿佛自家闺女上场的老父亲一般严阵以待,一心等着看自家徒弟上台出风……战斗,闻言点头笑道:“真正完美契合修士的剑本就不易寻找,这样做更加适合罢了。”
——起止是不易寻找,王慕那灵根体质,简直就是一吞金兽。
众所周知,低级的修士一般是不会用什么过于高级的武器的。容易被人惦记暂且不表,真给练气筑基修士一把仙宝他们哪里驾驭的了,高品质的武器即便是没有剑灵也有几分灵性,不会轻易认主不说还可能会反噬主人。当年王陆用掌门金令驾驭着灵宝一剑破万法,剑灵是好剑灵,可惜使用者是弱鸡,于是她碎了。修士使用武器首先需要注入自己的力量来达到对武器随心所欲的控制的境界,越是高端的武器越是需要强大的灵力与控制力,小小练气修士又如何做得到?
所以修士们一般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更换武器。拥有一把属于自己长期使用、熟悉、蕴养的剑固然重要,但那也是从有一定实力时开始。就像琉璃仙的十二柄剑,个顶个的都是自爆的好手,同时也像海王的备胎一样绵绵不绝。还有王陆也是这样,别看他用着灵宝,可是目前还不能完全驾驭梁秋,坤山剑被加了那么多层禁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解开几层,也就比寻常的法宝强那么些许。
给王慕用的剑当然也是参照这个思路来,石阡的火属性法宝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结果,因为灵根变异而使自己的火非同寻常的王慕,用一把剑,烧坏一把剑。基本上一用就坏,质量差一点的一场战斗都坚持不住,最长使用纪录是一把红色的剑保持了三天,原因是那几天她起早贪黑地忙着复习九州地理迎接考试,没空用剑。
这幸亏是石阡带徒弟,要是王舞那穷鬼估计当场就得跟自己徒弟决裂,什么什么败家小能手只能留一个之类的。
可这样下去哪怕石阡再有钱也顶不住啊,师徒二人都快愁秃了,寻思着要不然就让王慕用品级高的剑,石阡为其加上封印,先凑乎用,等王慕的等级提升后再换新的,与此同时努力寻找适合变异灵根的趁手武器——否则将永远是杯水车薪。
师徒二人无可奈何正准备采用最笨的方法,这个时候,足智多谋的五师姐出现了!
当时的白衣女子脚踩着一柄泛着绿色幽光的细细长长的剑划过天际,腰间挂着空荡荡的酒葫芦来灼日峰打秋风,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赖着不走,微醺的脸上带着笑,却是看着一边围观女主角的王慕道:“小慕儿自己是能承受住自己的力量的吧?”
闻言,当时在一边看戏的王慕简直就像是被王陆附身了一样,反应奇快无比,瞬间就冲进了石阡平日里屯放好酒的地方,挑了两坛子石阡都珍藏的酒后恭恭敬敬放到了王舞面前,顺便在自家准师傅吃了一鲸的表情下抱住了女子的大~腿:“五师伯,您教教我锻骨吧!”
王舞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王慕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法力自己的火当然是可以自己承受的,要不然她早就被自己烧死了,那么与其费劲半天去用一把随时可能成废铁的武器,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成为自己的武器?
在去搬酒的路上,她十分认真地思索了这一想法的可行性。在没有找到真正合适的武器之前,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去作为法力输出的媒介确实是最可行的方法,那将连与武器的磨合期都省略了——锻体期后的王慕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法力流转说不定也能更加通畅,总比和一位百岁剑灵磨合来的简单一些。
至于抱王舞大~腿……用武器当然要用质量最好的,论及整个灵剑派,或者说整个九州,目前谁还能比王舞更“硬”,谁的骨头能比王舞的质量更高?不修她的锻骨的方法修谁的?
至于石阡……这个天然呆一定不是个玻璃心的,嗯,对没错!
王慕已经受够了武器用一把坏一把的惨状了!王陆拿这个事情不知道嘲笑了她多久!
场面一时间有些停顿。良久,王舞和石阡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出了声。
石阡笑得开怀,手里的茶杯一颤一颤,里面的水被晃出来沾染到身上,又立刻消失不见。他忽然觉得,这个徒弟真的没白捡,是个人才。他自己向来不拘小节,哪里又会在意什么自己的徒弟向他人求教?只要能变强,只要不胡作非为就行。更何况是对方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姐。
师徒两人相处时间其实说长也不长,王慕总是能做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骚操作让他措手不及,漫漫修仙之路有个这样的徒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体验。
原著智慧与美貌担当的女主角王舞则是有种翻身把歌唱的感觉,想她这百年来作为九州下限记录保持者,为了打点秋风抱过多少人的大~腿,为了骗点酒钱甩了多少节操,欠债不还被人追着打了多少次,如今,竟然有人抱她大~腿了唉!王陆那臭小子当初为了学功法多无耻地给她下套威逼利诱,瞧瞧人家小书童,多自觉,多可爱!
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瞬间让平日里贫贱立马屈的五长老开心了,她虎摸了一把王慕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可以是可以,老八的意见……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学费嘛……”
“没关系,我师傅有钱……”王慕把头埋在人家身上,学蚊子叫了一声,没敢看石阡的表情。
好不容易克服万难修个仙,人家也想要牛逼哄哄又趁手的武器呀,师傅会理解她的……
石阡的表情有点丰富,可惜王慕选择没看见。
之后的一段时间王慕就跟着王舞专心学无相功的锻骨之法,无相功本就是兼容性极好的仙法,就算是在灼日上叠加也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简直就是业界良心,当然如果能不氪金如流水就更好了。又是一轮新的昼夜不停,王慕终于在下山之前成功锻造好了一条腿骨。因会了内视之法,望着那金灿灿的骨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忽然就有了中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
可惜自己女儿马上就要被挖出来了……
满足感之后就是恐惧感。
炼好了腿骨之后就要取骨锻造了,虽然平时与小伙伴们斗个剑受个伤什么的是家常便饭,可是真到了需要剖开筋~肉把腿~骨完整地剥离出来时,王慕还是吓得肝颤。
被王慕拉来陪床的风铃早早关了无人问津的客栈,坐在她的床边等着,一旁的石阡装模做样地拿了把刀,在上面喷了口酒后又慢条斯理地召唤出了一朵小火苗在空中飞舞,将刀放在火上翻来覆去烤了又烤,烤了又烤。
火焰将刀上的酒烤得滋滋作响,很快又只剩下了在空中燃烧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更大的声音传来。
咯吱咯吱咯吱……
普通的木制床在摇晃,发出令人难受的声音。
风铃瞟了一眼王慕,道:“害怕就喊出来?”
“我我我不害怕……”话尾都带着颤音,王慕死死扣着床~上的木头栏杆还不忘嘴硬。
“不害怕你抖什么?”
“好吧,我现在怕的要死啊啊啊!”王慕很有骨气地认怂了。我现在就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啊!生生被人剖开挖骨头啊!她在山上一共修炼没几年,目前就是一个练气修士,根本做不到什么屏蔽痛感,虽然事后有恢复的灵药,可刀子割在身上,骨头抽离出来那就是实打实的疼,怎么可能不害怕!
石阡处理好了刀,凑上来磨刀霍霍,看着王慕:“徒儿你抖得太厉害,为师找不到下刀点,一刀下去没有顺着纹路来影响剥离啊。”
影响……你个头啊!元婴修士连这点功力都没有不如回家卖红薯啊!
这个时候跟操刀人杠没有任何益处,王慕深呼吸几口,面无表情,沉声道:“好,我不抖。”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振幅不仅没减小,还加大了不少。石阡都有点怀疑再等一会儿王慕会不会把床抖塌了。
眼看自家徒弟被吓得够呛,石阡终于准备收手了,他正准备从袖口里拿出什么东西来,忽然,就见一边懒得再观摩王慕发抖的风铃狠狠一计手刀砍在对方脑袋上,瞬间,木床颤动的声音停止,世界都清净了。
事后,当王慕陈述起自己第一次剥骨铸剑的经历时,都是这么说的:“眼睛一闭一睁,全过程就完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