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时……那个女人还在。”

就在晨晨以为书虫不想说的时候后者开口了。

“嗯？”那个女人指代的是谁？书虫以前的恋人么？可是随着书虫盯着他手中的书的时间越长，恐怖的感觉透过他周身的汗毛渗入他体内的也就越多。

晨晨慢慢地把书举到胸前，右手食指指在惠妃二字的下面，问：“你说的那个女人指的不会是她吧？”

“你说呢？”书虫用那种轻易就能挑断某人紧绷的神经的语调反问道。

“可是她——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五百多年了。”刚拿到书时晨晨翻了翻，所以他绝不会记错惠妃生活的年代与这本书的印刷日期。……不可能的吧？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可书虫的表情里一丝戏谑的成份都没有。那么他……想到这儿晨晨吓的汗毛都乍起来了。

“害怕么？”书虫低沉悦耳的嗓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着，一波波冲刷着晨晨的身体。

晨晨下意识地点头。

“那不说了。”书虫笑了笑，抬头望了眼天窗。“走了，大概听不懂咱们说的是什么吧？”

（我要听！我要听！小雷用振动向晨晨抗议，这么刺激的真人版故事它要录下来！）

“我想听，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了。”晨晨知道小雷的意思。就算小雷不说，他心里也掀起了一股好奇的巨浪。

“哦？改变主意了？先声明，吓出病来我可不负责。”书虫半开玩笑地道。

“我没那么脆弱吧？再说我们是朋友？”晨晨很需要书虫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给出一个明确的定论。化友为敌还好办，要是变成食物链的关系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朋友？”说到这个词书虫叹了口气。“我可以成为你一辈子的朋友，而你却成不了我一生的伙伴。”

晨晨为之语塞。是啊，人活百岁已算少见，除了同类，谁又能与书虫长相厮守？“请教长生的秘诀？”

书虫神秘地笑了，把脸凑到晨晨的面前，用摄魂般的眼神凝视着他，轻声说：“和我□□。”

“……”红晕像温度计里的水银一样从晨晨的脖子直线上升到头顶。

“哈哈哈……”书虫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晨晨的表情实在是——滑稽得无法形容！好久都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未来的几十年很值得期待啊！

“我是很认真地在问啦！”晨晨不自在地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书虫会和他开这种只在好友间才能说的有点□□的玩笑，是否说明他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长寿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没什么秘诀好传授给你。但我能赐予你永生，代价是永远失去光明。”书虫收住笑，寻思了良久才道。

（吸血鬼！吸血鬼！听到这里小雷想高声尖叫。这个男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吸血鬼！连台词都和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

“还要挖眼睛吗？”晨晨打了个冷颤。“谢谢你的好意，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

（>_<|小雷急得真想大喊出来。它的晨晨关键时刻怎么变得和某种动物一样笨！）

“哎？”书虫也被晨晨说得一头雾水，想了下才发现是自己的话中有语病，再者也是晨晨没多想。

“能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界的么？”晨晨开始转移话题，像刚才那类的恐怖话题聊多了只会有害身心健康。

“我家城堡后面有一个湖，占地不广，湖水却很深。”书虫仰起头，闭上眼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小时候我很喜欢在那里玩，湖水很清，很凉，常能看到一群群长着牙齿的鱼在湖面上游来游去，映着岸边湖床上的森森白骨……”

晨晨想哭，真的很想哭，没想到结束一个恐怖话题后自己又把自己带入一个更恐怖的故事中！

“骗你的。”书虫又被晨晨的苦瓜脸逗笑了。“那里常有野生的黑天鹅出没。爷爷不限制我白天在那逗留，夜晚坚决不许我出去，尤其是每到满月的夜，管家都会把我锁在房里。我在恐惧与好奇中一天天长大，直到满十四岁生日那天。那天夜里也是满月，苍白的月光唤醒了我体内的遗传因子，在我发作得十分痛苦的时候，管家带进来一个很漂亮的阿姨，从她呆滞的目光里我能看出她是被催眠了的……和她发生关系后我昏迷了三天。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但我拥有最纯正的血统对全家族来说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我推断那个女人是族人选出来有资格为我生下继承人的人。我可以自由运用力量后我接替爷爷掌管了整个家族，忙碌的生活并没使我忘掉深埋在心底的好奇。于是我特意挑了个满月夜去了湖边。你很紧张？”

晨晨抹了抹头上的汗，长长地吐了口气，回了个僵僵的笑。在只点了一盏油灯，漆黑空旷的图书馆里听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人”讲他充满诡异的过去，谁会不紧张啊？

“要我说下去吗？”书虫“体贴”地问。

“嗯，很期待。”要是你不说了我悬着的心将永远无法落回原地。

（快说啊！罗嗦了一大堆都没讲到重点！小雷要是有肉身的话急得也见汗了。）

“我来到湖边，夜色中的一切看起来更加柔和神秘。水中倒映的月亮让我产生一种触手可及的错觉。我像中了邪一样走进湖里。就在我的手碰碎了水中月亮的瞬间，水底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卷了进去。涡流的速度与水压让我一度陷入昏迷。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发觉周围变得很亮，还有鱼在游动。我奋力地从水底向上游，在头露出水面时，章晓惠一把鱼食洒到了我的头上……”说到最后一句时书虫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一个不太浪漫却特别得让人难忘的邂逅，不是吗？

晨晨没想到听起来这么让人害怕的故事结局竟是这么逗笑。如果书虫从水里出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不是惠妃，或者地点、时间不对，那他的命运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惠妃见到你后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晨晨对惠妃当时的反应十分好奇。

“嗯？”书虫的五官皱了起来，表情很委屈地学着惠妃的嗓音道：“‘云泽……云泽！你快看！美人鱼！……没有胸部，是雄的……”

“……哈哈哈……”晨晨再也忍不住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美人鱼，还是雄的……喂，你下水时不是有穿衣服吗？”

“谁知道了，水云泽让人从水里把我捞上来时我确实是裸体的。”N年不见的红晕重新在书虫的颊上浮起。不管过了多久，关于章晓惠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依然是那么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