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柯南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柯南这么没有底气的样子，毕竟这一次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人是我，在柯南的三观里面，他才是违反法律的“破坏者”。
看着柯南沉默下来的模样，不知为何，我原本想要借机捉弄柯南的心思忽然淡了下来，坐在柯南身边，我将手搭在了柯南的后颈上，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唔，认真点儿，我们这一次不搞什么没意义的诡辩，我只是想认真的和你谈谈一些我的想法。”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平日里在处理各种案件的时候，你过于的追求程序正义，却忽视了结果正义。”
“说实话，不管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你经历的这么多案件中，有很多案件，犯案的凶手身上背负的罪孽，其实还没有被害者多吧？”
“很多以复仇为目的的凶杀案件，犯案的凶手才是被逼无奈的老实人，反倒是看似可怜的被害者，背地里犯下了无数罪孽，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依旧逍遥在人世间。”
“作为福尔摩斯迷，你应该听过这一句话吧。”
“当法律无法给受害者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归来记·米尔沃顿》”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福尔摩斯说出的这句话，但是在我看来，这句话非常有道理，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四千年前汉谟拉比法典都明白的道理，反倒是近些年来，某些议员为了彰显人性的光辉，令法律的震慑力变得越来越弱，甚至连死刑都名存实亡。”
“我很敬重的一位老师曾经有过这样的观点，当你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能够弥补对方的，只有你的生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弥补已经失去生命的对方。”
“中国古代也曾经有一句流传了很久的名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如果所有恶意杀害他人的案件都能够以死刑来结束，我想，不仅是日本警察，就连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名侦探，经手的案件也要减少一半甚至更多，可惜的是，很多犯罪者都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就是过分追求程序正义，忽略结果正义得到的后果。”
看着柯南沉默的样子，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搭在柯南身上的手臂，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上轻微的颤抖。
大概一分钟后，我轻叹一声，将脑袋靠在了柯南的肩膀上，轻声道：“其实，之前有好几次，我在看到你揪出凶手后，义正言辞的指责对方，询问对方，凶手杀死被害者的行为，真的能够令凶手逝去的亲人感到开心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同理，你不是他们逝去的亲人，又怎么能够体会得到对方含冤而死时候的痛苦与绝望呢？又怎么知道对方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痛苦死亡进行复仇？”
“如果死的人是小兰，她被人残忍的杀害，但是因为法律的漏洞，你没有办法令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比如，我作为一个不承担法律责任的小孩子，出手杀死你的小兰姐姐，你又有什么办法能令我受到该受的惩罚？”
感受到柯南呼吸瞬间粗重起来，我抬手搂住柯南比我还瘦弱几分的小身子，试图安抚他此刻的情绪：“冷静点儿，我只是举个例子，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又或者，你发现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其实做不到自己在劝慰别人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
“我之所以在今天这个时候和你讲这些事情，也是希望让你多一些同理心，在你指责小哀发明杀人药物，说她发明的药物害死无数人；指责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这些时候，我们都会感到难过。”
“当然，如果你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那......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吧。”
望着安静靠在自己身上的男孩，柯南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悲伤感。
与这种感觉同时生出来的，还有隐隐的自责。
虽然自己对这家伙的底细并不清楚，托平次进行调查的结果也没有出来，但从他平日里喜欢皮一下，跟自己开玩笑甚至做一点略显恶劣的整蛊来看，小暝的真实年龄，未必就比自己大上多少。
从上课时候的很多细节就能看出，小暝根本没有接受过小孩子应该接受的基础教育，虽然他在很多事情上比自己懂的还多，但这家伙偶尔也会展现出缺乏常识的一面，他的童年，究竟是什么样的？
平日里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多了，今天他忽然这么认真的说出【我们都会感到难过】这句话的时候，尽管他的表情很平静，但自己还是生出了些许负罪感。
小暝在自己看来，他并不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弱者，更多时候，他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这种以很平静的情绪来述说难过的样子，自己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
不，准确来说，自从海岛事件结束，自己愤怒指责他杀害老管家的时候，他就在难过吧，只不过借着与自己争论的机会，将难过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一时之间，柯南竟有些不敢直视男孩墨色的眸子，就在这时候，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儿，身子忽然抖了一下，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作为致力于观察每一个细节的名侦探，柯南自然察觉到了我这时候的异状，他愣了一下，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血？你受伤了？”
“刚才混战的时候被流弹擦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伤，一会去医院稍微处理一下就好。”
顶尖的杀手跟大宗师级别的武道高手，或多或少都能生出对杀气及致命危险的感知，并且借助其远超常人的身手躲过危险，但这并不代表顶级高手能够完全无视热武器的威胁。
就像刚刚命中我胳膊的流弹，这种程度的危险，哪怕是武道大宗师也很难提前预知......不过说实话，以武道大宗师的体魄，弹射的流弹就算命中身体，也会被怪物般的肌肉挡在外面，最多也就是破个皮，至于擦过身体的流弹？跟被蚊子咬了一下区别也不是很大。
很可惜，现在的我并非武道大宗师，身体哪怕经过一定程度的强化，却远远没到能够无视流弹擦伤的程度。
“我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子弹也只是擦着我的身体过去，并未钻入身体里面，等血完全止住就好了......不然你丫以为我为啥要一直靠在你身上啊，哪怕没有受伤，异常失血也是会导致脱力的——特别是我现在这幅小孩子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之前跟柯南谈话时候情绪激动，加上胳膊受伤的异常失血，以及折腾了一天的疲惫，没好气儿吐槽柯南的同时，我的大脑猛地一黑，竟是直接昏了过去，我的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靠，之前捏着蓝牙耳机在众海盗面前展现出来云淡风轻的大佬样子刚结束，居然就被柯南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果然，装·逼这事儿真的很容易被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