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毛巾冰凉的触感不一会便将蓝子玉擦了个清醒。
但她觉得累,还想依赖在贺婉娇怀里。
贺婉娇将蓝子玉安置在床上,缓过来的蓝子玉以为她要离开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蓝子玉的声音之前清晰明朗多了。
“我一会就回来。”贺婉娇另一只手轻拍蓝子玉的手,安慰道。
蓝子玉这才肯松手放她离开,
贺婉娇找了好几块抹布来遮盖床边蓝子玉刚吐的那摊秽物。
许是找抹布费了点时间,贺婉娇回到里间时,蓝子玉已经坐在梳妆台前的椅上了。
“你怎么起来了?”贺婉娇走过去。
蓝子玉不作声,暖黄的烛光摇摇晃晃,清晰的五官明灭可见。
贺婉娇走过去,只见蓝子玉领口松垮,诱人的锁骨清晰可见,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娇娇。”蓝子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拉过贺婉娇的手。
“怎么了。”
“你明天收拾东西回去找你哥哥吧。”蓝子玉松开贺婉娇的手,“让他给你指一门好亲事。”
这段话让贺婉娇措不及防。
“蓝子玉,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贺婉娇生气的将手里的抹布全扔在了地上,“我离家千里、一路舟车劳顿跟你来这书信不通的边境,还不到一年,你就这么无情无义的遣我回去?”
“那你好好看看!”蓝子玉一把扯开衣领,松松垮垮的裹胸露了出来,刚刚愤然的语气全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婉,“我也是女人,注定没有好结果。”
贺婉娇注视着蓝子玉衣裳下欲遮未遮的裹胸布,呆住了。
蓝子玉瞒了这么久,这下终于不用瞒了,她长吁了口气,瘫在椅上,疲惫的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蓝子玉感觉自己被人抱住,睁眼时,贺婉娇的脸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脸。
蓝子玉怕贺婉娇摔了,下意识搂住贺婉娇。
贺婉娇靠在蓝子玉的肩窝里,红着眼睛说:“子玉,我跟你说一件,我从未跟他人说过的事,就连我父母,我也从未跟他们说过。”
蓝子玉对贺婉娇知情后的反应有些意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长发。
“小时候,家里来客人,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能看出我爹娘对他的敬畏,应该是一个达官显贵。然后他趁我爹娘不注意,诱骗我到角落……摸…………摸了……我。”后面那句说得尤为小声,只有贴耳听才能听到。
“那人是谁?”蓝子玉光是听着,便气愤的皱起了眉头。
“我不记得了,他就来过一次,自那次后,我开始畏光,整日都是躲在房间里,爹娘都以为我学乖了,有闺中女儿的样子了,其实,我每次想起都会犯恶心,难受。但我又不敢跟爹娘说,怕他们无能为力,反倒平添忧伤。”
“你一直都很懂事。”蓝子玉拨开贺婉娇额前掉落下来的碎发。
“虽然我当时还什么都不懂,但还是能懵懵懂懂的知道这种事很羞耻,说不出口,也无处可说。我不像我哥哥可以上学云游结交到不少朋友,我整日都是待在府中,一个朋友也结交不到。这件事便沉在了我心里,伴随着我长大,也成了我厌男的原因。”
“厌男……”这给蓝子玉整不会了,“所以,你一开始就看穿我了?”
蓝子玉可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有多烦贺婉娇的百般骚扰。
“没有。”贺婉娇嘿嘿笑道,“主要是你长得好看,还一身正气。”
“那现在知道之后呢?”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有所察觉了,但我知道女子是不能做官的,便假装不知道,让你更自如的做官。”贺婉娇突然神情严肃,叮嘱蓝子玉,“你也不能说,要是被人知道了,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蓝子玉突然落下泪,意欲推开贺婉娇。
“怎么了?”贺婉娇不肯,搂紧了蓝子玉。
“纸终究包不住火。”蓝子玉神色凄然,“我很快就要被揭发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贺婉娇伸手替蓝子玉擦去眼泪。
“王爷要彻查我,从我任官之前查到现在。”
“别怕,你为官清正,没人会揭发你。”
“万一瞒不住了呢?”
“到时候再说。”
“娇娇。”蓝子玉再次搂住贺婉娇,“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贺婉娇的开心溢于言表。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纸洒了一屋子。
在温暖的金色里,是贺婉娇亲手给蓝子玉缠上的裹胸布。
蓝子玉穿戴齐整后,低头亲了贺婉娇一下。
贺婉娇笑得很甜。
蓝子玉今日依旧要应对广阳王,贺婉娇也有自己的事。
“小姐,你要去哪里?”小言跟了贺婉娇一路,眼见离府衙越来越远,她才忍不住问道。
“别问别管。”贺婉娇冷声道。
这还是小言第一次感受到贺婉娇像要干大事的样子。
结果,贺婉娇居然是背着蓝大人去见世子爷!!!
夙凝正坐在一茶肆外摆的方桌边,笑看着贺婉娇。
他身后站着两个家奴打扮的侍卫。
小言大吃一惊,伸手便欲扯住贺婉娇,小声说:“小姐。”
夙凝注意到了小言拉扯贺婉娇的手,面上的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依旧笑脸迎着贺婉娇。
贺婉娇从小言手里扯回自己袖子,小声回应道:“别说话,回去再跟你说。”
“先坐下喝杯茶。”夙凝亲自给贺婉娇倒了杯茶。
贺婉娇在夙凝面前坐下,轻抿了口茶。
与此同时,坐在他们后面、与他们隔了两张桌子的另一桌客人正端详着他们。
“小姐?”贺希雨有些不敢相信贺婉娇居然主动和一个富公子同坐一桌,内心在做各种猜测,“和大人吵架了?”
坐在贺希雨旁边、同样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看到贺希雨在打量前面那桌客人,赞同的点头道:“小子,很不错,一下子就看到了下一个目标。”
而贺希雨还在内心戏,“不会吧不会吧,大人要戴绿帽子了。小姐,真不至于不至于,那家伙都没大人高,也没大人帅,皮肤是白了点,但也没有大人白净,瞧这一脸疙瘩。啧啧。”
夙凝脸上是长了几颗痘。
“喂!”中年男子胳膊肘一捅贺希雨,“看出啥来了?”
贺希雨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中年男子,再环顾四周后,才小声说道:“翟大哥,此处人多嘴杂,咱们还是别处再议。”
翟大哥深觉有道理,点头起身,说:“走。”
“嗯。”贺希雨又看了贺婉娇他们一眼才缓缓离去。
就在贺希雨和翟大哥就要消失在拐角时,小言在抬眼之际无意瞥见了贺希雨离去的身影。
她觉得那个身影好熟悉,总觉得像一个她曾经暗恋了好久但一直未敢吐露真心的人。
虽然贺婉娇在上郡住了一段时间,但因为蓝子玉没有时间陪她,她也就很少出门。
因此,上郡对贺婉娇来说还是陌生的,充满新鲜感的。
今天的她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天真烂漫、无所顾忌的小女孩。
上郡的文化与中原腹地的文化差异颇大,那些充满当地文化的小玩意总是能让贺婉娇眼前一亮。
夙凝见过世面,对那些小玩意没啥兴趣,反倒对贺婉娇灿烂的笑颜感兴趣。
贺婉娇跟着夙凝从东街逛到西街,实在累得不行才停下脚步。
夙凝提议去附近酒楼吃顿饭。
贺婉娇点头答应了。
小言从看到夙凝那刻,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每时每刻都想尽快回府衙。
以至于贺婉娇将手里的转经轮递给小言拿时,小言没有接住。
“嗯?”贺婉娇不解的转头看向小言。
小言这才回过神,连忙接住转经轮。
在酒楼二楼包间里,夙凝与贺婉娇相对而坐。
其他侍从都站立在门外等候。
“你怎么突然就肯答应出来了?”夙凝问道。
“我来上郡后就没出过府衙,一直都有好好看看这上郡的想法。”贺婉娇胳膊随意搭在桌上,看向窗外的蓝天。
“蓝大人怎么不陪你出来走走?”
“白真教的事才没处理好,蓝大人哪里有时间陪我。”贺婉娇有些忧伤起来。
“那天那个跟你在一块的女的是谁?”
“皇上赏赐的侍女。”
“侍女?”夙凝笑了,“皇上赏赐的,就算是侍女,也不能当侍女使唤,不然就是僭越。”
“?”贺婉娇不知道这潜规则。
夙凝回想玉儿的打扮,冷静道:“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侍女,应该算是蓝大人的妾室吧。”
“不可能,大人还未娶妻,哪来的妾室?”
“算是妾室。”
贺婉娇没再理会了。
菜上来了,点了六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在点菜之前,贺婉娇说过她不喜欢吃肉,因而端上来的菜一半是荤菜,一半是素菜。
“喝点酒?”夙凝拿着酒壶,抬头问贺婉娇。
贺婉娇将酒杯挪过去,说:“喝点。”
夙凝一边给贺婉娇倒酒,一边说:“我听说蓝大人喝不了酒,还以为你也喝不了酒。”
“能喝一点。”贺婉娇说完,就腹诽道,明明知道她不能喝酒,还让她喝这么多酒,你们父子真是歹毒。
“我先干为敬。”夙凝一口饮尽杯中酒。
贺婉娇端起酒,抿了一口。
“皇上这次要彻查蓝大人,你该不会是因为蓝大人才答应出来的吧。”
“不是。”贺婉娇叹了口气,“实在是蓝大人无暇陪我出来,我也好久没有出来。”
“也对,蓝大人不像我,我是皇亲国戚,他贫农出身,不仅靠不了一点家世,只有家里边靠他的份。”
贺婉娇眼睛亮了一下。
夙凝很满意她的反应。
“你是皇亲国戚?”
夙凝点头,继续说道:“皇上很喜欢我,我十几岁的时候曾在京城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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